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记忆,一场回忆,一段青春,一段你我难以忘记的过往。
李玉琪托着脸看着滔滔江水,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她想她有了身为人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幸福也很快乐。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人分享,只想独处一处发呆。
秋阳走近李玉琪的时候,看到她那温柔而又充满笑意的脸蛋,他随着她的笑意而弯起了嘴角。
“在笑什么?”
秋阳走近李玉琪,有些好奇,其实他也不是完全的好奇,这本就是母子天性,不是吗?
“在想阿昭,那个聪明淘气又腹黑的小宝宝,他总是欺负宋安,为什么却不肯欺负你?”李玉琪很好奇,她现在的年纪还是一个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
“欺负我?”秋阳淡淡笑了起来。
“是啊。他似乎对你很特别,真的把你当做父亲一般的崇敬,难道你创造了他,所以他一定要尊敬你吗?”李玉琪楞了一下,她很想知道这个事情。
“也许吧,但更多的,他可能知道你终将是我的妻子,也未曾可知。毕竟精灵这种生灵,本就是可以未卜先知的。”秋阳煞有其事的说着,那手轻抬,帮她顺了顺碎发。
“你……”李玉琪从来没想过如此的靠近秋阳。
她近距离的看着秋阳,这个男人,有着女子所不能企及的容貌,只是这番惊人的容貌却永远是冷冷淡淡的,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动容。
不过她似乎是那个唯一的意外。
她不知道这是她的荣幸还是不行,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幸福还是不幸。
她只知道,尽人事听天命,一切全凭天定。
风吹起了长发,淡淡的水汽袭来,他修长的手臂上挂着一个披风,他为她细心的系上,那一成不变的冷静,让她不自觉打掉了刚才的那种想法。
秋阳会在乎自己?这分明是自欺欺人。
秋阳毕竟是南蛮之主,又是唯一的帝皇,他这般的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这种不安于室的女子?又怎么会稀罕自己这样容貌普通的女子?
即便是巫医祭祀与萨满祭司注定为夫妻,那又如何?那不过是祖宗定制,却不是他真的喜欢上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秋阳的喜欢,但是她真的想知道。
其实在这之前,第一次见到秋阳的时候,身为同桌的她,其实还是挺喜欢秋阳的。
这般精致的容色,哪个女孩能不喜欢呢?只要是爱美的人,都会心生向往,可是他却一直跟自己作对,甚至戏弄自己,让自己在学校里打出洋相。
这样的秋阳,着实是讨人厌的,更是让人不愿靠近的。
那操场之上,两人斗法,其实是她气不过秋阳这样高雅的人,竟然小心眼的戏弄自己。
也许有一种感情,叫做崇拜的人不该有低俗的一面,那是一种偏执。总觉得自己崇拜的那个人,该按照自己的想象,一尘不染,什么都是极好极好的。
当靠近之时,发现对方不过尔尔的时候,就会因为失望而产生抵触。
她那时候就是抵触这样的秋阳,她只想与他疏离。
再到后来,秋阳来到她的家,非要她嫁给他。其实这样的求婚,她是挺兴奋的,这可是南蛮之主的求婚,还是非她不可的求婚。
可是触怒她的是这秋阳完全不顾及自己父亲是巫医祭祀的族长,直接让父亲俯首称臣,看到父亲那当做仆人一般的模样,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
这岳父历来都是凌驾在女婿之上的,这女婿历来都是极其孝顺岳父的,怎么到了她这里,那岳父还要对一个未来的女婿点头哈腰?
这让她感觉到了落差,一种身份上的不公平,一种实力上的巨大落差,一种沉重的隔阂。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以至于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秋阳的提议,甚至要父亲挺起腰杆子。
宋安虽然没有秋阳的身份,但终究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呢,更是一个对自己知冷知暖的男子。
虽然宋安的性子有些古怪,偶尔温润,偶尔狠毒,可是他到底对自己是真的好。
她宁愿接纳宋安这样的男子,这样对她一心一意,这样公平而又呵护自己的男子,也不愿选择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秋阳。
就算秋阳是唯方大陆的帝皇,就算是南蛮之主,就算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男子,她也不愿意接近他。
毕竟女子都是自私的,在她的心坎里,只要能够过的幸福,那便是目的。
而这种幸福,通常都是一男一女产生,男的迁就女的,女的宽容男的。这种互相谦让,互相尊敬,又互相爱护的感情,才叫做幸福,才是女子的福气。
而秋阳那时候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全然没有的。
只是是这一次,这尽在咫尺的秋阳,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听说秋阳上次闭关,这闭关之前,撂下一句话,说是出来之后便要来汴州城。
她不知道这闭关的秋阳到底经历了什么,似乎经历了一些事情,又似乎是心境上更进一步,让他有了豁然开朗的心境。
不管如何,他就跟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似乎更沉稳,甚至更能尊重她了。
秋阳那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暖,暖的犹如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浑身舒畅,比起那冬日寒冰刺骨的语气,她喜欢这个时候的取样。
“嗯?”秋阳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而她竟然没有拍掉他的手,只是与他四目相对。
“秋阳,你数月之前闭关了,对吗?”
“对。”为你闭关了一次,也结束了一场轮回,甚至带回来了你我的儿子阿昭。
“你闭关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你的眼神很温柔,你知道吗,秋阳?
“嗯,经历了一些事,一些人,一些过去,不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存在了。”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必然会达成,鸣凰楼那一役之后,你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入鸣凰楼,而我决不让你进入。
“是吗?可让我知道一些?”
“一些前尘往事,不过是一场梦魇,没什么必须要记住的,也没什么必然要经历的,不知道也罢。”阿昭虽然还会回到唯方大陆,但是那已经是儿子必然经历的轮回了,而你不用再去了。
玉琪,既然你在鸣凰楼与我约定,让我生生世世做你的丈夫,而你我最终会回到须弥世界,那么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伤心的地方。
如果必须要伤心,那必然是阿昭回到属于他的那个轮回的暂别之痛。
秋阳温柔一笑,那眼神里带着宠溺,更多的是珍视,这种深情让李玉琪竟然有些动容。
“玉琪啊,这闭关不过是神游太虚,带你去不了,你又何必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很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该要想起些什么。
“镜花水月,还是水月镜花,没有人能够分得清楚,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当下之事,当下解,莫待明日成蹉跎。玉琪啊,一段梦而已,忘记便忘记了。”
可是李玉琪却不想忘记,“我听说你闭关出来之后,整个人沉默了一个月,不吃不喝,完全辟谷,是吗?”
“算是吧。”
“算是吧?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对你态度好一些,你最好告诉我一些实话。”李玉琪倔强的看着秋阳。
她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个撒娇的女孩,吵着要糖果吃,而他却是愿意予给予求的,“嗯,你倒是说说,是哪些需要我据实说的?”
“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李玉琪是个直言直语的人,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会说出来。
“什么样子的改变?”秋阳愣住,自己改变了什么?只不过是不再是十**岁的年纪而已,心境变成了六十岁罢了。
六十岁的老人,自然只知道听天命尽人事,很多事情不强求,很多事情不尖锐,愿意缓缓而行了。
“你不再高傲,甚至是孤傲了,待人很随和。”李玉琪指出来,“而且多了一些王霸之气,你以前之后贵族之气,如今多了为君者的霸气。”
“是吗?随和?也许吧?”他在上一个轮回经历了太多的孤楚,更是反思了很多。
他一直想着,玉琪十五岁之前,到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她如此的反抗自己。
他想了足足四五十年,这四五十年,他每天都在反思。
那时候他想不明白,玉琪为什么这般的排斥他,他有一段时间很气馁。
那慕彦竹的分身,尽管还是保留着他秋阳的一些脾气,可终究是与他不一样。
秋阳,高高在上的南蛮之主,任何事情做起来,都是那般的肆意。
而慕彦竹不过是巫医祭祀之家的一个侍卫,无父无母,甚至受到无尽的嘲讽和排挤。
当慕彦竹的时候,他的所有精神聚集在一处,那便是保护好李玉琪,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
只是慕彦竹沿袭了他木讷不爱说话的毛病,只能靠着实际行动来诠释自己的心思。
虽然很艰难,虽然忍受着锥心之痛,看着玉琪跟萧伦城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但依旧担任着保护的职责。
当他尽全力的扮演好慕彦竹这个角色的时候,他秋阳终于尝到了疼痛与包容,一种只要你幸福便是晴天,你若安好便是太平的满足。
当他用慕彦竹的眼睛看到这玉琪被宋安抛弃在雪地的时候,那一刻他终于忍受不住心里那种将玉琪带离乱世的渴望。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突破了自我,他伸出手来,告诉玉琪,若是玉琪选择是他,他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保护她周全。他为了她喝酒跳湖,他跳了七八次,他只想用酒水麻醉自己。
麻醉自己渴望与玉琪在一起的心,那是一种狂野的内心,更是一种男子极其渴望一个女子产生的本能。
他排斥着自己的这种本能,却又渴望着她能接受他。
尽管最终,他的守护得到了反馈,可是他依旧感谢上苍,这缘分终究是站在了他的这里。
在这之后,他陪同玉琪白手起家,尽管慕彦竹不过是他的分身,他完全可以用秋阳的身份去追回玉琪,甚至完全可以用秋阳的势力来帮玉琪去报仇。
可是他终究是按压下这种与生俱来的权力,靠着慕彦竹那个一无所有的身份,与李玉琪凭借着一份蛮力,创出了一个东岳之国。
东边有河,河上有山,东岳之畔,沧海茫茫。
他深吸一口气,周围的风很暖,却笑了,“也许吧,我这人经历了一场闭关,懂得了什么叫做舍得。”
秋阳的眼睛落在她的肩膀上,“这种舍得,或许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这种不足,虽然偶尔伤心的,但是更多的却让我感觉到了幸福,一种有妻有子的幸福。”
他伸出手,以慕彦竹拥住她的姿势,来将她带入怀里,下巴习惯性的蹭蹭她的头顶,“若是你想,我可以一直这般待你。”
“秋阳?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中邪?”秋阳微微一笑,“我怕是中了你的毒了,那个叫做李玉琪的毒,让我要么毒发身亡,要么毒深入髓,难以拔除,只能随着我的生命,让我永远的记住。这种毒,如跗骨之蛆,让我难以忘怀。”
他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他喜欢她望着他的模样,那是一种依赖感,而他情不自禁的说道:“这一世,若是可能,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我一定将你护个周全。”
“秋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只是我感慨,感慨自己以前太过于自信,也感慨于自己太过于放逐,以至于我没有去来得及把我什么,而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会亲自出手。”
秋阳此时的眼里染上了霸道的模样,“玉琪,你这一生,怕是难以逃开我了。因为我已经决定好,走入你的生命,经历你所经历的一切。不管这一切是对的还是错的,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会与你不离不弃,而你可愿?”
他的眼睛很真诚,真诚的让她难以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