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你这么说就冤枉人了,我们可是在坝上步行巡视的,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呢。”
“好了……好了,改日我写一封表扬信寄给你们领导。”马有成说着,抬脚迈了出去。
李所长听他们的脚步已经走远,就对着坐在桌子前发呆的王香草说:“你还是上炕打个盹吧。”
王香草睁了睁困乏的眼睛,说:“是啊,这会儿真的觉得累了,好好睡一觉呢。”
“快去睡一觉吧。”
“那你呢?”
“我得守护着你呀,免得被坏人偷走了。”
“都半老徐娘了,谁还稀罕!”王香草说着,起身进了里间。
李所长自己喝了一阵子水,然后斜倚在沙发上,犯起了迷瞪。
似睡非睡中,突然听到王香草喊了一声:“你快进屋睡吧,别在那儿硬撑了,天都快亮了。”
李所长心里凛然一动,进屋一看,躺在炕上的王香草竟然衣衫不整,腰间还露出一抹白。
稍加犹豫,还是退了出来。
重新坐到沙发上,困意袭来,干脆脱掉鞋子,躺了下来。
正睡着,突然听到有人小声说话。
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是马有成跟蒋仓囤回来了,正坐在一边喝茶说话。
见李所长醒了,马有成在他腿上拍了一把,调侃道:“你傻不傻呀,凭着暖呼呼的大炕不睡,香喷喷的女人不搂,就这么耗着?”
“可别说,这一点我还真不如你会享受。”
“切,我咋就会享受了?我享受啥了?哦,不信是不是,那你进屋问问王香草,老子享受过没有?”
“别在哪儿放屁了!”王香草在屋里吼了一嗓子。
“活该!”李所长咧嘴笑了起来。
马有成挤眼弄鼻,小声说:“我可给你机会了,抓不住是你自己的问题,别说我不够意思。”
“意思个屁!”李所长抻了抻懒腰,再打一个哈欠,说,“都快累散架子了,哪儿还有那种美丽的想法。”
马有成拿起茶壶,边给李所长续水边说:“老弟这身子骨棒着呢,虎背熊腰的,怕是梅开五度都没问题。”
“倒退二十年还差不离,到了这个年纪,沾边就犯晕。”
“骗鬼吧,我才不信呢!”马有成冷脸斜着李所长,看上去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啥来。
李所长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干脆转移话题问起了汛情。
马有成说这会儿雨已经基本停了,水面也平稳,不会发生意外的。
还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弄得那么紧张,坝体加固了很多次,溢洪道也扩宽了,再大的水也能顺畅排出去。
“你就好,你们也赶紧眯一会儿吧。”
马有成不睡了,天都已经亮了。
李所长朝着窗外看一眼,说天亮就该回去了。
“值了一夜的班,就别回所里了,去我家吧,让你嫂子熬点粥,温乎乎喝进肚子里,再美美睡上一觉,你看咋样?”
李所长摇摇头,说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虚张声势,好像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似的。”马有成一脸不屑。
“你这老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事儿。”
“哦,对……对,那事儿可马虎不得。”
李所长说万事大吉了,我们再聚一聚,好好乐呵乐呵。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马有成进屋喊醒了王香草,一起出了屋。
跟蒋仓囤道别后,上车驶出了水管所。
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话也没怎么说,气氛有点儿冷寂。
到了村口,马有成喊住了李所长,让他赶紧回去办自己的事情,说那事比天都大,不敢耽搁了。
李所长不再客套,让他们下了车,直接奔着镇驻地去了。
目送着警车消失在晨霭中,王香草问马有成:“你咋就知道他回去有急事了?”
马有成说:“这不明摆着嘛,我们给他指了道,肯定要趁热打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香草问:“蒋仓囤答应他了帮着找县长弟弟了?”
“看表情应该是成了,李所长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善于利用各种各样的关系。”马有成说着,抬脚朝着村子走去。
王香草紧跟在后头,边走边小声叽咕:“李所长跟县长又不熟,就因为有了蒋仓囤这层关系,就直接跑去找人家?”
马有成头也不回,说他们那些人全都是些虫子,喜欢钻洞的虫子,并且一钻就灵,一钻就透。
王香草接着问他:“有了这层关系,他提拔的事儿一准能成了?”
马有成断言:“能成!一定能成!”
……
果然,马有成一言中的。
准确地说,是他自导自演的那出戏取得了圆满成功。
没过几天,李所长鸿运当头,喜事连连——
先是镇委下发了红头文件,表彰他深夜冒雨值守在防汛一线,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倡导全镇领导干部向他学习。
紧接着,市报又在头版的位置上刊发了派出所长李中槐雨夜防汛的模范事迹。
文章篇幅很大,事迹感人,催人泪下。
三天后,马有成接到了李中槐的电话,报告了喜讯,说他已经被提任为副局长。
马有成禁不住沾沾自喜,他感叹自己的足智多谋,略施小计,就成就了李中槐的仕途之路。
虽然自己不是直接收益人,但有了这棵“大树”做依靠,往后的日子就能过得更顺畅些。
而同样为之欣喜的还有王香草,她觉得自己能有李中槐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现在他成了权高位重的人,以后多多少少也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几天来,天气未见好转,依然阴沉着,时不时就下一场雨。
雨虽然下得不大,但足以让全村人感到揪心煎熬,满坡下的麦子早已熟透,可天公不作美,只能眼睁睁看着麦粒子腐烂变黑。
王香草心急如焚,打电话问自家男人李德福该咋办。
李德福不但没有帮她想办法,还阴阳怪气地说那是老天爷的事儿,我又能咋办。
这让王香草很伤心,很无语。
冷静下来想一想,突然觉得不正常,这个老小子,咋就突然变了呢?
咋就不像从前了呢?
女人是敏感的,尤其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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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咋就突然变得冷漠了呢?
这份冷漠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