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光, 倾泻而下。
厚积的雪覆于入冬以后转为贫瘠的大地。
光影陆离的树影下,一只小小的仓鼠穿梭在大声疾呼,跑来跑去的原始民之间。
趁着夜色与混乱, 她悄悄地接近一个大网兜, 那里囚禁着她非常重要的存在……
骑在狼背, 追赶了一个昼夜, 狼群和她终于追上了原始人的营地。
远远望过去, 营地依山而建一片漆黑,这说明这帮野蛮人并未掌握生火的技巧,无法灵活运用火。
他们住的房子也只是由简易的石块搭建而成。
看来先前她在矿洞里发现的笔记本, 和废墟里发现的地图,并非来自这帮野人。
但这帮人为何会有那么精细的织网?那个材质不像他们这个智力水平能做出来的。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些捕猎的网是这些原始人哪里捡的, 或者抢的。这也能解释为何他们的武器仍是石器, 兜网却那么精致坚韧。
现在摆在她和狼群面前的问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鹰酱与小狼崽顺利救出来。
不过她估计不惊动这群人是不可能了, 看那几个放哨的家伙,比她一只仓鼠还警觉。
既然不可避免的要引起骚乱,那不妨让骚乱引得更大一些。
她转向背后那群狼,“嘿嘿”地露出奸笑。
人有孙子兵法,她就好好和它们传授一下她的仓子兵法!
首先, 指挥一波狼, 对营地发动突袭, 将这帮劫鹰的混球引出去, 然后她再偷偷摸摸地趁乱溜进营地咬断网兜, 把鹰放出来!唔,好像还有一只狼忘了。顺道解围下小狼, 反正它有它爹救,能吸引一波火力。
只要鹰脱困,她便央鹰带她飞走。
这就叫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瞧把她聪明得暗自得意,可她还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怎么指挥一群狼听她的话?
这个难点,她刚刚忘了考虑进计划实行里了。小爪扶额,她想到语言不通时,是不是能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意思。
虽然有点儿丢脸的感觉,但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她再不行动,指不定鹰就变成像火鸡一样的食物!
光想象,她就觉得饿……不对,是气愤难当!凭什么这群人要吃鹰,鹰肉多吗?鹰在她的世界里可是保护动物!和她这种好不容易沦为大众宠物,还因为价格太便宜,导致一个倒霉,遇见不靠谱的主人,便迫不及待去见佛祖了。她越想越遥远,越想越气愤。
同样是动物,差别待遇咋这么大呢!
生气归生气,她的理智告诉她,至少在这个丛林里,她和其他动物都是平等的。
自然选择,优胜劣汰。她在体能,捕食方面,或许比不上鹰,狼这些处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
但她有脑子,她的脑子绝不是白长的!
回到正题,她决定好好和这群狼沟通沟通,看看它们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若它们贸然行动,恐怕不仅救不出鹰和小狼,连大伙儿都会有危险。
既然狼群是她目前的战力,她必须利用妥当它们,不,应该是和它们合作,并肩作战发挥出彼此最大的价值!
于是,她开始了她的表演,呸!是演示。
她抱着白狼王的脖子,麻利地跑到它的脑袋顶上。威风凛凛地双爪叉腰,她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向一脸蒙圈的狼群“吱吱”地叫了半天。
几分钟后,她便蹲在地上画圈圈。太失败了,不但没让狼听懂她的话,而且还被它们当作蛇精病的鼠了。
不过她岂能如此就气馁。她再度爬回到白狼王的脑门上,先“吱吱”指了指自己,接着猫着腰,作出一副小心翼翼潜入的模样。然后“吱吱”指指狼群,龇牙咧嘴表现得万分凶恶,在白狼头顶上原地跑圈,又“吱吱”地坡下的野蛮人,她模仿他们张牙舞爪地继续原地跑圈。
跑了几圈她都快累晕了,不知这群狼到底明白了没有。她的意思就是让它们去引诱走野蛮人,她趁机去救鹰它们。
但很显然,狼群回馈她的表情,就是没听懂,她讲的是个啥?
敢情她费时费力比划了半天,除了惹白狼王不爽外,一点儿收获都没?
话说白狼王不爽个毛线啊!她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头,与白狼王的蓝眸相互瞪视。它以为她喜欢在它脑袋上演示啊?还不是看它是狼王,大家注意力都能集中它这里。
更何况,她此刻像个小丑般滑稽的摇头摆尾,还不是为了顺利地救它的宝贝儿子!
怪不得老祖宗说狼心狗肺,哼!她不满地扭过鼠头。
可她也清楚,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还得和这群狼沟通。
在脑海里思索片刻,她想到和鹰在山洞里居住时,她无聊画的那些简笔画。
若鹰能看懂部分画的意思,说不定这群狼也能理解呢?
她利索地滑下狼身,叼来一根黑乎乎的枯枝。两只小爪抱着枯枝,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进行了她的作画。
狼怎么画呢?画得和狗差不多就行吧,毕竟都是犬科动物,也相差不到哪里去?她想当然地用树枝在白雪上画了好几只狼。
野蛮人就好画多了,圆圆的大头,两只眼,一点鼻子,一张有弧度的嘴巴,壮实的身子还穿着兽皮小短裙。活脱脱丑得令狼都不敢直视。
那如何表现她呢,不画爱心了,那是鹰专属的。
她想到法子啦。她张臂扑向雪地,在上面硬生生地印出一个等身大的自己。
吐出吃了一嘴的雪,她满意地望着自己活灵活现的杰作。
再次指指野蛮人,指指她画的野蛮人,指着画上那群狗样的狼,又“吱吱”地直指它们,她替狼群画出了作战路线图。
狼的数量,速度,以及对丛林的熟悉程度,平常狩猎时的默契配合,全部是直观可见的优势。
以一只狼假意靠近营地,引发野蛮人哨兵的警觉,让他们追捕。当那只狼进入丛林后,分别由好几只狼来扮演被追击的猎物,将这帮野蛮人分别引向不同的方向。
作为诱饵的狼,分割敌方势力,它们只跑却不恋战。
另一部分狼,作为突击队伍,冲入营地掀起更大的骚乱。
“吱吱吱吱(不能伤人)。”她在雪地上狼咬人那儿画了个叉。倒不是她对野蛮人心生怜悯。
而是狼群如果咬死那些留守的野人,只会使那帮野蛮人群起激愤。仇恨的驱使下,他们便不容易放弃对它们的追击。
和失去亲人,伙伴相比,失去猎物反而稍微能接受一点。
她与狼群的目的是救出鹰它们,绝非杀人。所以她必须保证狼群能够全身而退。因此,不杀死任何一个人,救出鹰它们后,立刻嗥叫发出信号,命令所有狼撤退。
这就是她的计划。
白狼幽深的蓝眸盯着她看了许久,第一声狼嚎响彻夜空。
放哨的原始人果然注意到了靠近营地的狼,他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外加手脚比划后,操起石器就追着那头狼而去。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在营地周围响起。留守的野蛮人露出了些许惊慌之色,他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拥抱彼此,也有的拿起武器四处奔走寻找狼群可能来袭的方位。
对,就是这个时刻!她捋了捋狼毛,示意白狼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
第二声狼王的嗥叫,预示着突袭的狼队,冲进野蛮人的营地制造混乱。
惊慌失措的身形在冰冷的雪地胡乱奔走,而她从奔走而来的白狼身上麻溜地滑落到雪上,她快速地奔向野人放置猎物的地方,急切地寻找鹰的踪迹。
然而鹰还没找到,倒是先让她找着小狼了。
小狼崽一见到她,就兴奋地嗷嗷直叫。她冷淡地瞥了小狼一眼,举爪指了指后头,意思是它爹在后边,马上过来救它了。
小狼有些委屈地眼巴巴瞅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她不救它。
拜托,小狼有狼王爹,可鹰只有她!她当然只顾得上鹰!
绕过小狼崽,她嗅着纷杂的气味,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困着鹰的网。
她卯足劲冲向鹰的网,不料一个壮硕的原始人挡在了她的身前。原始人气势汹汹地握着粗糙的石斧,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没有犹豫地撒腿往野人的腿中间跑去,他立刻举斧而追。可他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了白狼的低吼。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小腿肚就狠狠地被白狼咬了一大口。她都说了,小狼的爹在后头,这个野人真是的,哪有为追只仓鼠,把重要的背后露给野兽的道理。
白狼已经嘴下留情了,不然它早就冲着对方的咽喉咬去,一击致命。
这么一瞧,白狼应该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因而才没有杀死那个野人。
但她没时间表扬白狼,挨近网兜后,她立刻爬了上去,可令她大感惊讶的是,鹰不在网里!
网的缝隙处,明明仍留着鹰的羽毛,是鹰的气味她没闻错!
难道她晚来了一步,鹰已经被这帮野蛮人吃了?不!她不信!
这周围没有屠宰的痕迹!
那鹰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