“怎么会?我一定要出去,师傅说过,我必须活着。文-人-书-屋况且,我才找到了彧哥哥,还没来得及给他做顿饭。还没杀了宋一克替师傅报仇,还没弄清楚当年是谁害死爹娘,你说么可以死在这里?”
两人望向远方,此刻的爱恨情仇都失去了往日的魔力,因为生命能佛存在尚且不知。
“说说你吧。”桃华放轻松了心情,若注定要失去,那么就在那天到来之前肆无忌惮地活吧!
清心依旧思绪飘忽,却缓缓开了口:“我娘是我们那里的大美人,每个男人都对她垂涎欲滴。
可是我爹并不爱她,我还有个姐姐,她说我爹娶我娘是因为我娘的眼睛长得像她死去的娘。
我想也是,娘生我的那天是正月,下着雪。姐姐要去村外的湖里玩冰。
爹爹就丢了大肚子的娘陪她去了。下人去通报说娘要临盆了,好巧不巧她就摔了腿,于是爹爹就紧张地抱着她看腿去了。
回来的时候,娘已经生下了我,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嘱咐下人好生照顾,却连句体己的话都没有。
这些都是娘的陪嫁丫头给我说的。我娘生性软弱,对爹的冷淡从不抱怨半句。
姐姐像个骄傲的公主,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娘亲自去做。所以从小,娘就像个仆人一样被她使唤,府里的人便不把我当个小姐。
这些爹爹都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照样宠着他的宝贝女儿。
姐姐从来都不许我叫她姐姐,我叫一次她就让丫头打我一次。慢慢地,我不叫她姐姐了。
她大抵觉得无趣,便时常带了下人来捉弄我,只要我敢反抗,就会被痛打一顿。
她说是我娘抢走了爹爹,就算她娘死了,爹爹最爱的也是她娘。在她眼里我娘是个贱人,她也时常叫我小贱人。
我时常看到她就全身发抖,可她偏偏不肯放过我。有一次我跟着娘做针线,她跑进来抢了我绣的鸳鸯。
她拿着手绷,在院子里快乐地转圈。下人们都跟着她笑,后来她不小心摔倒了,我第一次绣的手绢就被惊慌的下人一次次踩在脚下。
我委屈地看着娘,娘无奈地摸摸我头,就跑去哄她了。爹爹进来看到她手上的伤问怎么回事。
她说是我推她的,只是因为她拿了我的手绷。爹爹打了我一巴掌,娘亲只是哭,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明明看见她回头对我笑了,很得意地笑。那时候我很绝望,每天躲在屋子里,谁都不敢见。
再后来,我十二岁的时候,爹爹生意失败了,欠了很多债。然后他们商量着把我卖到青楼抵债。
第一次,娘亲拂了爹爹的意思,却也只是苦苦哀求他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不要卖了我。
那天晚上我们被债主追着,那些人看着我跟姐姐长得漂亮就起了非分之想。
爹爹毫无办法,娘亲只好把我们藏起来,自己去引开他们。文#/人$书$屋 w w w .等我们找到她时,她赤裸着身体,已经僵硬了。
我狠狠扇了姐姐一耳光,然后一个人跑了出去。从来我都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保护我,直到我遇见七公子。
那天下着雨,我浑浑噩噩地撞在他的马车上。他盯着我看了一会,让我上了马车,并且毫无顾忌地将他上等的皮袄披在我肩上。
他跟我说……”
“雪儿!”我打断了清心冗长的叙述,远远听见一声狼叫,没想到雪儿竟然找到了它!
“我们有救了!”所有人听见我的欢呼都围了过来,眼中露出希望,只有清心似乎还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中。
桃华拉着她的手,往雪儿的方向跑去,回头看她时,终于见到一丝笑容。
“我喜欢奔跑的感觉,风会吹走所有烦恼,速度会麻痹你的知觉,让你有种飞升的感觉。”桃华笑出了声,对生命,每个人都是渴求的。
“姐姐,看我厉害吧!”雪儿化身人形,我紧紧抱着她,感动得差点落泪。
“姐姐,你怎么了?”雪儿定是认为桃华应该兴奋不已的,如今却红了眼眶。
“自你走后她从未合过眼,远远望着你走的方向,后悔得不得了。”木云决摸摸我的头,有些责备。
“都怪她啦!不肯跟我走,我劝了好久才把她说通!”雪儿气愤地拍了一下狼的头。
雪狼歪了头,舔了一下我的手,算是打招呼。
“彧哥哥,你还记得她吗?”桃华拉着木云决的衣袖,满脸期待。
“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多亏了她才走出沙漠。”
“她能带我们出去!那我们就不用死在这里了!”辛力嘴皮干得开了裂,笑起来嘴巴渗出了血丝。
“太好了!”紫白也不禁随声附和。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公子的伤耽搁不得了。”清心担忧地望着七公子毫无气色的脸。
有了雪狼带路,虽说不知还要走多久,可心里到底是有了底了。
连着赶了一夜的路,辛力再没力气骂骂咧咧,颜珍也不再跟他斗嘴,死寂覆盖着每个人。
七公子趴在雪狼身上,桃华走在旁边,时时护着他。突然一个东西从七公子怀里掉下来,桃华追着过去捡,却是一枝桃花簪子。
抬头见,蓦然看见一点暗红色,拂开沙粒,竟然是一块玫瑰花状的石头。
“是沙漠玫瑰!”桃华高兴地向其他人挥手!
“一块石头能做什么?难不成能解七公子的毒?”紫白看了半晌不解。
“这是沙漠玫瑰,靠近湿地长得,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是不是?”桃华拍拍雪狼的头,雪狼长啸一声算是回应。
一行人再次打起精神往前走,所幸的是有雪狼带路,少了许多灾难。
“是玉门关!”宋和希第一个发现貌似房屋的东西
,眼里直冒光。
大家都自然地加快了步伐,桃华却落到了后面,木云决担忧地放慢了脚步。
“彧哥哥,你还能回长安吗?”桃华盯着地面,不敢看他。
“写忧替我顶了所有罪名,皇上的通缉应该也撤了。”桃华看得出他眼里的愧疚。
没想到写忧竟能做到这个地步,想起自己之前的畏畏缩缩,着实自愧不如。
“彧哥哥,对不起。”
木云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浅浅地叹了口气:“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只能怪我没能早点认出你。”
“公子!”
桃华本想安慰木云决几句,却被清心撕心裂肺一喊,震得心里一紧。
七公子面色突然变黑,吐出几口黑血,想是体内的毒再也压制不住了。
桃华翻身骑到狼身上:“我们先走一步!”
等木云决回到长安,却怎么也找不到桃华和七公子。
太子很为史良娣的死伤心,任是再无心争权夺位,也在心里恨死了江充等人,朝堂上免不了针锋相对。
刘进经过这一段生死,性格内敛了很多,已经不比之前的天真,平添了几份稳重。
木云决换了宅子,依旧和木格住着,时不时替太子拿些主意,剩下的时间便在寻找桃华。
因为不想太招摇,而且一个人惯了,所以整个木府连个丫头都没有,甚是冷清。
这几日,太子天天找他过去商量对策,江充似有扳倒他太子之位的意图。
本来卫青大将军替刘据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奈何刘据无心朝事,加之太过仁慈,所以根本无法担起卫青给他的重担。
可如今,奸臣当道,卫青卧病不起,若太子被废,那么卫氏一族,注定不能保全。
就算他不想当这个皇帝,也必须当这个皇帝。
“卫将军的病如何了?”木云决对这位大将军很是敬仰。
“御医说恐怕撑不过多少时日了。”刘据是感性之人,提及舅舅的病就红了眼眶。
纵观天下,真心实意为了他好的也只有卫皇后和卫青了吧!
“卫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太子不必太过忧心。”
“若是可以,我宁愿拿自己的阳寿去换舅舅多活些日子。”太子一番肺腑之言,木云决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得转移了话题。
“江充等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自从你们带回进儿后倒装得乖巧得很,在父皇面前从来不忤逆我。”提到江充,太子那股怨恨很是明显。
“禀告太子,皇上传太子进宫一趟。”
太子点点头,准备入宫的穿束,木云决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嘱咐他万事小心。
从太子府出来,台已经擦黑了,不知这时皇上突然招太子进宫是否跟江充有关。
一路踱回府里,听着木格肚子响才想起已经大半天没进食了。
“饿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看大哥思考得入神,怕打扰了你。”木格挠挠头,还是个孩子样。
“叫厨房准备些饭菜吧。”因为府里只有两人,所以只有吩咐了厨房,才开始备饭。
“我怎么都闻到饭菜的味道了?”木格嗅着鼻子,像个小狗一样四处搜寻香味。
“是你饿昏了头吧!”木云决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不是!最近真的很奇怪,我收拾书房的时候总感觉是收拾过的。有时候连你的床都铺好了。”
“有这回事?那我们去厨房看看。”心里隐隐期盼着某人的出现。
木云决收了脚步声,隔着窗看见一个女子蒙着青黑面纱,在和面,额头上有层薄薄的汗。
木云决转了身,并未拆穿她,看着那个身形他便知道是谁。
出了门便遇见一个公公,领了他去竹林中。
传说中的李夫人果真貌似天仙,肤若凝脂,风情万种。
“木公子这等绝顶聪明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李夫人开门见山,要替妹妹讨个说法。
“夫人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到底有太子替我垫背,我死也值了。”
“太子?”木云决有些惊异,如今这么紧急的时刻他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险救下她。
“你想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有这样大的本事?”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木云决,你这等狼心狗肺实在对不起我妹妹一片痴心!她虽是个舞女,可有我这个情同姐妹的妃子,所以我绝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她为了你在阎王殿走了一遭,毁了容貌,如今你倒说说要怎么办?”李夫人动了怒气,对写忧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木云决认真地说。
“照顾?她现在连见都不敢见你。你只有三媒六娉娶她,方能化解她心中的郁结。”李夫人目光灼灼,盛气凌人。
“云决早有婚约,恕难从命。”
“那写忧岂不是白死一次!是卫子夫一家替你陪葬还是乖乖娶了写忧,你自己选!”李夫人说罢,拂袖而去。
木云决在竹林中伫立半晌方才回去,刚打开门便被人撞了个满怀。
“雪儿!”木云决眼露惊喜,却又生生被压了下去。
“七公子伤得太重,姐姐带他回千楼庄去毒,忙了几日才保住了他姓命,又怕你担心,叫我来告知一声。”
“嗯。”木云决有些恍惚,错过雪儿往里走。
“你没有话带给姐姐吗?我要走了。”雪儿靠着门槛,看见一个青衣女子从后门出去,木云决没有答话,追着她出去了。
“写忧。”木云决快步移到写忧面前,刚好撞掉她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