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越洋电话,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杨九泽。
“杨先生,还记得我吗?七年之约到了。”
粗嘎的声音,带着阴冷的音调,从电话的另一端仿佛毒蛇信的传来,杨九泽刚刚还倦意十足的眼睛一下就犀利了起来,这个声音他怎么能够忘?
挂掉电话,杨九泽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空旷的夜空,静静的点燃一支烟,他依然只吸了一半,七年了,他已经开始黑和红的日子七年了,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因为这一通电话而开始隐隐的刺疼着,闭上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他只身闯入毒枭的大本营,那一天他双手上撰着的人命不下三位数。
第二天一早杨九泽还没有走出卧室,另一个身影已经到了他门外,杨一清,他的大伯,一身笔挺的军装,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依然精神烁烁,绷紧的国字脸上有着常年累月严肃的条纹,他见到杨九泽第一句话就是:
“九泽,光子死了。”
“怎么可能?他,他不是在休养吗?大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狙击,一枪毙命,事发前几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只有一句话‘七年之约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光子说他会小心些的。”
“不,是你们,是你们将他当成饵的,是不是?是不是?”杨九泽的眼睛红了,光子,那个憨憨的黑家伙,一个农民出身却是枪法极好的特种兵,看着杨一清沉默不语,杨九泽转身将拳头重重的敲在了墙壁上。
杨一清定定的看着杨九泽,看着他摇晃着的身体,杨一清伸手拍上了杨九泽的肩膀,他可以理解自己侄子的心情,光子是杨九泽一起执行任务的特别搭档,两个人这几年来一起出生入死,即使是假期不得不为了掩护身份而分开都不曾断了联系,如今?
“上面怎么决定的?”
杨一清身影停顿了下才沉重开口:“上面决定一切从简,光子的父母并不知道他死了,他们会领到一笔抚恤金。”
“怎么能这么做?光子做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的危险和责任,最后竟就一笔钱打发了?”
杨九泽的手握成拳头就要往外冲,不行,别人不知道光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自己还不清楚吗?这件事一定要给光子一个说道。
“杨九泽,你给我站住,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让光子死的明白些。”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任性,别忘记了你代表的不只自己,而是整个杨家。”
杨九泽的身影站在那里,呼吸急促着,他说是的,我是姓杨,可是我现在的一切绝不是依靠这个姓氏得来的,大伯,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和死神赌命,你不会明白。
杨一清一愕,是的,他确实没有经历过那些,只是他经历的也不会少,风风浪浪,他不想提,他说九泽,你想好了,闹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光子人都没了,有笔钱给他父母养老有什么不好,何况他喜欢的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听说几个月了,正闹着要打胎呢。“
杨九泽楞在了原地,光子的血脉!
韩小爱几天都过的很轻松,杨九泽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或许他压根就忘记了有她这一号人,对欧阳晓茗的八卦韩小爱都推搪过去了,幸好最近欧阳晓茗给她的萧萧帮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些,韩小爱学的是金融管理,她并不喜欢这个行业,却因为彭远逸学的是这个她还是选了这个行业。为了能多些钱租间房子,韩小爱在自己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快餐店找了个工作,每天中午和晚上她都会过去做三个小时赚些钱。
小王将韩小爱兼职的事情告诉给了杨九泽,杨九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小王见此也就没有在说什么,或许是自己理解错误了,九哥对韩小爱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杨九泽只说了自己回去的飞机班次,让小王去接机,然后在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定个安静点的房间,准备些女人的用品,怀孕女人的。
杨九泽刚出席完小光的葬礼,神情有些的颓靡,俊逸的脸上有着让人心疼的伤感,小王接到的不只有杨九泽,还有另外一个大肚子女人,杨九泽只淡淡地介绍说着:
”小王,何思梅。“
小王很客气的称呼着何小姐,然后刚想给杨九泽开副驾驶位,杨九泽摆摆手不用了,你送何小姐先去酒店休息,我还有别的事。
”泽哥?“
何思梅怯怯的叫了一声,头就低了下去,一只手抚摸上她大着的肚子。
杨九泽好看的眉一紧,对着小王使了个眼色,小王急忙的开着后面的车门,热情的让着何思梅上车,说是酒店里准备了东西,看看还缺什么自己在去补。
何思梅迟疑了下,对着杨九泽轻轻弯腰才进了车,这个动作看的小王心里直犯嘀咕,这女人和九哥什么关系?
杨九泽知道自己这样做未必就是好的对的,可是除了这样他想不出办法来保住光子的血脉,光子,那个憨直的黑土地上的男人,深深呼吸了口气,杨九泽急需见另一个身影,渴望她的身体温暖他有些疲惫的神经。
”小爱,外面下雨了,一会我送你回学校。“
”不了,谢谢你,我一会自己走回去就好,不远的。“
”跟我还客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踏实点吧给我工作嘛,这叫什么来着?怀柔政策。“王大海一拍脑门,嘀咕了一句:
”没有文化就是可怕,连甩个词都得吭哧半天。“
韩小爱乐了,她说王老板,这不是怀柔政策,是战略。”
胖乎乎的王老板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他说怎么都行,反正啊你们多辛苦点我这赚的钱就多点。
快餐店对面的车里,杨九泽慢慢的点燃一根烟,静静的看着玻璃窗里笑容甜美的韩小爱,轻烟飘渺,趁的韩小爱的笑容越发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