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树很晚才过来,我都睡了一会儿。
不过睡得不稳,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了。
但我怀着一点小心思,没睁开眼。
他的大手忽然探过来,抚在我的颈窝上,我有点敏感,缩了缩。
他发出一点低笑的声息,我脸微烧,睁开眼睛,正正撞上他近在咫尺的黑眸,心头颤了颤。
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可能白天回去睡了一会儿,胡子刮得很干净,眼皮底下的青色也淡了不少。
漆黑的眸光柔柔地包围着我。
“陶小翼,你是故意找机会罢工对不对?”
他揉~捏着我的手,“长夜漫漫你叫我怎么过?”
我的脸颊又烧起来。这混蛋,我都这样了,他还调~戏。
“你女人多的是,还缺我一个。”我哼一声。
“再多也比不上你。”他恬不知耻地说。
我的心被他戳得又痛又痒,不禁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母:“g-u-n!”
“g-u-n,g?n?”他的手指朝我比个射击的姿势,嘴角痞痞地翘起来,“看来你真的很想我。”
(英文gun的意思是枪,读音:干。)
“我说的是:滚。哥乌云滚!”我很不客气地纠正。
“啊,不是哥按干!”他恍然。
我的脸绯红。“流~氓!”
“流~氓你喜欢!”他低头在我的唇上啜一口,逗~弄着我的唇瓣,像吃QQ糖。
我软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
他望着我,忽然叹口气,“小翼,我得离开几天。”
我怔了怔,想起顾华说他本来要出差的。“要出差吗?”
“嗯。”他揉揉我的头发,“我给你找个特护,这几天好好养伤,等我回来好好疼你。”
最后一句,暧~昧之极。
我的脸顿时又有点烧,不过掂记着他因为这几天的耽误,会不会损失很大,不禁抱歉:“事情没有耽误严重吧?都怪我。”
他轻笑,声音磁性而温柔:“不会。”
我怔怔地望着他。
白天里从家人那受的气此时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我想,他对我,还是真的有些爱恋的。
“树。”我唤他。
“嗯?”
“亲我。”
我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的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低头再次含上我的唇。
韩嘉树出差后,白天除了有特护照顾我,奶奶也带陶乐雨过来冷眼坐着。
“这个男人不行。”韩嘉树出差的第三天,奶奶坐在我病床前拉长着脸说。
“强占了我家闺女,在我们面前却一点羞愧也没有。连问个姓都不许问,拖家带口的上来,就让我们住酒店,也不说给点辛苦费……”
她絮絮叨叨,表情厌恶。
我没应她,心里有些烦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滚。
她控诉完,又拿那精明的眼瞅我:“他十来万总至于给你吧?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跟个有钱的,几十万也应该是平常事!”
“你真不打算救你爸?”见我一直没反应,她的眼恨不得像刀子一样戳我,“十万八万也好,先给我们救个急!你别这么冷血,你爸生了你,这次也救了你!”
我慢腾腾地抬起眼皮,“一分都没有,你们走吧
。”
“你!”奶奶一双老眼都要红了,凶狠地瞪着我,“这么反骨到底跟的谁?你那个早死的妈?你姓的可是陶!没你爸就没有你!”
我冷笑。“你怎么想到是跟我妈的?看你儿子那德行就应该知道,我绝对是跟你儿子的!”
奶奶气得浑身发抖,眼刀子狠狠地剐着我。
我不经意望向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杵在一旁的陶乐雨,脸上不由浮上些赧色。
让他小小年纪看到我们这么不要脸的一面,我有点愧疚。
我向他招招手,柔声道:“乐乐,你过来。”
他乖巧地倚到我怀里,眨眨清澈的大眼,“姐姐。”
我抚抚他的小肩头,说:“乐乐,姐姐不在你身边,很少机会教你,你刚刚听到我跟阿嬷说的话,全都是错的,我跟阿嬷都不是好人,你爸也不是,你千万要记住,以后一定不要像我们这样,像我们这样,以后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你这个贱¥ %#,嘴巴怎么这么毒!”奶奶跳起来,过来就扯陶乐雨。
陶乐雨被扯得生疼,用力抿着嘴,欲哭不哭地看着我。
我被他望得有点心疼,不由对他笑笑,“乐乐,别生气,等你长大了,你会懂的。”
奶奶扯着陶乐雨气呼呼地走后,我耳根终于清净下来。
我拿起手机,无聊地划拉着屏幕,好想韩嘉树能抽空给我发条信息。
我想他。
当清凉的夜幕渐渐降下,我对他的思念就更甚。
也许与他太多的记忆,都是在夜晚发生。
他没给我发信息,我也不敢主动发给他,怕打扰到他的工作。
凉风有信,春月无边,亏我思君情结,好比度日如年。
忽然,有个信息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一组组的照片,全是韩嘉树跟顾梦晴在异地成双成对出入的画面。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娇艳动人,说不出的般配。
我咬了咬唇。这顾梦晴不这样刺激我她会死?
我火了,直接就拨了韩嘉树的电话。
“想我了?”某人厚颜无耻地问,隔着手机声音说不出的撩人。
“跟谁在一起呢?”我反问。
他嗤地一声:“小翼也学人家查岗了?”
这时有个女声适时地娇嗲地响起:“嘉树……”
我啪地挂了电话。
韩嘉树马上又打回来。
我接了:“不忙么?”
他忍俊不禁:“不忙。梦晴有点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她。”
“真是个体贴的好情~人。”我语气竭力平静,就是左手的拇指指甲快把食指抠出一块肉来。
“这次见个客户,梦晴跟他熟悉,所以一起来了。”韩嘉树不慌不忙地说。
我沉默了两秒。
“你们住一个房间?”
他吃吃地笑。“你介意?”
“嗯。”
“不一个房间。隔壁。”
“树,快点回来。”我轻声说。
“嗯。”他低沉地应了声,“那你也快点好起来。我想疼你。”
“我天天打好多针,还喝很多汤,很快就会好了。”
一个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故意咳两声。“6号床,打针了。”
挂了电话,我问护士:“多久能出院呢
?”
护士笑道:“看你好像有点心急?起码还得住上一个星期,回去还要休息一个月。”
我:“……”
韩嘉树要变心了。
那么龙精虎猛的人,让他为我守身如玉一个月,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整个都蔫了。
夜里做梦,都在跟顾梦晴争韩嘉树。
翌日,奶奶过来之前,我自己扛着针水,忍着右边胸背还有些隐痛,逛去顾华的病房。
他这人说起来也挺冷漠的。
除了第一天晚上因为愧疚过来看过我,后来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不过我深知他像木头一样无趣的性格,所以并不介意。
我走到他的病房门口,发现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如老僧入定。
不知道在想什么人生大事。
我没敲门就走进去,他如同蜗牛的触角突然扫射到雷达,嚯地向我转过头来。
我朝他讨好地笑笑,“怎样,伤好些了吗?”
话说,我都不知道他伤到哪里,除了那个脑壳。
他眨眨眼,脸上的表情仿佛深水海面,瞧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睛还是很亮,最近我发现了,他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
果然不愧是军人出身,就得有这点精气神。
我走过去,自力更生地将挂着针水的不锈钢管子熟练地插到床尾专门的管筒上。
回头看见顾华倾着身,大概刚才想帮忙来着。
我用眼神谢了他,尽量坐过去一点,很诚恳地看着他。
他有点不适应,“您有事?”
“那个,据你所知,顾梦晴有没有什么蓝颜知己之类?”
以防他不肯诚实回答我的话,我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个问题显然为难了他,他垂下眼眸不想回答:“我不知道。”
“你也太不关心堂妹了。”我谴责道。
想了想,我说,“你得帮她留意一下,没有的话,得帮她找个。”
他诧异地抬眼,但似乎很怕我直勾勾的眼神,不自觉又躲闪。
“什么意思?”他不开窍地问。
“你觉得韩嘉树还有可能像以前那样对她么?”我哼一声,“得给她找个备胎,不能吊死在韩嘉树这棵树上。”
顾华嘴角抽了抽。最近他这个动作还真常见。
见他不表态,我有点不高兴。“你不用觉得我自大,我知道我也不能吊死在韩嘉树这棵树上。只是你不觉得顾梦晴已经快成为‘过去式’了么?我是‘现在进行时’。”
他对我的幽默仍是没什么反应,半晌才闷声说:“这由不得我来干涉。”
我的心一下沉下去。
果然,他对我就是不会有什么帮助。
我深叹口气,起身想将不锈钢输液架给拔~出来。
孰料,我费了吃奶的劲也拔不动,针水晃得叮当响。
顾华想过来帮忙,却发觉他自己的手也在输着药水,没办法过来太近。
他想都没想,竟直接扯了自己的针水,过来帮我,锵的一声,把不锈钢架子给拔了出来。
我瞪着他。
“顾华,你怎么这么笨?”
他怔了怔。“嗯?”
“你不会按铃让护士过来?”
他:“……”
他的药水还在那悬空滴着,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