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之上 2 残月轩 网
br/>滕殷呵呵笑两下,什么话也没说,悠闲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白沙,然后——撒腿就跑——势力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走为上!
不同于滕殷被追着揍,孜孜这边却愉快在地跟一堆女人聊天。
“孜孜,你知不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些人,有一半可都曾是你情敌。”青青笑道。
孜孜双眸发亮,立时来了精神,“真的?!我就说他在骗我,还说自己是初恋!”
“……”丫头,你这是在炫耀自己打败了这么多对手,还是自己比这么多人强?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准定是老七老婆,嘴阴!”
孜孜很无辜地自我检讨中……她哪里阴来着~人家明明在阐述事实。
一群女人咯咯笑起来。
“小姐,请你。”一个高大的小男生打断众女的说笑,塞给孜孜一瓶粉色朗姆。
众女打量一眼这小男生,不错呢,正太哟。老七,让你当年不选我们,现在找了个年轻的,成天担心吧,你就!
“谢谢,你在哪里买到的?我还以为今晚的酒都被我买光了呢。”孜孜欣喜于居然有人还能在她天罗地网的搜酒后找到漏,真不容易——
小男生一听这话,立即呈羞愧状,弄半天今晚的酒都是这漂亮女孩付得钱~~赶紧退场。
孜孜愉快地跟小正太挥手再见,一转头,就见众师姐都看着自己,她怎么了?
“这两口子果然有夫妻相。”全是伤人不知情的主——某女同学总结。
女人的笑声在徐徐海风中渐渐远去……
入夜了,篝火渐熄,沙滩宁静,孜孜挽着亲亲男友的手赤脚在沙滩上散步回酒店~
视线飘动中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不禁用肩膀蹭蹭身旁的滕殷,示意他看过去。
——冰激凌店旁的椰子树下,王书正在吻一个陌生男人。
滕殷见状,只是笑笑,继续拉孜孜往回走。
“王师兄可能又喝多了,你不去阻止?”会失身的。
“是人总有生理需求,我管不了那么多闲事。”王书今晚心情很放松,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孜孜突然想看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他会怎说,“你的意思是……你不在时,我要是有生理需求,也可以这样?”
滕殷蹙眉看她,“你不会有这种需要。”
“我有。”他说得,是人就有嘛,她也是人。
滕殷顿住脚,俯视她,“既然你也有……”吻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Part11吓死人
老四婚礼之后,滕殷去了西藏,那边一个项目的工期因冻土被延长,请了几名国内道桥专业最好的T大的地质和地基专家一起过去看看。
他不在,孜孜便住回了自己的租处,这里离A大近,上下课方便。
周五下课后,孜孜本打算跟几个同学一起去聚餐——王书帮他们接的工程终于交完底,打算庆祝一下,谁知郭韵娴过来找她。
郭韵娴和阿杜再两个多月就要毕业,因为靠着七师兄这棵大树的缘故,工作已差不多定了下来,孜孜想,她大概是来请她吃饭感谢的,果然如此。
郭韵娴很大方,特地带她去了间法国餐厅,弄得孜孜有点不好意思,“这里会不会太贵了?”
郭韵娴摆手,“今天就是来让你试吃的,好的话,等七师兄回来你们一起再来,你只是个试吃工。”
孜孜笑笑,其实她跟郭韵娴的关系并没那么铁,郭韵娴的性格有点模糊,不是个易亲近的人,所以她亲近起人来老觉得哪里不对味。
“你跟七师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这家伙一聊就这么劲爆。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还没这个打算。”孜孜笑眯眯着。
“早点结婚也早点安心,省得被人惦记。”
呵~呵~孜孜继续傻笑。
“你别笑,我跟你说真得。”郭韵娴看起来一本正经。
孜孜的笑容松弛,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聊这个话题,因为结婚她根本还没考虑到,就算考虑到,她也不会跟滕殷催婚,如果想结,他自己会说嘛。
“不结婚,很多事你就没立场去争。”郭韵娴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说,喝了一小口葡萄酒后,总算有了决定:“你有没有听说过祈莹这个人?”
孜孜端着酒杯摇摇头。
“最近学校都传你是她跟七师兄之间的小三。”
“……”孜孜无语。
“她跟你一样,也是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回校读研的,听说以前在滕殷总公司工作,跟七师兄的关系很好,经常陪他出席各种场合,一度还传出他们俩的婚讯,若不是你跟七师兄出双入对,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是滕太太了,现在好多人都认为是你横刀夺爱,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听完这话,孜孜在想……想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孜孜其实很相信滕殷,可就是觉得有点别扭,说不出哪里别扭,总之就是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直闷了两天后,终于打了电话给鹊桥相会的阿杜——
:杜,有人说我是小三。
:三?七师兄都只能排到七,你顶多也就算个八吧?
:我说正经的。
:你找七师兄问问呗。
:不想。
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
:你连传说中的云依都打败了,难道还怕那个七仙女?
:七仙女?你也听说了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连阿杜都知道了,可见郭韵娴说得没错。
:连云依你都干掉了,她算哪根葱?你怕个毛啊怕。
:人家云师姐是正经人,当然不用怕。
:靠,你骂人真TNND够劲。
电话那边的人貌似被敲了一记脑壳,因为她刚才说了句脏话,应该是被男友关照了一下。
:既然是不正经的人,你还理她干吗?
:我不想被人叫小三。
她最讨厌出风头,尤其还是这种风头。
:要不你就像我一样,把七师兄拉到广播室,跟全校师生宣布一下,他已经是你的人?
:然后被学校记一大过?
:舍不得人生套不着郎嘛!
:问题是我现在已经套到狼,人生还要被毁!
她们俩性格这么南辕北辙,怎么会变闺蜜?这是连孜孜都匪夷所思的事。
:我瞧你纯粹作幺蛾子的货!有空多跟七师兄亲亲嘴,“打打棒球”,多占点便宜才是正经事,为个不正经的七仙女,伤心个P——唉吆,大钱,这么打会傻的。
后面一句是对自家男友说的。
:……你在干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怪。
:在剥大钱的衣服。
:……你真恶心!
忙合上电话。
遥远的城市的某栋居民楼里,某个正跨坐在亲亲男友身上的某人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完毕”,“我恶心?你自己不也整天往滕殷那儿跑?回来还满身草莓!”想到孜孜一直是被虐的一方,不免看看身下的帅哥,“为什么我们俩老是我主动?”心情不爽,“今晚不来了!”爬下床,准备打游戏去,刚走两步却被拦腰扯了回去~
阿杜终于有了一回被种草莓的经历,感觉……理解了孜孜那家伙为什么喜欢装受虐。
远在A城的孜孜仍旧在别扭,她的症结其实一大半是在被人关注的问题上,老担心得罪太多同性,会被集体排斥。
连王书都看出了她的心情——
瞧,她连画图时的背景音乐都换成了莫文蔚的《阴天》,安静的办公室中,除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和鼠标声,便是歌手那带着磨砂金属般的歌声。
王书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看一眼对面办公桌后的人,后者正在专心画图,不过眉头是蹙起来的,王书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板被敲了两下。
门敞开着,所以一眼便能看到来客,来客是个陌生女孩。
“请问哪位是吴孜孜吴同学?”声音很轻柔。
屋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显然不用自我介绍,不过那女孩的眼睛可不在孜孜身上,害她不得不摆摆手打招呼。
“吴同学,我是6系的,姓田,田甜,我们系周末开Party,想请你过去,这是请柬。”
6系?她不记得认识6系的人啊,不过既然人家单独来邀请,不答应好像也不太好,“~谢谢。”
田女孩把请帖递给孜孜后,有点羞涩地看了一眼王书的方向~
后者半点知觉都没有,继续趴在电脑上建模型。
“请王老师务必莅临。”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王书抬头时,田女孩早已不知踪影,孜孜对他挥挥手上的“两”张请柬,表示他也有份。
就见王书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喂~呼啦~你到底要不要去嘛?
其实这种事在王书身上已经发生过数不清次,他是个年轻有为、长相俊朗的黄金单身汉,遭人觊觎也正常,
王书与滕殷的气质不同,滕殷身上带着一种贵气和内敛之气,就是那种看不透、摸不明的深渊般的腹黑感。王书身上却有一种忧郁、黑暗的气质,很多女生就喜欢这个路数,可惜啊~他却是姐妹!而且除了几个关系要好的老同学,没人知道他的性取向,也就难免有络绎不绝的飞蛾扑向他这坛幽冥之火。
“你真要进去?”孜孜第一百零八次询问身边的王书。
王书示意她推门。
孜孜觉得有点担心~担心他被女生们吃豆腐,滕殷不在,保护他可是她的责任~
推开门,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宴会厅里嘈杂的声音立时安静下来,女生们有的惊讶捂嘴,有的结舌,但眼神都一致地瞅向王书。
只见王书勾起唇角,冲众人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孜孜叹口气,心道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么勾人的笑容?会害死人的好不好?
学生的Party没什么特别的节目,不过就是喝喝啤酒,跳跳舞,掷掷色子,玩玩游戏,不过单这样已经很High了。
王书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抽烟,起先是没女生敢靠近的,在某女孩鼓起勇气过去后,围上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孜孜去了趟化妆间回来,就发现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的王书正跟某男生玩色子,好像还挺起劲——他其实一直都很寂寞吧?除了滕殷和几个不常见面的老同学,似乎都没有什么朋友。
“吴同学。”一道女声打破孜孜的思绪,转脸去看,是一名穿白衬衫、印花蓝色短裙的漂亮女生,“祈莹。”
“你好。”孜孜大方的打招呼,知道对方是谁。
“谢谢今天你能过来。”
“哦……”原来收到请柬是因为她,“没什么。”
“我知道最近学校里有些传言对你很不公平,很抱歉,那可能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跟滕师兄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原来她也是受害者,“没关系的,是谣言总会真相大白。”
祈莹苦笑,“你人真好。”叹口气,“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很受干扰,心里一直不舒服,要面对那些人的‘关切’,还担心你和滕师兄误会。”眼神忧郁,头微低,看起来也很难过。
“人言这种东西确实很烦人,不过看开了也没什么的~”豪气地拍拍这个新认识的朋友肩膀——
孜孜的心情大好,之前的别扭也一扫而空——她不喜欢与人交恶,人老想着跟人过不去,怎么能过好日子?
Party一结束,回去的路上的,因下小雨打不到车,两人便徒步往学校走,孜孜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阿杜。
:祈莹这人还不错,跟我的性格有点像。
都讨厌出风头。
:真的?她也憨?
:滚~等你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我跟她约好周末去逛街,对了,她长得好好看,皮肤也很好,隔近了看好白。
:……
:她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太纯情了,而且多才多艺,还会德语,我在想,那个余彦还没女朋友,他是从德国回来的,也会德语,要不要给他们俩介绍一下?
:就因为都会德语,你就要给人家撮合?那我还会说中文呢,你怎么撮合我跟你家七师兄?
……以下都是些没营养的对话,可忽略不计。
合上电话,孜孜愉快地转头,发现王书正在一旁默默抽烟——他今晚抽好多,“王师兄,别抽了,你今晚抽得够多了。”孜孜良心建议。
王书转头看她,黑眸被灯火映的闪闪发亮,孜孜的心被骇的漏跳一拍,不是因为他的样子太迷人,而是因为他那双深如幽潭的复杂眼神,似乎正燃着某种火苗。
不知为什么,孜孜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这才发觉他们正走在一段昏暗的小巷里~
“怎么了?”王书问她。
“没什么,只是……刚想起还没跟滕殷打电话。”眯眼笑笑,赶紧往衣兜里翻手机,由于太心不在焉,手机差点掉地上,好在被王书及时接住,递还给她~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孜孜竟有点退缩,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姐妹呵,他不喜欢女人的,怕什么呀,吴孜孜,你真是想太多。
笑眯眯地伸手去拿手机……
孜孜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觉得眼前一闪,她便被王书抱进了怀里!
这场面太震撼,吓得她连声带都失了效,一双水眸瞠得杏核般~
隔近看,才发觉他眼中的黑暗太噬人,像无尽的奈落,诱人下地狱……
啪——
就在他的唇碰到她的时,她打了他,平生第一次打人,第一次用这么大力气,以致他的嘴角渗出了点点血丝。
昏暗的巷道,一对颀长的身影立在其间,男人低着头,女人仰着头,视线相接~
孜孜哭了,很伤心,不只是因为他的突然侵犯,主要是觉得被人背叛了。
“不要那么轻易相信人。”他轻道。
孜孜哭得无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混蛋,混蛋,发疯的大混蛋!
王书退开身,放任她蹲到地上,伸手拭一下自己嘴角的血丝,打开孜孜的手机,拨通滕殷的电话后,把手机交给孜孜,然后转身离开~~离开时,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纹。
一听到滕殷的声音,孜孜便呜呜哭了起来,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壁,足足哭了近半个小时,什么话都没说。
滕殷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没问她。
直到孜孜哭累了,再也没有声音,他才开口,“等我回来。”
王书是孤儿,直到七岁才被路人拾到了福利院,十二岁被收养,养父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搬运工,养母是个一直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们收养王书的目的就是为了照顾养母,可想而知他的童年和少年生活。
后来,养父出车祸过世,他要单独抚养病床上的养母,每个月的救济金连养母的医药都不够~一个孩子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去偷去抢……
他那忧郁和黑暗气质便是这种生长环境造就的,他从没被人供养、关心过,即使他的养父养母,所以他对关心自己的人会完全供奉自己。
他爱上了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于是为他牺牲一切都不在乎。
第二个关心他的人便是帮他走上正轨的滕殷,但——他不敢告诉他,他也爱他,因为他不喜欢男人,即使由于感动滕殷也曾尝试过,但始终还是接受不了。
第三个关心他的便是孜孜,她是个温暖的东西,有她在身边总是很轻松,最重要的,她是滕殷的另一半,所以他也想把她纳入自己那一国去。
吻她有很多原因,有尝试、有探索、有誓言,也有警告……
尝试何为女人,探索她与滕殷给他的是否是同一种感觉,发誓把她与滕殷当做一个人,警告……警告她不要对他太好,不要把他当姐妹,因为他不是……
“原来他有这么多经历。”孜孜抱着滕殷的胳膊,嘟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害我把他打得那么严重。”
滕殷笑笑,“手没事吧?”拿过她的手检视。
“都两天了,早就没事了。”不知道王书那边怎么样,伸手拉拉滕殷的衣领,“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
滕殷莫可置否。
“我当时被吓到了,要是知道他只当我们是亲人亲近,我也不会打他。”
滕殷笑笑,“真不陪我一起去?”
孜孜摇头,她还是晚几天再见王书为好,“记得帮我跟他道歉。”
滕殷是在“极乐”找到的王书,他知道他一定在那里,果不其然。
见滕殷进来,王书掐灭烟头,迎了出去,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出了酒吧。
酒吧隔壁的小胡同是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其实有段时间,滕殷也是极其放任且堕落的。
滕殷进胡同的第一件事,便挥王书一拳——人家滕老大也是练过的呢。
“你吓到她了!”也吓到我了——这是滕殷没说出口的心声,如果王书真得喜欢孜孜,他该怎么办?与王书绝交还是与孜孜分手?
王书摸摸被揍的脸,笑笑,将手伸向滕殷,示意他搭把手拉他起身。
滕殷扭开脸,深呼一口气,手伸过去,王书起身的同时,一脚踹向他——
他和他已经很多年没打架了,今天只为王书的乍然叛逆,两人再次针锋相对。
皎洁的月光穿过楼宇间的空隙,照射在胡同的墙上,被城市的灯火冲得晦暗不明,两个嘴角带伤的男人瘫坐在墙脚下,滕殷仰着头,王书低着头,两人都在喘息。
“我证实了一件事,我对你们都没有感觉~”王书对着自己的双手如是说,如是骗别人,也如是说服自己。
“MD,你就不能找别的方式证明?”每次都用这么吓人的方式,对他是,对孜孜也是。
王书失笑,“这方式最直接。”仰头望向夜空那轮明月,“老七……我真幸运。”居然会遇到这么多心思单纯的人——两个已经算是很多了。
滕殷闭上双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刚才踢那几脚太狠了。”
王书示意一下自己的脸,“你也没留情。”
“走,喝酒——”滕殷撑着墙壁站起身。
王书也撑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胡同,进了“极乐”,像当年一样,喝得酩酊大醉。
凌晨两点,孜孜接到酒保的电话来收人。
两个大男人正趴在吧台上,醉如烂泥。
王书还有些知觉,在孜孜走近时,睁开双眸看着她……
看着他的眼睛,孜孜还有些心有余悸,但努力说服自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笑眯眯的,“王师兄,要不要喝水?”
他一直看着她,半天后才微微摇头。
“那晚~对不起,没把你打伤吧?”孜孜咬唇,手里揪着滕殷的衣角,而滕殷还在昏睡。
王书仍旧是摇头,“没关系。”
是什么没关系呢?
“带他回去吧。”王书示意熟睡的滕殷。
“我们先把你送回学校吧?”
“这里的人我熟,我就住这里。”
“……那……我带他回去了。”孜孜架起滕殷,让他的手臂圈在自己的脖子上,冲王书摆摆小手。
王书则孤单地趴在吧台上,望着那一对人儿在西沉的月色中渐行渐远……
没关系……你抢走滕殷,没关系,你不让我靠近,没关系,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所以我说,没关系。
“老板,刚才那位吴小姐让我冲的蜂蜜水,她说喝了可以减轻宿醉的头疼。”酒保放一杯蜂蜜水在王书手前。
王书缓缓执起杯水,对着月色看水中的蜂蜜~渐渐融化。
站在路牙旁等车时,孜孜从滕殷的臂弯里回望“极乐”,灯灭了,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就像他的眼睛。
没关系……
他是说她抢走他的至亲,没关系是吗?放心,我不会抢走滕殷,而且你还会多一个亲人。
侧过身抱住滕殷的腰,让他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在他的颈窝处轻喃:“我们收养他吧。”收养王书当亲人。
昏睡的滕殷失笑,没说话。
孜孜始终没有告诉滕殷,王书真得吻了她,她想,也许这个谎应该合大家的意。
就像~就像当年滕殷也曾被王书吻到,而他们都没有承认一样。
东方人喜欢把唇当作誓言,就当做是他们作为好朋友的誓言吧。
看着计程车驶向路的尽头,王书坐到马路牙上,手里还拿着刚才那杯蜂蜜水……
第一次遇见滕殷时,他正跟人打架,他应该是个有好家世的人,瞧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接受过正规教导,不似他们这些人没有章法。那次,他一对三,“三”中也包括王书——四个人打得都进了医院,起因不过就为了一瓶啤酒。
后来,在他难得让人代班,终于赶回学校期末考试时,不期然,他前座坐的正是滕殷,脸上还有那晚打架留下来的伤,他这才知道他也是A大2系的学生,这就意味着他这趟考试要砸了,因为前座那人绝对不会照顾他。
可就在考试刚过一半时间时,奇迹发生了,趁老师抽烟没在意,滕殷扯过了他那张几乎还是空白的考卷,然后把自己已经做满的试卷换给了他——
结果那次期末考试他全科满分,瞬间在2系成名~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小子是在阴他,故意让他满分成名,然后等着下次看他一败涂地,以报“极乐”的踹脸之仇,所以他们就此杠上了,不但在拳脚上,在学业上,他也不会输给他滕殷。
——这就是为什么王书也会成为优秀毕业生的原因。
大二这一年,已经许久不来“极乐”的滕殷再次陪同学来了一次,就是这次让他看到了他在庞先生面前的卑微,以及他恋慕同性的事实。
从那之后,那小子开始越发刺激他,他总能想到办法让他发怒,但数次的交战,没有让他们势如水火,反倒彼此培养了某种默契。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成为了一对不聊天、不说话的朋友,在庞先生离开的那段最痛苦的时间里,是滕殷默默供应他的烟酒和伙食,也是他陪他打架,挨他揍,然后再翻倍揍回来,所以他成了他的亲人,一直到现在……
即便是庞先生,也不能动摇滕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然而,多年之后,他身边出现了别人。
那人便是孜孜。
他第一次对他说起她时,是这样的——王书,我给你找了个学生。
除了当年那些通过他认识的同学外,他从没给他介绍过他身边的任何人,甚至连他的父母,他都不曾提过,所以可见孜孜的身份。
第一次见到孜孜时,她拿着手机怯生生地站在篮球场外,炯亮的双眸中带着羞怯和爱慕,像所有爱慕滕殷的女孩一样,只不过她长得更漂亮点。
他对她一直没什么感觉,直到她第一次为他哭——居然会有人为他哭,哭完还对他说:王师兄,你早餐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买早餐。
从没见过找借口找得这么实在的人,但她真得给他带回了早餐,他一直是不吃早餐的,但那份他吃了。
慢慢的,他明白了滕殷喜欢她的原因,她就是有那种让人喜欢的气质,而且她与滕殷很相配,他是嫉妒她的,却又喜欢与她相处,看到她,总让他有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他喜欢她跟滕殷相处时的幸福氛围,就像连他也会跟着一起幸福~
那晚,他吻了她后,得意地笑了,因为这世上他所爱的人,他都得到了,一个不落。
但得到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放弃。
擎起手中的杯水敬月亮,随即仰头一口饮下,一滴也不剩。
然后起身回“极乐”,属于他的幽暗“极乐”。
☆、Party13别样的求婚
因为那晚的事,孜孜连请了一周的假,回校时,阿杜已经“探亲”回来。
一见面,阿杜就叫:“你搞什么,全校都知道你横刀夺爱,还跑去骂人家的‘正妻’,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世人眼中最无耻、最下贱的卑鄙小三!”
“……”孜孜纳闷,这罪名定得太大了点吧?她这几天可一直都在家里,什么都没做。
“有人说上周看到你去6系的Party,跟祈莹聊天,聊着聊着,她就哭了,你还一脸的嚣张样。”
“……”不带这么误解人的呀,“他们怎么比狗仔队还会联想!”
“我瞧这事蹊跷,那个七仙女,你还是别跟她走太近,免得引火烧身。”
孜孜叹息着点头。
“怎么?现在不别扭了?”阿杜凑近孜孜红润润的脸颊。
孜孜笑得得意,“他回来了。”
“切!就知道不是心里别扭,是你身体别扭。”
“别胡说。”这几天他们可什么都没做过,绝对是清白的。
阿杜送一个天知道的表情,随即便往包包里摸东西,“呐——你跟七师兄的,我写到一张上了,这张是王师兄的——注,他和七师兄可以礼到人不到,嘿嘿——”两个都是大款,多KIANG一点当救济了。
“结婚?!”孜孜拿着手里的请帖百转千回,“你怎么会结婚?!”
——大姐,我为什么就不会结婚?人家怎么说也谈了六年恋爱,难道非要修成恶果才成道啊!
孜孜欲哭无泪,她已经穷到快当裤子了呀~
于是,当晚,孜孜破例到书房打扰某位公事繁忙的大老板——
“还钱~”孜孜蹲在办公桌旁的单人沙发上要债,“上次师姐婚礼时的赌金,你还欠我两万块。”
滕殷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工程进度表,道:“欠条拿来再打款。”很公事公办的口气。
……没有欠条,可怜孜孜一介书生,怎么能跟奸商媲美脸皮!赶紧过来摇尾乞怜,“阿杜要结婚,我没钱了,你看我都卖身到你这儿讨三餐来了,看在咱们匪浅的关系上,能不能重新写一张欠条?顶多我给你打八折。”
滕殷好笑地欣赏着她的可怜样。
“不然七折?呵呵~算了算了,咱们什么关系,五折啦。”过来摇胳膊。
滕殷顺势拉她坐到腿上,咬一下她的唇片,顺便上下其手,“知道现在的工程款有多难要么?一般都是完工后才付款。”
“不行,我家的项目是得过鲁班奖的,坚决不垫资,甲方出全款才开工!”被他咬得咯咯笑起来。
“鲁班奖?那我要检查一下够不够这么高的荣誉。”
“怕你吖~”孜孜红着脸反嘴。
本来孜孜是想回卧室的,不过某人说工期太紧,于是便在书房抢先动工了~
完工后,孜孜仍旧坐回他的腿上,搂着他的颈子平复呼吸,“以后不要在书房好不好?老觉得对着这么多专业书,很罪恶。”
滕殷忍不住失笑,“它们会理解的。”他可喜欢极了,以后该多开展一下这种活动,“杜婷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10号,她说我们不用去老家,他们回A城还要再办一次。”伸手替他扣上睡衣纽扣。
“抽屉里有张卡,黑色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另外,我会准备一份礼物。”杜婷是她最好的朋友,结婚又是大事,不好马虎。
孜孜以为他说得礼物只是普通礼物,谁知婚礼当天,阿杜偷偷把她拉到角落里,“你家滕殷的礼是不是太重了?”
“多重?”她拿到时礼物已经包好,也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
阿杜指指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如果按钻石克拉来算的话,我家大钱的新郎服应该给他穿才是。”
“?他……送你钻戒!”
“你以为我白痴啊!要是钻戒我哪敢要!”指指自己的脖子和耳朵,“一套!”
奥,原来是链子和耳坠~吓她一跳。
“既然都送了,你就拿着嘛。”
阿杜送她一个“那当然”的表情,“我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把它退回钻饰店?名店呐,可以套不少现的!”
孜孜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抱着新娘捧花走人~这女人已经想钱想疯了。
王书跟阿杜并不算太熟,所以只让滕殷和孜孜封了礼金来,人没过来——其实阿杜也很踌躇要不要给王书请帖,思来想去,给也不好,不给也不好,最后还是给了,毕竟还有滕殷那边的关系嘛,再说大家常见面,总要建立点人情关系吧~反正他还没结婚,最多以后还嘛~
王书的伴手礼是孜孜带回来的,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本来放完就要走,一转身,他正好进门,两人相视三秒后,孜孜灿笑一下,举爪打了个招呼,“王师兄,早啊,你今天迟到了?”他很少迟到的。
王书眸中一闪而逝的尴尬后,扬扬眉梢,“有些人不容易,居然能来这么早。”经过孜孜,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孜孜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他的玩笑向来又冷又绕,让人不知该不该笑,“今晚去滕殷那儿一起吃饭吧?昨晚我买了好多鸡丁,滕殷说你炒得泰式咖喱炒饭很好吃。”
“还有谁去?”他一边开电脑,一边询问客人还有谁。
“没谁,就你一个人,你还不知道滕殷嘛,他哪会在自己房子里招待客人。”这句话明显说得有点狗腿。
“知道了。”
这就表示他答应了吧~
“那我上课去了~”孜孜抓起凳子上的笔袋。
“等一下。”伸手劫走她手上的早餐。
“还有什么事情~~那是我的早餐啊~”想吃不会自己买?
“王老师,早,孜孜,快点啊,上课了!”某女同学在办公室门口喊孜孜一起。
于是孜孜只能饿着肚子去上课!
第二节课后,因为实在饿得不舒服,孜孜便闪到校内小店里买面包,蹲在货架旁挑口味时,恰好听见几个女学生在讨论她和祈莹。
:听说祈莹前晚在宿舍楼梯间打电话给那个吴孜孜,结果被那女的骂哭了。
:这么厉害?!
:能傍到七师兄的女人,没两把刷子怎么行,可见这世道女人不能好欺负,否则人家就会抢你的钱,睡你的老公!
……
孜孜蹲在货架前一边啃面包一边纳闷……这谣言是不是有点越来越离谱了?
“这位同学,你还没付钱。”小店老板提示一下蹲在角落的孜孜,顺便也惹来了刚才那几个女生的视线~
孜孜苦恼地看看自己手上啃成一半的面包,呜呜~一时不察,居然自动吃起来了,还是她最不喜欢的口味!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次的脸可丢大了!
隔日,在学校赖着还没搬走的阿杜一见到孜孜就揶揄,“名人,早啊~”
孜孜垮着脸,“到底是咨询时代,这么快就有后续了?这次是什么?”
“小三感情失落,暴饮暴食。”
孜孜心里居然还有点庆幸,至少人家没说她吃霸王餐。
“走,你家滕师兄难得今天来学校颁发奖学金,咱们去捧个场。”
“不去!”又不是给她发钱,她凑什么热闹!再说她正跟他生气呢。
中午,在A大食堂底楼,某视野颇好的角落里,孜孜一边拿勺子戳饭,一边看着对面的男友,后者正一边吃饭,一边看文件。
“想吃我的,自己夹,不用这么虎视眈眈。”滕殷没抬头,但却知道她在怒视自己。
孜孜舀一勺米饭放进口中,使劲嚼。
三分钟后,滕殷终于合上文件夹,抬头正视女友愤怒的眼神,“好吧,今天咱们就把新仇旧恨一起解决掉。”
听他这么说,孜孜身旁本想跟着蹭饭,却苦逼地蹭到学校食堂的阿杜偷偷瞄了两人一眼——这两人果然在闹矛盾~真倒霉,早知道就不过来蹭饭了!
“设计规则上就是那种做法,你怎么能都怪到设计者头上!”孜孜指控他昨晚对她设计图纸的诋毁!
“作为设计者,不考虑施工工艺是否能达到,而盲目去用所谓的规定做法,那是很不负责任的。”相对孜孜的激动情绪,滕殷看起来就悠闲多了。
“如果我不用那种做法,审图怎么能通过?审图不通过,怎么出图?怎么动工?!”孜孜越想越郁闷,她不眠不休,整整调了一周的建筑模型,又画了一周的图纸,居然被指控不负责任,完全是在瞎闹,她哪里瞎闹了?她全是按设计规则的好不好?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要设计者设计,否则要你们做什么?规则只是个共性的东西,不可能考虑到每个项目会遇到的问题,就算是同一个问题,未必能用同一种方法,你作为设计者,每一栋建筑都是你的作品,你要对它负责。”
孜孜觉得……他的话很挑火,但又似乎有些对,所以不太好反驳,“那怎么办!不按规定做法,审图中心不会给我过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看你能想什么办法跟审图中心的工程师沟通,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孜孜撅嘴,“他们忙得要死,才懒得理我们这些小工程,再说~王师兄也觉得我的做法没错。”搬出王书来应该可以了吧?
“你的图纸上签王书的名字么?”
孜孜讷讷地摇头。
“不要把自己的事交给别人来决断和解决。”
孜孜想……他说得也很对,虽然还是觉得憋屈,但好像也应该按他说的去做,“那……我下午找审图中心的郑工谈谈。”她好像被压得死死的~
滕殷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一脸的严肃,“现在来谈谈我的不开心。”
“你?不开心的是我吧?”从昨晚被他教训是个不负责任的画图员开始,她心里一直都不高兴。
“昨晚你踢我睡书房,今早不买我的早餐,也不坐我的车,中午还想溜走。”
切!“我不高兴。”当然会这样,“再说我既不是你的奴隶,又不是你老婆,干吗让我做那么多!”要求还真高,既要做事,还要陪睡,当她通房大丫头啊~
听她这么说,滕殷勾唇笑。
这笑真阴险——孜孜和一旁的阿杜都有此感。
“既然你觉得名分这么重要,我可以给你。”拉过孜孜的手,注:她拿勺子的那只,在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一圈闪闪的指环……
不只孜孜傻了,一旁的阿杜也傻了~
滕师兄酷奥!没见人求婚求得这么理所应当的……到底是神人,连求婚都求得非同一般。
孜孜看着无名指上明晃晃的戒指……哭了~~不是激动,也不是感动,是——她不要被这么草率地求婚!至少,至少他也换个地方吧?比如高级餐厅什么的,或者小饭店也行啊,哪有在食堂求婚的!
“我不……”孜孜想说不要在这里被求婚,要换个地方重新来一次,却被对方误会为她不同意。
就见滕殷的脸一黑,道:“快吃饭。”
人生唯一一次被求婚——可能会是孜孜心中永远的痛,原本幻想的一切浪漫画面,都被A大食堂吞没地骨头渣都不剩~
饭后,他还拉她去校内小店去买了一箱老坛酸菜牛肉面,穿梭在下课的学生群里,他悠然自得,她却苦眉皱脸,满身委屈。
终于,在人烟稀少的第二研究所的大厅,孜孜决定提出申诉,“你怎么能这么草率,人家第一次被求婚!”以后没机会了呀!
就见滕殷顿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孜孜以为他要生气,没想到——他,他居然~~单膝跪下来,“这样可以么?”他的脸色既庄重又带着几分羞涩。
楼梯上有三两个正在下楼的学生,看到大厅内这番场景,都吓得顿下脚,不敢吱声。
孜孜也吓傻了,好半天,才下意识地点头——这样……当然可以了,这样,他让她去死她可以!
这次,她是真得哭了——感动的,他呢,滕殷,他也会跟人下跪求婚……
“你……真得……确定是我?”孜孜哽咽着,还不忘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傻瓜,当然确定。”滕殷起身搂过她,他不是她,向来有决断,第一眼要做得事,一定会努力达成。
后来,孜孜问他是什么时候买得戒指,他说第一次牵她的手后~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见面的第一晚,还是陪青青师姐和占师兄吃饭的那晚呢?
☆、Part14曾经
孜孜最近总会抑制不住地傻笑、发呆,有次做混凝土抗压试验,她愣是把试块压碎才发现自己失误~~害工匠师傅不得不重新做来一块补上。
其实,被求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但孜孜就是觉得不一样,比如——她现在开始学厨艺了,当人老婆嘛,总要有点付出,两个人一起努力才是过日子的真谛。
关于厨艺,她原本还是有点的,只是以前担心他的胃口被那些大饭店养叼了,一直不敢做,现在胆子可大了,照着食谱一道道地做过去,反倒做出了兴趣。
今天他回来的早,进门接了个电话后,便坐到沙发前的地板上开电脑,看屏幕,好像是桥梁的模型,建模型对于设计者来说是个享受且需要专注的过程,所以她把厨房门关上,免得炒菜声影响到他。
几道菜做好后,他还在忙,她又蹑手蹑脚地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出来已经八点多,他刚好合上电脑。
“越来越像样了。”滕殷看着餐桌上的菜,一边卷袖子一边夸奖她的厨艺。
“我准备了一个下午。”再不像样,她可以去死了。
吃完饭,两人便下楼散步,然后九点钟回家,若不必加班,一般都是洗洗就睡——他们的生活一直很健康。跟滕殷同居后孜孜才发觉,他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不用出差的时候,很少出去应酬,听他说手下有好几个副总,他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没有必要的人物,他一般不出山,当然,每次出山,回来都会像烂泥,偶尔也会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拉出一两根长头发~~她当然也会不开心,但自己工作的那两年,也见识过几次男人在夜店谈生意的景象,实在不好对他太苛责——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诧异,她明明会吃醋,看到他后却总又吃不起来~她果然是被吃定了?
他们喜欢躺在床上聊天,而且关着灯,他要她讲她的过去,于是她便一点点地告诉他——
孜孜的过去很简单。
她生在一个算得上简单,又不简单的家庭,孜孜爸是某中学的副校长,很小的那种学校,孜孜没上过那所高中,所以不清楚亲爹的风评,在她的心里,亲爹一直都是温和的人,而且极度没脾气,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能与妈妈和平共处这么多年,而不逃跑的原因吧?
孜孜妈~怎么说呢~
打个比方吧,如果说孜孜家——就是姓吴的这边,如果她们吴家算是书香门第,那么孜孜外婆那边便只能算乡野之徒,而且还是特别野的那种。
孜孜妈是孜孜爸的学生,注:坏学生,欺男霸女的事她常干,之所以不被开除,实在是因为孜孜姥姥家就住在学校隔壁,如果她被开除,孜孜姥姥家肯定会去堵学校大门——不讲理嘛。
自从孜孜爸第一天上课,孜孜妈就瞄上了他,决定高中毕业就辍学回家嫁给这个斯文的帅哥老师,吴家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再说孜孜爸也对孜孜妈没这个意思。
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孜孜妈还是得到了孜孜爸的首肯,条件是她必须考上大学,无论专本,甚至什么野鸡技术学院都可以——那年代的野鸡学院也很难考得——这是孜孜妈无数次重申的重点。
后来还真给她考上了~上了三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往孜孜爸的宿舍一扔,结婚!
其实孜孜也问过亲爹,为什么他不趁这三年赶紧娶妻生子,孜孜爸没说原因,只是笑笑,后来经孜孜再三思索,并勾对自己的生辰八字,加爹妈的结婚日期,她得出一结论——他们婚前同居~~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可谓败坏门风的大事,难怪爷爷奶奶P话不罗嗦半句,直接给户口本让他们自立门户~
就这样,孜孜诞生了!在两个极不协调的家庭组合下一路成长过来。
幸好她比较会挑,遗传到爸爸的好脾气和妈妈的随性、不计较,以至于她一直快乐幸福到现在。
——汇报完毕,她的过去就这样。
还想听关于她的部分?没啦!她一没被人欺负过——有她妈在,谁敢?!二没不及格过,她爷爷、奶奶、爸爸、姑姑加姑爷,全部都是老师,自然不能让她的学业落下来,所以她的人生很顺遂,当然,偶尔与同学有什么小矛盾,在她不计较的性格下,也会很快烟消云散,加上她聪明地与男同学划清界线,以至于她十分有女人缘,更少了矛盾的发生。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风云的过去嘛,她的人生就是这么无聊加平淡,这总不能怪她吧?
“没人追你?”
“有吧,我想是有的,只是他们都不跟我说。”她也不懂为什么没人追她。
滕殷笑得无声,以这傻丫头的低频雷达,那些羞涩的男孩子怎么应付得来?还是他这种直接代入是正道,没有追逐游戏,直接捕获。
“你呢?你小时候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孜孜觉得他的过去肯定很精彩。
“可能吧。”
这是什么答案?
关于滕殷的过去~
其实更简单,无非就是他一路踩碎玻璃心的过程。
原本他不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上幼儿园时,他还是很喜欢小女孩的,至少她们亲他时,他也很乐意,可凡事都有个度,那个度打破了便叫做过犹不及。
小女孩们实在是太热情了,以至于他开始讨厌她们,要知道有越多的异性围绕,就少了跟同性间的接触。
作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谁愿意跟女孩子玩过家家?傻逼地喂洋娃娃吃沙子?当然是玩警察和小偷,飞机、大炮来得更痛快些。
而且作为同级人,或者该说低于同级人的年纪,小滕殷当然不会喜欢那些姐姐们捧过来的爱慕之心——他祖母也从事教育工作,所以他从小便以低于同级人两岁半的年龄登陆小学。
年龄小,青春期当然也来得比同级人晚,当同级的男孩子开始对女孩子有兴趣时,他还啥感觉都没有,以至于伤害了不少少女之心。
等到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女孩子其实也挺有意思时,已经进入了高中,考学的压力来了,身边的人都开始疯狂地往大学方向推挤,情事便被束置高阁,他也就没机会一展雄风~~
直到考上A大那年,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更让他无心流连花丛,短暂的叛逆和自甘堕落之后,大二寒暑假他便进入中铁N局兼差,期间开始创业,一直到如今,当中自然也有过女人——这一点他尽量避免让孜孜知道,可都谈不到婚姻的程度,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可能喜欢同性,在试过并揍掉王书一颗牙后,他很明确自己不是。
一直到陪老四去L城,在校友会上,孜孜一声“师兄”后,他终于找到了——第一眼便是她,没有为什么,她就是!
“不可能,当中肯定有很多事发生!”孜孜对他的笼统介绍不满意。
“不可能?那你呢?”她的介绍也没好到哪去吧?除了把爹妈的爱情故事搬出来炫一下,关于自己的,可保留的很紧实。
“那好,我告诉你,我上初二时喜欢过一个高二的师兄。”孜孜豁出去了,把自己的唯一暗恋都说了出来——呆子。
“他现在在哪儿?”滕殷状似悠闲地问。
“不知道,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一眼看着人家帅而已,当时又不敢谈恋爱,自然不会去问,难道喜欢就非要得到嘛!
滕殷皱眉,这丫头真够傻的,暗恋居然不去打听人家姓什么,害他也跟着一起迷糊。
“你呢?你喜欢过谁?”孜孜想得到对等的待遇。
“我没有。”翻个身,滕殷打算睡觉。
“怎么可以这样~~我都告诉你了吖。”孜孜拽着他的胳膊不给睡。
“你自己要说,可没人逼你。”腿一圈,将孜孜圈回被窝,“快十二点了,快睡。”
孜孜很不服气~无奈他属蚌壳的,撬不开,只好作罢~
其实,曾经又能怎么样?不过是用来回忆的,不知道也无妨,现在才是真谛。
“你真得爱我?”孜孜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觉得这问题很二,每次看电视剧上的女主角哭着问男主角时,她总会很唾弃,眼睛瞎了不成?自己不会看啊~
现在她知道,女主角可能问得不是男主角,只是太幸福,不小心溢出口而已,他不用回答也行。
不过她家滕殷很敬业,在俯身分开她的腿时,答了:“爱不是用来说的~”
呃……这句后面好像还有话未完~
☆、Part15看电影
周六下午,孜孜正趴在画板上修改图纸,滕殷来电话,说要约她看电影~
什么情况?大老板居然有空看电影……这让孜孜很震惊,比他拉她去夜店看脱衣舞秀都诧异,他这种人——无论身份、地位或个人爱好,都不可能去电影院那么嘈杂的地方,而且之前他只带她听过一次交响乐,和一个德国建筑师的公开课,听得她满脑袋飞小鸟,回来他还送了她几本德文原版书,都是有关建筑方面的,害她现在每周都要去上德文课——其实她一直都不是个爱进取的人,只要达到一般水平就不会要求太高,可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觉得自己正在朝女超人的方向迈进,而且还是自愿的,人家大老板根本啥都没说,只负责送她东西,偶尔带她去听几节乱七八糟的课而已~
找个厉害男朋友挺累的,真的——这是孜孜的实体感受。
他们约得是下午四点,离A大不远,孜孜搭了两站公车,到电影广场时,他还没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主动去买了可乐、爆米花,回来时他已经站在电影院入口处等她。
瞧这装扮——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公事包——应该是电脑包,哪里是来看电影的样子?
“进去吧。”他扬一下手里的票据。
“票买好了?”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
结果他们看得~~唉,一言难尽,他们看得片子应该算是鬼片,还是爱情片,还是动作片?孜孜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因为十分钟后她就会周公去了。
要不是被他的电话铃震醒,估计到电影散场,孜孜都不会醒。
“帮我接,说我不方便。”滕殷看完来电显示,把手机递给孜孜,自己则埋头继续研究电脑上的东西。
孜孜勉为其难替他解了电话。
对方是个男的,听起来很粗犷的那种,第一句话就是“老七,晚上‘万紫千红’,九点,别迟到!”
“你好,他不方便接电话。”
“咦?”对方显然女人声音很奇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奥,明白了,让他忙,让他忙。”然后通话完毕。
孜孜把手机塞进他的衣袋里,抓起爆米花吃起来,顺便看一眼大屏幕——嚯,这演得都是什么跟什么?
没多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滕殷再次把电话交给孜孜——
就这样,孜孜成了他的专属接线员。
“今天好多人请你去Happy~”不是“万紫千红”,就是“姹紫嫣红”,又或“人间天堂”“天堂人间”啥的,一听就知道离丽春院的距离不太远。
“刚标到一个项目,几个分项工程要分包出去,来找关系的。”滕殷拿过孜孜喝剩一半的可乐,吸上一大口。
“所以你就躲到这儿来?还美其名曰跟我看电影?”
滕殷笑道:“你不是很喜欢看电影么?周末净盯在电脑上。”
孜孜示意一下荧幕,“我也不是什么片子都看!这种烂番薯臭鸟蛋,能看进去才怪了,瞧——那男的跟那女的一分钟后肯定上床,而且**起码五分钟,事后说话再去掉三分钟,之后男人便会出去报仇,报仇的结果是,男人怎么打都打不死,顶多脸上有个帅气的小擦伤,敌人却要死一大堆,最终正义战胜邪恶,回来与女人相亲相爱,然后两人一起看夕阳,画面拉远再拉远,最后出字幕~”孜孜突然转头看滕殷,“如果正义这么简单就能战胜邪恶,那它之前为什么会被人家耍得那么惨?”
滕殷听完她的评论抬头看一眼大屏幕,果然开始**,“你是看太多了,天下文章一大抄,□不离十。”半眯眼,似乎看得挺起劲,“这卧室的灯光不错,可以买个放在家里。”孜孜的身材一定比这女演员更有看头。
孜孜喝可乐,不理他。
剩下的二十分钟里,电影确实按照孜孜的设想一步步演了下去,只不过结局不是望夕阳,而是看大海~
孜孜还为此付出了一百块现钞——打赌输给滕殷。
两人从空旷的影厅里出来时,天色已黑,华灯初上,路上车水马龙。
因为来时没找到停车位,滕殷让小李直接把他放下来,车开走,所以他们现在要打车回去。
两人已经两周没外出吃饭了,打算找王书一起聚个餐,打了电话后便搭车直接去了A大。
在A大门口等王书时,他们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祈莹。
自从孜孜在食堂被求婚后,祈莹和滕殷的事就淡出了大众视线,今天能碰上,实乃狭路相逢。
与祈莹一道的,还有三四个女生,孜孜想,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呢?不打不礼貌,打了会不会有人说她耀武扬威?“师姐。”脑袋还没想好,嘴巴就抢先了。
祈莹的眼睛看得不是她,“孜孜,逛街啊?”看得是滕大老板,“七师兄。”
滕殷温和地点点头,像回应所有学弟学妹一个态度~
祈莹的视线却没转开,“师兄,上次那几分档案我已经交给李助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滕殷愣神了三秒,似乎在确定她是哪位,三秒后才点头,“你是——小祈吧?”不化妆差点没认出来,“看过了,麻烦你了。”
呃……
这八卦的结尾……太简朴了点吧?
望着脸色各异的女生们,和明显被伤到的祈莹,孜孜突然觉得她好可怜,莫名其妙就被伤了。
“她以前不是你的助理么?”能跟他出双入对,出席各种场合的,起码是他秘书之类的吧?
“谁?”滕殷双手插在裤带里,悠闲地漫步在操场上。
“祈师姐。”
“我的助理都是男的,她应该是小陈他们的助手吧。”他也不大清楚,助理的助手任用不必经过他。
“她不是陪你出席各种宴会?你怎么会不记得?”
滕殷来了兴趣,“怎么回事?你听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孜孜觉得说给他听,好像会再次伤到祈莹,“没什么。”摇头。
滕殷笑笑,“做工程的,基本都是男人,男人方便各地跑,荒山野岭也不怕,你们女孩子太娇贵,带在身边不但帮不上忙,搞不好还要帮倒忙。”
“真有那么苦?”孜孜坐办公室惯了,并不晓得天做被,地做席是什么滋味。
滕殷背过身面对孜孜,退着往前走,“有机会带你去试试那种滋味。”顺便测试一下她的抗压能力有多少,“刚才那个女孩,你还没说完。”
孜孜踢两下脚前的小石子,“没什么,就是有人误会你们是一对,我当然就成了小三。”
滕殷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小李是安排那个祈莹陪他去过两次酒会,酒会需要女伴,满公司都找不到几个独身且看得过眼的女员工,他当时又没女友,便拉了个临时工过去,想不到会出绯闻。
“一场误会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宽慰他后,才想,他们俩是不是主谓关系弄颠倒了?
不等滕殷答话,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之所以说“又”,实在是今晚帮他接了太多电话,害孜孜听自己的电话第一句就是,“你好,滕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情转给李助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三秒钟,随即便传来孜孜妈清脆响亮的女高音,“吴孜孜,别装电话录音,你搞什么玩意?居然真辞掉工作,偷偷跑去考研究生,而且还不跟我们说!”
孜孜吓了一跳,一秒之后才反应这是自己的手机,“妈,你吃完饭没?”经验告诉孜孜,绝对不要跟着亲娘的话走,因为她跟亲爹加起来都吼不过一个亲娘。
“吃你个头,吃,快点给我回来相亲!女孩子家家的,不趁年轻赶快结婚,等好男人都被抢光了,抱着钱哭啊?”
“我在这边很好,既可以学习,又有空赚钱。”孜孜慢悠悠地陈述她的生活。
“我帮你看好一个年轻人,供电局的,人长得很帅气,很有几分你爸当年的模样,性格也好,公婆也温和,你小姨说好几家盯上了,幸好你小姨家跟他家上下楼,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介绍给你,你快回来看,好的话,咱们就定下来,你不知道,人家悠悠都怀孕两个月了,你张阿姨就快做外婆了,我都快急死了。”
“妈,前几天忙,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们,我订婚了。”孜孜依旧按着自己的步调。
“*%@#¥%*”孜孜妈在陈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后,终于领会了女儿的话中意~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孜孜合上手机的同时,按下关机键,随即问滕殷道:“咱们今晚吃什么?”
☆、Part16微小阻力
孜孜妈不是笨蛋,因此来A城的第一件事不是要求女儿带未婚夫来朝拜她,而是亲自侦探男方的情况,开玩笑,真要正式见面了,那可就算是承认了一半,想退货也得花费口舌。
经过四天的侦查,孜孜妈郁闷了,面对一个长相俊朗,事业看上去成功的有点过头的女婿,的确很难取舍,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闺女能挖到这么一只金龟,所以没有这种心理准备。
但——现实和经验告诉孜孜妈,孜孜跟这个男人不合适。
她家孜孜虽然长相不差,身材也很棒——这一点随她,但毕竟是普通人家出身,跟这种男人的社会地位不相符,就算对方不是玩玩,真有心要娶,她也不敢让孜孜嫁,社会地位不对等,进门很受罪的,她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绝不会让宝贝女儿也遭到这种待遇!
“不行就是不行,你赶快把戒指退回去。”孜孜妈坐在宾馆的床上,十分霸气地要求女儿退婚。
与她并排坐得还有孜孜爸,此刻正温和地看着女儿。
“爸,上次给你寄得那个砚台好不好用?”孜孜没睬亲妈,直问亲爸对上次的礼物是否满意。
“很好,难得你还有这种眼光。”孜孜爸心里清楚,那砚台绝对不是女儿看上的,肯定是有高人指点。
孜孜笑眯了眼,从小就喜欢被亲爹夸奖,老觉得他的夸奖才具有权威性。
“孜孜!”孜孜妈生气了,婚姻可是大事,她这次来不是开玩笑,没的她嘻嘻哈哈蒙混过去。
孜孜爸怕妻子亮家伙揍女儿——他们家都是亲妈施行家法,忙把话题倒正,“订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人商量?”
孜孜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主动权,“他事先也没跟我商量,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本来打算过几天回家时再告诉你们,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有诚意啊,所以~~”
听孜孜这么说,孜孜妈迅速将目光移向女儿的小肚子。
“别看了,没有!”孜孜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也该通知我们一下,至少两家的大人该知道,也该打声招呼啊。”孜孜爸温和地批评,惹恼了一旁的孜孜妈。
“少跟她啰嗦,这丫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直接告诉你,这婚事我们不同意!”
孜孜见亲妈开始卷袖子,下意识往爸爸那边躲,“你又没见过他,怎么能这么武断。”
“我这是果断!找那么个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回家,你以为人家会跟你正常过日子啊!搞不好你肚子没大,外面那些二三四五奶的肚子都大了,到时跑来跟你争吃争喝争男人,看你怎么办。”
孜孜叹气,她妈就是这样,凡事都是自己说得对。
“爸,他晚上请你们去吃饭。”孜孜决定只跟正常人聊这件事。
“好。”孜孜爸点头。
孜孜妈蹭得站起来,“好个P,我跟你讲,你明天就跟我们回家,少在这里腻歪,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哪有时间给你玩啊。”她在这个年纪,孜孜都四五岁了,哪像这臭丫头如此浪费青春。
“妈,不要不讲理~呀~你还真打啊,爸,你看妈,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孜孜跳到床上,从另一边跳下来逃跑。
“你这臭丫头,上了大学不管你,别以为就此自由了,你——有种别跑!”
她又不是男人,当然没种。
“爸,今晚七点半,在状元楼二楼二号厅!”孜孜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交代亲爹吃饭地点,心里考虑能不能让她妈过去,万一她的火气真上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别说,滕殷这边还真有点紧张,虽然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人物,但是见岳父岳母还是头一次,以前没有过类似的经验,难免有些没底。
他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来时孜孜他们还没到。
孜孜比他晚十五分钟,一进来就跟他交代注意事项。
“我妈说什么,你都别管。”“我爸很好商量的。”“主攻我爸,我妈再咋呼,最后还是要听我爸的。”“记住,如果我妈火了,你离桌子远点,她气急了有可能会掀桌子。”“不要跟我妈喝酒,她酒量奇大,如果喝不过她,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我妈喜欢斯文的男人”——说完这话,仔细端详一下男友,太帅,看不出斯文不斯文,这条过,反正她妈的想法也不重要。
听完这些,滕殷有疑问,“你妈见过我,而且——不满意?”听口音是这个意思。
“他们来了好几天了,可能事先侦察过,她觉得你太帅、太有钱,担心我们长不了。”
滕殷点点头,大致明白了。
其实本来他就想等忙过这段时间,跟孜孜去她家,订婚毕竟是件大事,要通知双方家长才对,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杀过来。
孜孜爸妈是七点半到的……
孜孜的好相貌确实有来源,她的父母都长得赏心悦目。
“叔叔,阿姨,请坐。”滕殷起身。
孜孜爸笑呵呵地点头。
孜孜妈则把头转到一边——这家伙太耀眼了,担心自己撑不住就答应了。
——滕殷今天特地穿得很低调,浅蓝竖纹衬衫,暗灰色系短大衣,看上去颇沉稳,可惜气场太过强劲,再低调也没用。
“小——姓滕,滕殷。”滕殷在“小”字后面顿了一下,感觉好像少个什么字奥,“还要麻烦叔叔阿姨过来,是我们不对。”
孜孜觑他,把“们”字去掉可好?
……
前半个小时都是孜孜爸负责客场作战,孜孜妈始终没开口,不过到是认真瞄了几眼女儿的这个男朋友,嗯,确实长得不错,看上去也很有家教的样子~~越是觉得好,心里就越担心,社会地位不对等,天长日久,夫妻间的诸多矛盾也会越发显现出来,而且看这小子的架势,五十岁以前都是紧俏货,孜孜能撑到那时候么?别等孜孜徐娘半老时被人家扫地出门,到时既伤了心,又坏了幸福,朝谁哭去?唉,当人爹娘真不容易,感觉前几天才忙完她的高考,今天就要给她选夫了,真是一次比一次头疼~~
孜孜爸妈这边是孜孜爸为主,而孜孜这边则是滕殷主场应战。
显然,翁婿俩相谈甚欢,滕殷毕竟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长袖善舞,而且博学广识,上到国家大事,下到篮球、足球,都谈得很投机,他们甚至都是巴萨的球迷。
“阿姨,听孜孜说您酒量不错,喝杯酒吧?”滕殷在摸清了孜孜爸的底后,决定往虎山一行,起身给孜孜妈倒上一杯酒——
很好,这小子是自找死路!
孜孜好想拉住他——她妈号称千杯不醉,找她单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好啊。”孜孜妈笑呵呵地端过酒杯,终于轮到她上场了,想抢走她喂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第一杯喝下后,孜孜妈问得干脆利落:“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滕殷陪她一杯,“我父亲母亲都是从事石油勘察的。”这还是孜孜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父母,平常他不提,孜孜也不好问。
孜孜妈倒上第二杯,喝下,“难怪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么大成就,父母帮了不少吧?”
滕殷喝下第二杯,“虽然没有直接因素,但间接还是有的,我接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由父亲的同学介绍的。”那是他发家的第一桶金。
孜孜妈再倒上第三杯,照喝,“你多大年纪了?不小了吧?”
滕殷依然陪着她喝下第三杯,“三十二,大孜孜六岁。”
什么?才三十二就这么有钱?!
孜孜觉得她妈此刻瞥她的眼神有点像在瞥白痴!那意思——瞧人家,才32就这么有钱,你都26了,半分存款都么的吧?
孜孜微微皱眉,表示抗议,谁说我没有?算上外面未付的工程款,我至少有一万的积蓄。
“你是做什么的?”孜孜妈喝下第四杯。
“早期,我只接洽一些小型的路桥工程,然后分项分包出去,后来跟校友一起注资了个公司,有了一定的资本后,把设计、施工一起包揽下来,这两年也涉及到一点地产方面的项目。”喝下第四杯,一杯一两的,这就是四两,他的极限在一斤左右,所以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对孜孜妈恭敬地笑笑,“阿姨,我的酒量有限,所以容我抢您的话先说——”倒上第五杯酒喝下后,道:“我是滕殷集团的执行总裁,另外,还有集团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目前算不上什么大富豪,所以孜孜嫁得不算豪门,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我的父母——在我上大学那年参加远洋勘探,没再回来,祖母前年过世,我父亲是独子,所以家里目前没有其他人,母亲那边有个小姨,但现居英国,所以您不必担心孜孜进门会受气,另外——我是真打算要结婚,想定下来,所以请叔叔阿姨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我是真心想要跟孜孜结婚——抱歉,我失陪一下。”他要出去吐。
孜孜赶紧跟出去——他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而且刚才一口饭都没来及吃,很伤胃的呀~~
好心疼。
“妈~~一会儿别再让他喝了。”跟出去前,孜孜小声交代亲妈。
孜孜妈刚从滕殷的汇报演讲中回神,呐呐地点头。
唉,女儿大了,有了老公忘亲娘呐~
☆、Part17夜话
滕殷头一次见丈母娘,喝了足足一斤半,吐得那叫一个彻底。其实早年他也挺能喝的,那时事业刚起步,应酬多如牛毛,什么三教九流都要交际,终于把胃给喝醉了,此后酒量便一直不太好,慢慢的,事业变大,下属变多,喝酒的事便不需要他亲自上阵,都是属下来挡酒,可这次不能让下属来挡,舍命也要陪丈母娘喝下去,不然人家不给女儿吖。
“你又不用跟我妈谈生意!这么卖力干什么?!”孜孜一边替他解衬衫扣子,一边怪他没命地喝酒。
“这叫舍不得胃,套不到媳妇儿。”扣子刚解开,没来得及脱,他就成大字型躺倒在床。
“把衬衫脱了再睡。”孜孜拍拍他的胸口。
滕殷艰难地侧一□,让孜孜好替他脱衣服。
孜孜给他盖好被子,去冲了杯蜂蜜水逼他喝下,“爸妈还在楼下,我今晚跟他们回去~”好担心他一个人,但又不能在爹妈面前公然留宿男友家,“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冰箱里有三明治和牛奶,饿的话,你就把它们吃掉。”
滕殷半眯着双眸,抬手摸摸孜孜的下巴,“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久等。”现在他还算不上她的家人,不好霸着不放。
“那我走了?”孜孜勾过床头柜上的包包~总担心他会把自己搞得很糟糕,合上卧室门前,再次交待:“有什么不舒服,你打我手机。”
滕殷做个“OK”的手势,她才阖上门。
孜孜下楼时,爸妈正并排坐在楼下大厅、靠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在路灯的映衬下,两人的剪影很有几分孤寂感,孜孜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她不该不告诉爸妈滕殷的事,害他们大老远跑到A城来。
“爸,妈~我错了。”孜孜蹲到父母的腿边,“我是想~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担心她跟他成不了,所以一直没跟父母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滕殷到底确不确定。
孜孜爸揉揉闺女的头发,“咱们先回饭店再谈吧?”
孜孜妈今晚喝了不少,虽不至于不清醒,但微微有些茫,她喝到这种状态时,通常都是很听话的——只听孜孜爸的话。
一家三口走出大厦,打算绕到路对面打车。
十点半,快十一点的样子,路上行人很少,车也不算太多,三人相挎,行在晕黄的灯光中,孜孜在中间,爸妈一边一个,像小时候一样。
“那孩子不错。”孜孜爸。
“真得?”听见亲爸夸奖男朋友,孜孜当然开心。
“是个聪明孩子。”看今晚饭桌上的作为就知道——先跟他这个老丈人打成一片,把他这个较温和的先稳住,再用一招舍命陪君子搞定犀利的丈母娘,“而且也很坦诚。”如果没有这一点,他不会把女儿交给他,一个只会耍心眼,而不能坦诚的人是不值得相信的,幸好他给了他这种安心感。
“就是太好了,孜孜啊,你以后得花多少时间看住他?!”孜孜妈熏熏道。
对于这个问题,孜孜也考虑过,“这件事我也想过,不管我嫁给谁,将来就是将来,谁都算不到,我或许真的看不住他,但这不表示我能看得住一个比他差的男人,如果因为未知的将来而否定现在,那么我该怎么过现在的日子?未知数就是未知数,没解出来之前,它始终是个未知的东西。妈~人不可能永远清醒地活着,就算是错了,至少我也试过吖?就像你跟我爸一样,小姨、舅舅她们不也说你们长不了?”
原谅孜孜妈现在还处在茫的状态中,被女儿嘴里的这一大堆未知数搞懵了,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也对,当年她跟老公结婚时,不也有很多人唱衰?“行,反正我是被他喝垮了,没话说。”愿赌服输,那小子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居然把她给喝茫了。
对了,她今晚喝多少?
呃~~忘了,嗝——
相对于吴家的温馨小三口,大厦内的滕殷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凌晨两点,滕殷被饥饿折磨醒,**上身,只套一条长裤,捧着欲裂的脑袋去厨房找吃得。
拉开冰箱,里面有排列整齐的三明治、牛奶和果汁,应该是孜孜走前给他做得,伸手拿出来。
打开餐厅的灯,室内乍然一片明亮。
坐到吧台上,咬一口三明治,环视一眼房子,四处都宁静。
他不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十七岁那年的寒假,他一个人在某高原高速的施工棚里住了近半个月,除了天上几只大鹰,没任何活物,他照样过得很好~
那时他已经失去父母半年,在那半年的时间里,他用荒诞和不羁来宣泄失去至亲的痛苦,最后被看不下去的祖母找人送到了中铁N局的高原工地上——如果不想读书,那就得学会养活自己。
那短短一个月工地生活对一直是天之骄子的他触动很大——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公平的是自己的心态。
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孤独,祖母过世后,这种感觉越发加重,想不到不是他变得无坚不摧,而是他一直拒绝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而已,瞧,孜孜住进来不过几个月,他就开始觉得孤单了。
嘀嘀——
手机在吧台上跳舞。
是孜孜打来的。
滕殷看着来电显示,笑笑,放下牛奶,拾起手机——
:这么晚还不睡?
:咦?你醒了?
孜孜似乎努力在控制自己的音量,应该是担心被父母听到。
:是不是又吐了?
:没有,起来吃东西,你呢?这么晚还不睡?
:我妈说梦话,把我吓醒的,正好看你有没有醒,呀~
:怎么了?
:踩到我妈的高跟鞋,你等一下,我去外面跟你说。
孜孜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
小两口,一个**上身坐在吧台前,一个披头散发、赤脚靠在宾馆楼道尽头的窗台上,像初恋的小情侣一样聊着无聊的话。
——他们也算得上初恋小情侣吧?
足足打了三十五分半钟才挂电话。
两人都乐滋滋地回房睡觉,滕殷这边直接舒服地呈大字型躺到床上,相较之下,孜孜就倒霉了些,刚才出门一失手把门给关了,只能敲门要亲妈帮忙开门,偏偏亲妈今晚喝多了,睡得很死,幸好爸爸住在隔壁,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敲到什么时候。
还是爸爸的话好用,叩叩敲两下,低叫一声“子涵”,孜孜妈很快拉开房门~~
孜孜觉得妈妈好偏心!只对爸的话有反应!
☆、Part18国王与王后
孜孜爸妈是一周后离开的A城,本来滕殷是要小李亲自送他们回去,两位老人不愿意,执意要做火车,而且还是最慢的那种,说是很多年没做过了,要缅怀一下过去。
送完二老,滕殷把未婚妻送到A大后,赶回了公司——他已经好几天没过去了,有几分文件还在办公室压着。
孜孜抱着厚厚的德文书,今天晚上有德文课,路过操场时,瞥见空旷的看台,孜孜来了兴致,抱着书折上去。
今天,她穿长裙,没脚踝的那种,小时候一直梦想留长发、穿长裙,站在微风中,看长发和裙摆一起微飘着~可惜她的头发一直留不长,而衣橱里也一直没见过长裙,到是牛仔裤的天下,总觉得没时间穿。
人就是这样,梦想的事一直梦想,不去实现便只能是梦想。
放下课本,坐到看台,戴上耳机~
音乐是个神话般的东西,它可以让你哭,让你笑,让你HIGH~
情歌,她喜欢范玮琪式的,柔嫩的外皮下裹着钢韧的骨。
听着“如果的事”,望着夕阳下的操场。
一群年轻学子抱着篮球嬉笑而来,滕殷以前也像这样吧?有着稚气的面孔,朝阳般的气息,好可惜,她生得太晚,看不到。
“咻——”年轻学子们对着看台上的美女吹口哨——
这要是换做四年前的孜孜,可能会很生气,讨厌被男生们这么挑衅,不过此刻她不会,把食指圈成半个圈,放在嘴边,回他们一声口哨。
学子们果真一阵喧哗。
“同学,哪个班的?”有人在看台下搭讪。
孜孜拾起身边的课本,对学子们摆摆手,沿着看台的水泥台笔直地走出操场——
长发和裙摆微微在风中飘动。
看台尽头是车棚,王书刚好放好自行车,她也从看台上一跃而下,他自然是看到了她刚才的那些举止——她刚才那样子可是很害人的,尤其对于单纯的小男孩们,男人也是有幻想的,一个回眸可能会害人家一辈子。
“很高兴?”王书的声音永远那么低哑。
“我爸妈答应了。”孜孜抱着德文书,笑得眼角弯弯的。
“难怪,老七刚打电话找我喝酒。”
“去‘极乐’?我也想去,能带我一起吗?”与他一同往教学楼走。
“为什么不向老七要求?”
“要求过,他不让我去,说里面太复杂,不适合我。”
王书难得会有笑得如此可爱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不公平待遇了?”
孜孜委屈地点点头。
“你们真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王书说这话时是对着夕阳的。
孜孜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说?”
王书侧过脸,看她一眼,随即又对着夕阳笑笑,“没什么,也许你们很适合这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听不懂,“滕殷下周要去欧洲,带我一起,顺便抽出一天时间拍婚纱照,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帮我选婚纱?”
王书对着夕阳讳莫如深,“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要把他当姐妹。
他这话让孜孜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颇有些尴尬,不过有个疑问她很想问他:“师兄~~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一点很重要。
“无所谓。”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怎么可能——吖——”咚——孜孜不小心踩到裙摆跌倒。
王书哼笑一声——如果以个人能力来说,他应该是喜欢滕殷比较多一点。
“糟了糟了——”孜孜没来得及喊疼,忽想起下周要拍婚纱照,千万别把脸给跌伤了,可身边又没带化妆镜,“师兄,我先走啦。”抓好裙摆往教学楼跑——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穿裙子的原因,不方便。
最后,没让任何同伴同行,只有孜孜和滕殷两个人去了欧洲。
结果两人拍回来的婚纱照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种王子与公主,或者国王与王后,甚至只有一张带头纱的,其他全部是游览时的随拍,当然,质感十足。
唯一带头纱的那张,孜孜穿着白色衬衫、银灰短裙,滕殷穿着白色衬衫,银灰长裤,背景是一座不知名的小教堂,不知是朝阳还是夕阳,从两人头间穿将过来,衬得二人的笑容尤为深刻。
王子和公主呵,最终要变成国王与王后,然后一起统治属于他们两人的国家。
下篇之后
滕乐儿四岁了。
王书从日本归来的当天,就来到位于A市东南角的卉都花园。
滕殷和孜孜的爱巢就设在这里——这是在有了乐乐后,滕殷购置的,本来他们一直住在滕殷原本的公寓,孜孜喜欢那里,有了孩子后,由于空间不够,便只好搬到这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剧透了吧~我故意的~这个故事成了两部分,^_^
☆、Part1矛盾
滕乐儿四岁了。
王书从日本归来的当天,就来到位于A市东南角的卉都花园。
滕殷和孜孜的爱巢就设在这里——这是在有了乐乐后,滕殷购置的,本来他们一直住在滕殷原本的公寓,孜孜喜欢那里,有了孩子后,由于空间不够,便只好搬到这儿来。
他三年前去日本的最后一晚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孜孜是个相当贤惠的妻子,家里布置的也很温馨。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冷清。
在重逢的兴奋过后,王书张望一下四周,“孜孜跟乐乐呢?”
“她出差了。”滕殷笑得有些勉强,“今晚我们出去吃。”
王书将手上的礼物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好。”
只见滕殷三两步上了二楼,没多会儿抱了睡眼惺忪地女儿下楼,“叫王伯伯。”
漂亮可人的小乐乐揉揉大眼睛,叫一声,“王伯伯。”
王书特别喜欢这孩子,她有滕殷的狡黠,也有孜孜的娇憨,从她出生第一眼,他便觉得她会这样,三年前他走得时候,小娃儿刚会走路,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
乐乐由王书抱着,滕殷开车。
进餐厅点完餐,王书才问:“怎么回事?”用不着第六感就知道这两口子出了事,三年前,他走得时候,孜孜在A大念博士,而且接受了A大的聘书留校任教,所任的课程偏理论,没什么出差的机会才是,何况滕殷的脸色也说明了问题。
“没什么。”滕殷笑笑,“小女孩耍性子。”
“孜孜不是个任性的人。”王书点出要害,“她的课程也不需要出差吧?”
滕殷为女儿挑去了杯子里的果渣,“她辞职了,换了工作。”
“什么时候?”王书很惊奇,当年接到A大聘书时,她还兴奋地不得了。
“一年多了。”伸手给王书倒酒,“我开车,不能陪你喝。”
滕殷不想说,王书也没问,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王书回国第六天见到了孜孜,两人在电话里约好一起吃晚饭,因为王书不喜欢开车,也没买车,所以孜孜特地绕到A大来接他。
三年不见,小女孩成熟了,而且也敢开车了。
“有个项目要做方案,去考察了,要是知道你回来,我就不去了,你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孜孜边开车边跟后座的王书聊天。
王书抱着乐乐,“老师当的不开心?”
孜孜冲着观后镜笑笑,少了几分娇憨,多了些女人味,“总要自己搞懂了才能教学生,否则岂不是误人子弟?”方向盘一转,车停进了车位。
“我记得你喜欢这家餐厅的牛排。”孜孜笑道。
王书抱了乐乐下车,孜孜也开车门,一身白色的职业裙装将身形修饰的高挑而玲珑,松松绾起的青丝却彰显着柔和与韵媚,还真是跟三年前不一样了。
王书注意到了她的手,她的手上没戴戒指……
“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孜孜连戒指都不戴了,那表示问题已经很严重。
孜孜把菜单递回给服务生,微微咬一下唇片,“我们~打算分开一段时间。”
“什么叫分开一段时间?”王书抓住她的语病,“老七做了什么?”依孜孜和滕殷之间的相处模式来说,不可能是孜孜这边的问题。
“他没做什么?就是……”孜孜笑笑,可笑容看上去没什么底气,“相处久了,难免会暴露很多问题,都需要冷静一下。”指一指红酒,“你要不要先尝尝?”
孜孜被看得有些落魄,笑容终于没挂住,“你别管了,我们会处理的。”
牛排上来之后,孜孜开始喂女儿吃饭,席间与王书聊了他在日本读学位时参与研究的抗震方面的科研成果,以及孜孜目前效力的公司。
吃完饭已是九点钟,把王书送回极乐后,孜孜驱车送女儿到卉都花园——这周由他带乐乐过周末。
到家时,滕殷还没回来,给女儿洗完澡后,哄她入睡。
十点钟,他才回来。
孜孜拾起沙发上的包包,“乐乐已经睡了,记得明早带她去青年公园,九点在门口集合。”
滕殷坐到吧台前,倒了杯水饮下,“今晚跟王书吃饭?”不答反问。
“是。”
两人对视一下,孜孜倏然转开视线。
滕殷指了她的手,“戒指。”特指她没戴戒指。
孜孜也看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到戴着戒指,不过那是重新买的,原来那只早就不见了,“订做得到挺快。”
滕殷低垂着头哼笑,“我们结婚时,我就跟你说过,分开不会容易。”
听到他这话,孜孜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心绪再次上火,但碍于女儿在楼上睡觉,怕吵醒她,只能压低声音,“你别以为自己是老天爷,什么都得听你的。”不想再跟他吵架,免得让女儿看到,打算早早离开,没走两步,却被他长臂一伸给扯了过去。
“你要耍小孩子脾气到什么时候?!”
他永远觉得她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而她不是,她也是人,她也会长大。
他们结婚快六年了,起初两年他们过得很好,自从有了乐乐之后,似乎一切都平淡了下来,她不在意他经常东奔西走,甚至一出国就是大半年,就算彼此激情消减,感情变淡,彼此产生隔阂,出现诸多问题,她也觉得夫妻就是这样,可两个人中间似乎只有她在相让,而他却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甚至在她提出抗议时,觉得她只是在耍小女孩性子,两人之间,只有他的话是对的,是需要服从的,直到乐乐被热水烫伤了手腕,他回家对她爆吼,无视她的惊吓与不舍,不让她碰乐乐,仿佛她是他的敌人一般,她坐在沙发里哭了,直待事情过去后,他也不曾对此有过解释,也许是那次让她看清了些东西,夫妻可以是最亲密的,同时也可以是最疏离的。
那之后,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可能是因为她选择背离他的意愿吧,他们之间甚至还有了几次争吵,孜孜生来不是个爱争吵的人,所以她不想这么下去,在一次争吵后,他去了南非,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居了,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之久。
“你松手!”孜孜怒视抓住她手腕的手,显而易见,他是不愿意松的,似乎还没吵够。
不过孜孜够了,一脚踢过去,鞋跟踢到他的脚踝,他吃疼时仍抓着她不放,正当两人打算开战时,发现小乐乐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他们——
那眼神,很纯然,也很冷静。
夫妻俩赶紧松手,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乐乐,已经十点了,怎么不睡觉?明天早起还要让爸爸带你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孜孜笑眯眯地对女儿招招手。
小乐乐叹口气,随即摆摆小手,“妈妈‘加班’早点回来。”她已经习惯爸妈都是大忙人了,一个出去,一个才回来,所以没什么好计较的。
孜孜笑得眼睛弯弯的,“乐乐真乖。”见女儿进屋后,趁滕殷一个没注意,闪身出门。
这场架也就没吵成。
☆、Part2合居
滕殷公司今年投中了两个大项目,前期工作很繁琐,要跟地方上的大小领导和各分包单位疏通好关系,所以滕殷能留在A城的时间很少,乐乐便一直跟着孜孜。
孜孜目前是“梁华设计室”的副总工,今年初,工作室就接了三个大型小区的设计工作,也忙得团团转,好在这几个小区都在室内,到也方便接送乐乐,实在有非要加班的时候,还可以带着乐乐一起,她的办公室里堆得都是乐乐的玩具——可见乐乐在这儿的时间不少,幸好乐乐乖,画画,听音乐,学围棋,样样都可以自己来,丝毫不必叨扰到亲娘。
其实孜孜原打算请妈妈来带一下乐乐,至少能带到她忙完这阵,但不敢,怕爸妈知道她跟滕殷的现状,害他们担心,而且亲娘的狂风暴雨她也有点害怕,好在如今王书回来了,她像找到了救星。
王书刚回A市,尚未决定是回A大继续执教,还是开展自己的工作室,所以最近很闲,在孜孜不得不满城跑时,便可以把女儿放到王书那儿,暂时由他看一下——最近保姆虐儿事件比较多,她不敢把女儿交给保姆。
“师兄,麻烦你了,我这边一结束会尽快赶回去,乐乐睡觉时喜欢抱那个粉红的芭比娃娃,儿童读物是那本‘三国’,你接着第四十八章继续读下去,她困了会告诉你的,呵呵……是啊,我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喜欢听三国。”身为人家的妈妈,她也不明白女儿到底能不能听懂那么高深的小说,总之她就是喜欢。
孜孜缩在KTV的厕所里打完电话,终于呼出一口气,垮下笑容,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衫,今晚陪梁大姐跟业主吃饭,吃完他们非要过来唱歌,不想太为难梁大姐,便过来坐一会儿,看看手机,十点了,打定主意再过半小时就回家,她是技术人员,又不是陪酒小姐,没得跟那些人扯淡。
孜孜的方向感不是太好,所以在这种七拐八弯的地方走错房间也不足为怪。不过走错房间,摸到大白鲨就有点巧合了。
滕殷,她目前正在分居中的老公,此刻正大喇喇地半倚在沙发上,领带松垮,衬衫开了两颗纽扣,额前的头发也掉落下来,正一脸熏染的笑着——坏坏的,身边还贴了两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
这还是孜孜第一次见他这么声色犬马的一面,怔愣过后,手一松,门咔一声在面门前合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啥感觉……
滕殷是正对门坐的,当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只见他状似慵懒地坐起身,对正搂着小姐唱歌的某位合作伙伴抬手打个招呼,示意他出去一下。
他是在孜孜找到正确房间的前一秒逮到她的。
在把她拽到一间空房间后,滕殷火大地看住她。
“我记得你做得位置是副总工。”言下之意这种地方不是她来的。
孜孜不理他,把脸扭到一边,抬手看手机,心里想着一会儿要跟梁大姐告假回去,乐乐头一次在王书那儿睡,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说话!”滕殷因她的不言语更加气愤。
“我不想跟你吵架。”今天忙了一整天,晚饭也没吃几口,骨头架都快散掉了,哪来的力气再吵?
“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滕殷打量一眼她的穿着,职业裙装,并不暴露,甚至还包得很严实,但那副身形已经足够让男人意淫了。
“你少讲这种歪道理,我不是三岁小孩。”
“想证明自己有能力进社会工作,就该懂得怎么技巧地回绝这种邀约!”
“不想跟你啰嗦,乐乐还在王书那儿,我得回去。”跟他说话一点建树都没有,“别忘了你自己也在这儿瞎混,我没道理,你一样没道理。”完毕,推门走人,心明他虽霸道,但不至于进包厢抓人。
一回到包厢,业主代表邀她一起唱歌,越推越靠前,工作这么久,作为技术人员还真没接触过这种场面,孜孜有些吃不消,忙看向一旁的梁大姐——她便是梁华事务所的老大,四十多岁的年纪,四分长相,六分气质,一看就知道是精明的女人。
梁华见状,赶紧递过一瓶啤酒过来,正好拦住了业主代表的咸猪手,“魏总,你刚才输了,酒可还没喝!”
那人看一眼梁华手上的啤酒,呵呵笑一下,借酒装疯地坐到孜孜身边,“吴工,听说你是A大的博士,这么年轻,不简单啊,可惜老哥哥我当年没继续读下去,来,为了你的聪明才智,咱们喝一瓶,我干,你随意。”
孜孜暗暗吐出一口气,若非看在梁大姐面子上,她早拿啤酒瓶打人了,这老混蛋在饭桌上就想对她毛手毛脚,看来今晚他是非要吃豆腐不可了~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过来拍她的肩膀,孜孜瞅准了,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还好梁华比较机敏,赶紧塞了个小姐到那人的身边,孜孜也趁机脱了身。
呼——
真险,要是给他碰到,她要好几天吃不下饭。
“梁姐,我先回去。”孜孜跟梁华打过招呼后,拎过包包悄悄逃出包间。
因为晚饭时喝了一杯啤酒,不敢开车,出了KTV的大门,打算拦车。
刚拦了一辆车上去,身边就坐了一个人——滕殷。
司机从观后镜里看两人一眼。
“瀛台街,‘极乐’。”滕殷对司机交代。
司机看一眼孜孜,孜孜看向窗外——反正也逃不掉,随他吧。
计程车一路疾驰,晕黄的路灯一缕缕闪进车内,制造出异样的光影交错。
下车后,滕殷直接从孜孜的包里拿出钱包付车费——他没带现钞。
不到十一点,‘极乐’仍在营业,震撼的音乐、狂舞的人群,穿着暴露的钢管女郎,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搭电梯上了五楼后,音乐的震撼感已经基本听不到——这里白天是办公楼,晚上过了九点后极乐才会开张,两个世界互不影响。
一如六年前,王书的住处在五楼,空间不足百平米,因为回来不久,还有几只大箱子没整理完,堆在门口。
王书穿着一身灰色睡衣,戴着黑框眼镜,对他们俩同时过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乐乐刚睡着,今晚多读了一章。”跟孜孜报告他的成就。
“谢谢。”孜孜换了拖鞋便跑去卧室看女儿。
滕殷则直接赤脚坐进了沙发里。
王书瞄一眼他冷峻的脸色,再看一下卧室的门,遂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钱包出门——看起来这两口子需要单独的空间来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卧室里,在看到女儿确实睡熟后,孜孜坐在床侧深深叹口气,然后起身来到客厅。
从她出来,一直到她坐到他对面,滕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
孜孜很不喜欢这种对峙,像是她做错事情一样。
“说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逼得你非分居不可?”滕殷伸手摸住下巴,以审问人的态度执行着犯人的角色。
孜孜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当初怎么会觉得他这个样子很酷呢?“你猜希特勒死前有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风马牛不相及的反问,却也是孜孜的心声。
他——在某些方面,真得可以代换那个害死两千万地球人的德国人,这是他们在一起生活六年后,她得出的结论。
滕殷在半分钟后才回答她的反问:“我不记得我对你有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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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孜不淑女的在心里低咒,他就是这点才可恨,明明不曾明说过什么,偏偏你还不自觉地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真得……算了,咱们能不能都冷静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我只需要一个理由。”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尤其她还是他的妻子。
“……好吧,你太强势,会让人喘不过气。”这是她的心里话。
“所以你辞掉A大的职位,到梁华工作室任职,就是为了对抗我这种强势?”
“原本是这样的。”她想找到更好的与他相处的方式,结果却背道而驰。
“结果却背道而驰,让我们俩越走越远?因为你甚至没有时间与我相处,更没时间妥善照顾好乐乐?”
又来了,他总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别人去反省,“你没有想过自己的责任吗?”
“想过,但你不给我改正的时间。”他也清楚自己在两人之间的主导地位太过明显,当她还是小女孩时,兴许还对这种主导不在意,但随着年纪增长,阅历增加,自然而然会有抵触,只是没想到她抵触的这么严重。
“滕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想用大人的方式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可你却在用小孩子的脾气跟我怄气。”
“那是因为你没试过跟我沟通!”
“我有过,有问过你,可你不接我电话,不与我见面,跟我消极对抗。”
“如果你被人当仇敌一样吼,会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会有,但我不会用幼稚的方式来处理后续结果。”
这么说,又是她做错了?苦笑,看来她的段数远不及他啊,“……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学着改正错误,咱们先冷静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滕殷觉得被将了一军,这丫头还是不打算跟他回去,“你的意思是继续分居?”
“……随你怎么想,以我们俩眼下的状态,在一起只会激化矛盾,我不想让乐乐看到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可你却让乐乐看到我们俩在分居。”
“总比在她面前吵架好吧?”
“分居与吵架,你觉得哪个更严重?”
“……你想怎么办?”既然他对她的建议都不同意,那他提议吧。
“跟我和乐乐回家,家里也可以冷静。”
好想让他去死,却又不想表现地像个疯妇,既然他觉得在家里也可以分居,也好,“好,我跟你们回去,行了吧?”
滕殷扬起眉梢,当然行了!
这一回合,滕殷再次得胜。
在分开近六个月,分居近三个月后,滕氏夫妇再次合居。不过滕夫人就此搬进了女儿滕乐儿的房间下榻。
日子似乎又恢复如常,却又不像。
☆、Part3三四五六
最近事务所忙,所以孜孜不得不把工作带到家里。
也许是良心发现,滕殷难得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家,一进二楼的书房就见母女俩都盘膝坐在地毯上,一个摆着围棋谱,一个趴在茶几上画图,沙发上还放着“三国故事”的CD。
“三国”是滕殷介绍给女儿的,从她周岁起便放给她听,不愧他滕殷的闺女,与他有同样的爱好。
“宝贝,都快十点了,怎么还不睡?”滕殷毫不在意他那身昂贵的西装,直接盘膝坐到地板上,抱起女儿亲一下。
“明天是周末,妈妈说可以晚一点再睡。”
滕殷看一眼忙碌的妻子,后者并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爸爸——”乐乐举手表示有话要说,“我长大了能嫁给王伯伯吗?”
“……”滕氏夫妇一致看向女儿。
“为什么?”滕殷对于女儿的突然要求有些吃惊,她已经大到懂得什么叫男女之别了?
“王伯伯的眼睛像‘佐助’。”她喜欢。
“等你长大了再说。”滕殷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长到多大?16岁可以么?”小乐乐遗传了亲爹的时间观念和做事的规划性。
“咱们国家的法定结婚年纪,女孩是20。”
“那就20吧。”乐乐记住了。
滕殷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点,宝贝,该睡觉了。”抱起女儿走向她的卧室。
孜孜也摘下鼻梁上用来防辐射的金丝眼镜,开始收拾茶几上的图纸和文件,周末她一般都会跟女儿一起休息。
刚收拾完图纸和电脑,正在整理乐乐的围棋和沙发上的CD,就见滕殷关门出来。
孜孜没怎么在意他的动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回主卧的浴室洗澡,或者去书房看文件,又或到吧台喝杯酒,他们的夫妻生活两年前就到了常规式的平淡状态,老夫老妻嘛,再怎么情投意合,也会因为时间而失去对彼此的激情,再说他们目前还在冷静期。
收拾完东西,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他,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收拾好表情,打算回房睡觉。
呃……走不动,腰被他勾住——
转头看他——
“六个月了,总要尽一下夫妻义务吧?”他说得风轻云淡。
孜孜哼笑,“是你自己说要在家里冷静的,不至于说话不算话吧?”她可不想在生气时跟他做那种事,再说他恐怕对与她做那种事的兴致也没多少吧?瞧他的口气。
“冷静归冷静,义务归义务。”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还要冷静干吗?我很累,想睡觉。”讨厌他说尽夫妻义务时的口气,“喂——你发什么酒疯——”孜孜的胳膊被抓得生疼。
正当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时,孜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借机踢他一脚,可惜脚上穿着绒拖鞋,踢过去没什么威慑力,不过滕殷倒也没有为难她,放她去接电话。
孜孜拾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扔给他。
滕殷接过手机后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2号电视台”,什么东西?
“你家等着上岗的小四,麻烦以后让她在九点半以前打,大半夜哭哭啼啼,很吓人的。”孜孜找来刚才甩掉的拖鞋,打算回女儿的闺房,不过相公大人没同意。
滕殷按下手机的听筒键,蹙眉听了半分钟后,向对方低道:“我是滕殷,如果你对滕太太的人选有疑问,可以直接找我谈。”合上电话后转头问妻子,“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孜孜甩不开他的手,不禁深深呼口气,“这种质素的女人你能看得上?”以她对他的了解,看女人应该没这么失败才对,连她都知道想做滕太太,应该主攻他,而不是她这个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的滕太太。
“还有什么人?”既然她手机上标注了2号,也就是说不只一个,至少还有1号。
“手机借给你看,我也不确定还有几个。”她在号码后面都加了标识,注名了出处,应该挺方便查找。
“帮我倒杯水。”松开她之前,不忘支使一下。
孜孜本不想理他,不过碍于他那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着,如果不帮他倒水,他会直接去乐乐房间把她抓回来,亲眼看着她倒,她下楼去给他找水。
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倒好时,他已经下楼,就坐在靠厨房旁边的吧台处。
“坐。”他接过水,同时邀她入座。
孜孜压着不忿之气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横抱。
滕殷将她的手机目录从头翻到尾,一共找到四个有标识的号码,“什么时候开始的?”
孜孜想了一下,“生完乐乐之后,偶尔会有电话过来,这两年比较多一点。”怕他又要怪她什么都不跟他说,遂道:“我以前跟你提过,你说不要理她们。”耸肩。
“我不知道这么严重。”难得他也有抱歉的时候。
“还好,就今年比较频繁。”笑一下,“其实倒也挺有趣,跟看戏似的,正常人可没这种机会。”
滕殷缓缓放下手机,“这也是你打算跟我分居的原因之一?”
孜孜蜷起双膝,手腕搭在膝盖上,手指抵着鼻尖,想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可以不答你么?”
滕殷想确定她说得是气话还是真话~可惜,今时今日的孜孜已非那么容易就能搞明白的女人了。
“你知道的,公司这两年接了几个国外的项目,比较忙,没能照顾到你跟乐乐,我很抱歉,以后会注意。”
孜孜单手拖住下巴,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你还没明白,我造反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从跟了他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种生活,虽然现实远比料想的要艰难的多,可这并不是她做出消极怠工的主要原因。
“那你就把最主要的原因说来给我听。”
“你——让我有种陌路的感觉。”特别是那次他抱走乐乐后对她吼的样子,一想起来,她就心怵。
滕殷不甚明白她的话,“你不戴戒指意味着什么?”看着她光滑赤/裸的手指,他对她不戴戒指这件事很介意。
孜孜审视自己的手指半天,没说话,其实她也是在测试自己有没有可能真得做出一些不好的决定,不过关于这一点,她不想跟他坦白,因为她还不舍得做出那么严重决定,所以不想在他的心理扎一根刺,“你不也有段时间没戴?而且也没跟我解释过?”就让他觉得她在跟他赌气吧。
“我是真得弄丢了。”
“我也弄丢了,也帮我重新订做一只吧。”
滕殷生笑,“好,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再弄丢戒指,怎么样?”
“一直都是你说了算嘛,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一下。”见孜孜要起身,滕殷喊停。
“还有什么事?”
“关于你的工作。”他心明她换工作是因为跟他赌气,“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工作的不愉快。”
“目前这份工作我还不想辞掉。”她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单一做老师而不参与实体工程,只会让她的路越走越窄,能交给学生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所以她想参与一段时间的实体工作,想办法把实体与教学联合起来,像王书以前那样,“我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滕殷到也没再为难她,端着杯子走过来,与她并排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大半天,转头盯住她,“事情都解决了,冷静期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事情都解决了?什么时候的事?
孜孜托着腮看他,“你真得很想做那种事?”她并不觉得今时今日,他还会对夫妻生活有过多的需求。
他也托腮看着她,笑得异常迷人,“很想。”
孜孜觉得~她是真没办法对付这个男人,气生了,架也吵了,冷漠也用过了,都无法打败他,“你在外面没跟别人试过?”
“你觉得我在外面跟别人试过?”滕殷对她的话并不愤慨,只是好整以暇地反问。
“至少那晚在‘万紫千红’我看到过。”示意一下自己的眼睛,当时那场景她还记得很清楚,而且到现在还在牙痒。
“看到我在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
孜孜对他的不要脸五体投地,“等我忘记我看过的脏东西再说吧。”起身,“呃,对了,明早有个亲子活动要你参加,乐乐说如果你没空,可以找她王伯伯代替。”
滕殷舔舔下唇,笑得眉梢弯翘,“我闺女的事,什么时候都有空。”脚一伸,挡在孜孜腿前,差点没把她绊倒。
气恼之下,孜孜再次踢他一下……
婚后的第三年开始,她就已经升级到对他用武的程度,一直沿用至今。
“如果你有需要,应该知道回卧室的路。”滕殷双臂撑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孜孜继续上她的楼梯,没理他,不过却被气笑了。
夫妻啊~
☆、Part4夜色
城中最大的房产公司“力兴”举办晚宴,业内人士当然要来捧场。
难得能在晚宴上遇到杜婷,孜孜拉她缩到一边聊天。
杜婷目前效力于力兴分公司,今晚来本该是招待者,不过在见到孜孜后,便躲到了角落里装死。
“我打算跟钱夏离婚。”杜婷用镇静的表情说着类似赌气的话。
“这次又怎么了?”孜孜端着雪碧装酒饮。
“他外面有人了,国外回来的高材生,年轻靓丽还善解人意,我这黄脸婆怎么跟人家比?”摇头哼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他娘的这么多年就该照死了花他的钱,省个P啊,到头来都是给别人省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不要那么绝对,你有没有跟他好好谈过?”
“谈什么?他现在都懒得回家了,我连他的人都找不到。”
孜孜拍拍她的肩,不知作何劝慰,只能是劝她不要意气用事。
杜婷冷笑,“意气用事?我甚至都低声下气求过他,还打算要个孩子,可惜——不行。”叹气,“这半年来我也想通了,谁离开谁还活不下去?我不过就是用十年时间证明他是个混蛋而已——”正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值得欣赏的事,用头示意一下宴会厅的门口,“看见没?那个白色香奈儿。”
孜孜转头看过去——
门口进来一名穿白裙的娇艳小女人。
“你跟滕殷还在分居?”
“差不多吧。”孜孜点头。
“分什么分,不能用就扔,能用就接着用,省得便宜了外人,那个香奈儿,‘力兴’的一朵奇葩,听说盯上了你家滕殷,小心点。”
孜孜摇头笑笑,“我手机里已经有4个了。”
杜婷对她的大度既惊讶又佩服,“还是你厉害,上学时就镇静,现在依然镇静如初。”
“滕殷十七岁就出来混了,他吃得盐比我吃得米都多。”这是王书在他们结婚时给她的新婚祝语。
“真羡慕你,数年如一日地崇拜你家老爷。”
孜孜摊手,她这不完全是崇拜,是事实。
门口一阵**,显然是来了大人物。
“你们家滕殷来了。”杜婷用下巴示意“力兴”老板迎接的两个人物之一——滕殷,“听说滕殷公司要全力进军房地产,真的假的?”
孜孜喝一口雪碧,“他啊,狐狸,狡猾狡猾的,轻易能说出口的商机不要信他。”
两个女人一边喝雪碧,一边欣赏衣香鬓影。
滕殷知道妻子今晚参加这个宴会,进门后便找到了她的所在,只是有正事忙,便先做正事,应酬完了正事才往妻子这边走。
“滕先生,能否赏光?”白色香奈儿盛情邀请。
滕殷看看妻子正在跟杜婷聊天,便欣然接受,一曲下来,香奈儿再想邀第二曲——
“抱歉。”滕殷示意一下妻子的方向。
香奈儿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有位温润高雅的佳人正在相候,是什么人?
与香奈儿一样,不少有心的女士已经瞄到了滕殷正与某位美女举止亲密——滕老七很少在公正场合这么没顾忌,想必这女子来者不凡了。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女子便是滕夫人了。
有知道孜孜是跟梁华同路的人悄悄过来打听,梁华只笑不语——梁华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孜孜是滕夫人,不过在知道后,不讳言,她想尽办法留住她,有她在,也就是有滕大老板这么一座后盾在,所以她对孜孜的照顾相当隐晦而且不着痕迹——聪明的女人——这是滕殷对她的评价——自家老婆出去工作,他自然不会不去打听老板是何方神圣,如果风评不好,他自然不放心自家单纯的老婆去上班。
角落里。
滕氏夫妇。
“跳舞吧?”滕殷接过妻子的雪碧喝一口。
“不想跳。”今晚这件礼服又紧又短,不适合跳舞。
“教会你,也该让我这老师看看成果。”拉过她的手。
孜孜的舞是他手把手教的。
“我又不是你。”她才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现眼。
可惜她的话向来不作数。
两支曲子下来,孜孜累得大喘气,连喝了两杯他拿过来的东西——
这无耻的家伙,居然给她喝酒~~
“我要回去了。”酒劲上来后,孜孜觉得脑袋有点昏沉,也有点困,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我去跟林总说一声。”滕殷把妻子安放在门口的沙发上,去跟力兴的大老板打招呼——他今天被请来就是替林嘉祥打障眼的,让外界以为滕氏会跟力兴合作,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与林嘉祥打过招呼后,便悄然带着未名佳人夭夭而去。
上了车后,因为安心,孜孜昏然地睡了过去。
“小李,靠边停吧。”在一条灯火阑珊的街上,滕殷交待开车的李助理。
车在一边停下,滕氏夫妇下车……
夫妻多年,激情转换成亲情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小别胜新婚,或者换个地方,说不准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昏暗的走道,廉价的墙纸,狭小的房间,每一样东西都让人嫌弃,却又透着堕落的气息,让人心驰神往。
这迷人的场景让孜孜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亲密,不同的是这次不只有他主动。
从走道到房间,从门到床,一番折腾之后,孜孜捧着他的脸半眯着双眸,熏熏地问他:“你是谁?”
“吴孜孜的丈夫。”
“胡说~我丈夫才不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滕殷笑,“那就是吴孜孜的奸夫。”
“这还差不多。”低头亲他一下,娇憨地拍拍他的脸颊,“好了,你可以接着做你该做的事了,吖~”呵呵地轻笑。
孜孜觉得,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重新感受到了作为男人的他。
混混沌沌中,不知折腾了多久,直到累倒后他们才睡着。
凌晨五点,当孜孜被头疼折腾醒后,半睁开眼,他正倚着床撑抽烟——自从有了乐乐后,他从不在家里抽烟。
孜孜捧着脑袋爬起身,身上光无一物,只能抱着被子遮挡一下胸前,伸手摸摸头发,已经乱得像个疯婆子,干脆取下发圈扔到一边,好不容易睁开双目,就见两人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不禁转脸看他,而他也正在烟雾缭绕间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胶着了十秒后,都笑了,孜孜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烟,放进自己的嘴中吸一口,咳了两声之后再还给他,“几点了?乐乐还在王书那儿。”
“差十分钟五点,等会儿一起接她吃早饭。”半坐起身,捞过她的后背贴在自己胸前,并低首在她的颈间寻找可占领的区域,“孜孜,分居结束好么?”他低声询问。
孜孜仰在他的肩上望向天花板,回着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阿杜说——她跟钱夏打算离婚了,这次是真的。”
“钱夏有人了?”滕殷一语中的。
“好像是。”对着天花板笑笑,“本来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想不到会是钱夏。”曾经多么羞涩,多么好的一个男孩啊。
“等他们办完手续,你接杜婷来A市散散心。”口中说着正经话,手却蹂躏着妻子的胸脯,喉咙里还散着舒坦的叹息。
孜孜伸手点一指他的额头,“昨晚就没做防护,小心中标,你。”有了乐乐之后,他们一致决定不再生第二个孩子,不过昨晚太忙,两人都忘了这一茬。
“难得有这雅兴,你别扰。”把她的手放在一边,继续做坏事。
孜孜没再打扰他,任由他尽情发挥。
大概六点半,两人才梳洗完毕,衣冠楚楚地从小旅馆里出来拦计程车。
到王书这儿时,他正跟乐乐吃早饭,一大一小,用着精美的盘子,吃着精致的培根煎蛋。
滕氏夫妇一边一个,倚在门两侧,看着餐桌前那体面的一大一小。
“孜孜,吃什么?”滕殷终于把手上的外套扔到沙发上,去厨房自力更生。
“随便吧。”孜孜没脱外套,径直走向餐桌坐下。
直待滕殷端了两盘早餐过来时,乐乐依然没有跟父母说半句话——她生气了。爹娘把这么小的她仍在外人家,连个电话都没有,太过分了,所以她不打算理他们。
正当滕殷打算开口打破这个僵局时,滕乐儿放下叉子,走人,害他老爹被将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倒是王书的话比较好使,“乐乐,饭吃好了,把书包整理一下。”
“奥~”乐乐答应着进房间。
王书回过头来,耸眉,“女大不中留,别忘了,我可是她16年后的未婚夫。”继而看一眼并排坐的夫妇俩,“怎么?别扭完了?”都能夜不归宿了,显然是不打算再闹下去了。
滕殷低头吃饭没吱声,倒是孜孜笑笑,表示同意王书的问话,“你回来是打算做事务所还是继续带学生?”
王书喝一口白水,“我还没想好,打算两个都做做看。”
“要不要我来帮忙?”孜孜。
“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学生。”他工作室里的项目一向只给自己的学生,练手加赚钱,同事还可以一起研究。
“嗯……那你能不能帮我们一把?梁华现在有个棘手的案子,七度半的抗震,业主的方案有些复杂,抗震方面老是通不过,能不能帮我们看看?”随手从手袋里取了只U盘。
王书结果U盘的同时示意一下滕殷,“他部下的大将个个技术超群,还不用付钱,你这不是舍近求远?”滕殷设计部的高手可是不少。
“他们做得都是大项目~”口气酸酸的。
滕殷看一眼王书手中的U盘,点头笑道:“这种级别确实不够麻烦那些人,再说吴工也不屑跟我们这种奸商合作,我是指技术方面。”后面这句单独对着孜孜而说。
他们俩以前就这个问题也吵过一次,当时孜孜的话意就是指责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奸商,而他却说——那没办法,是你自己选择了这个奸商,而且还给他生了个漂亮女儿。
——回头想想,他们吵架时其实也挺幼稚的。
孜孜说不过他,只好不理他,转换话头,“师兄,我记得你在青年公园旁边还有间小房子吧?”
“嗯,怎么了?”
“能不能借用一段时间。”
“你们还打算分居?”
“不是,我想接阿杜过来住几天,他——”特指滕殷,“之前的公寓不给用。”说那栋公寓是他们夫妻俩的,连乐乐都没住过,所以概不外借——这一点坚持虽然很驴,却也很得她开心,所以打算不计较,“你那间房子的风景很不错,挺适合散心的。”
“没问题,怎么?阿杜同学又跟老公吵架了?”因为孜孜的关系,阿杜跟王书也时而会有些联系。
孜孜点点头,没作更深的说明,离婚这种事,怎么说也不算是好事,不适合做宣扬~
☆、Part5好乘凉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失眠~~三点都没睡着,郁闷死~连带今天精神不济
杜婷是在情人节这天来得A市,与孜孜说得时间早一天,一来是不想破坏朋友的情人节,二来也想自己冷静一下,钱夏那家伙现在肯定在跟他的小女朋友甜蜜,她受不了他们所在的那座城。
走在熟悉的A城街道上,她却又不知该去哪儿。
遇到王书纯属偶然。
“孜孜不知道你今天到吧?”王书递双筷子给对面的杜婷。
“她跟滕殷最近挺好,不想破坏他们俩的情人节。”看一眼面前的大碗面,苦笑,“王师兄,你也太小气了,今天可是情人节,就请我吃大排档啊?”
王书笑笑,“这会儿去餐厅估计也找不到位子,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至少再叫碗红烧肉嘛。”
王书起身要去招呼老板,又回头问,“还想吃什么?”
“牛排,有么?”
“想吃就有。”王书起身去找老板。
别说,还真有,他自己煎。
看着面条上牛排,杜婷笑得花儿一样,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钱夏最穷的时候也用大排当过牛排,“王师兄,你不喜欢女人真是太可惜了。”为天下女人失去这么个好男人而惋惜,“不然我非赖在你家不可。”
王书因她的话笑笑。
饭后,他们又吃遍了A大周围的小吃——这是读大学时,孜孜和杜婷发过的宏愿,等她们有钱了,非吃尽A城的美食……
晚上九点,两人拿着满手的羊肉串,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你是不是喜欢滕殷?”杜婷闲来无聊,找话问王书。
王书看她一眼,仍然只是笑。
“你不恨孜孜么?”王书对孜孜这个“情敌”非常好,“还是,你也喜欢孜孜?”有的时候,她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孜孜对王书虽好,又似乎总有某些防备,这么多年的闺蜜,她多少能看懂孜孜的一些表现。
“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王书咬一口羊肉串。
杜婷摇头苦笑,这男人的确很让人伤脑筋啊,太善良,也太执着,让人怜惜,又不知该如何对待,难怪孜孜说他是位神人,“会好的,人不能照死了一直倒霉,我们一定都会找到好归宿,加油!”拿羊肉串敬他。
王书同样拿羊肉串回敬她~
情人节之后某日的早晨——意义上的早晨,卉都花园的滕公馆——
孜孜揉着眼睛刚跨出卧室,便一脚踩到了地板上的发箍,差点没把脚趾头给钳掉,抱着脚猛揉。
“走路的时候要带着眼睛。”滕殷从楼下一上来,就见妻子坐在地板上揉脚趾,不禁揶揄她一句。
“跟你这种只在脚上长牙的人自然是没得比。”
——他们夫妻俩和好后经常拌嘴,甚至拌出了乐趣。
“今晚公司有个聚会,跟我一起去?”滕殷弯身坐到妻子身边。
“怎么会突然邀请我?”他们一直有个默契,很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孜孜嫌麻烦,滕殷也不想连累她被关注,尤其在滕氏公司接下几个大型的基建项目,被照在聚光灯下后。
“内部的,没那么乱,而且乐乐不在,冰箱里也没菜了,你晚上怎么吃?”
“乐乐已经走了?”孜孜张望一下闺女的房间。
“我刚送完她回来。”示意一下手里的车钥匙。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女儿要参加一个两天一夜的活动,作为妈妈,她该加油打气的。
“你睡得太香,我怎么舍得?”谄媚之后继而皱眉,“乐乐班上什么时候来了个小ABC?”
孜孜仰头想一下,“你是说那个小网球王子?”常戴一顶网球帽,长得可帅,好多妈妈都喜欢他。
滕殷半眯双目,“什么来头?”
“听说是从国外刚回来的,爸妈好像都是汽车设计师,那小子很可爱是不是?”孜孜也很喜欢那小男孩。
滕殷半点都没看出来那小男孩哪里可爱,“P大点年纪就跩的很,哪点可爱?”
“才不跩呢,他只是听不太懂汉语,所以很少说话而已,怎么?现在就开始怕你闺女早恋啦?”瞧他那一脸不开心的样儿,“放心,你闺女对他不感冒。”感冒的是她这个妈,“我见过他爸妈,俊男靓女,小家伙长大后肯定也不得了。”
滕殷前哼一声,随即拉妻子下楼吃早(或)午饭,他们夫妇也是俊男靓女,他们家乐乐以后更加不得了,不要随便拿外人跟他们家公主相提并论。
还是在没有乐乐之前的那两年经常参加滕殷公司的聚会,因为自己懒得在家做饭,主要为了跟过去蹭饭。自从有了乐乐后,因为不放心保姆照顾女儿,他们夫妻至少会留一个人在家陪女儿,所以集体外出的事也就越来越少,另一方面,他们俩不喜欢乐乐过多涉及到滕殷的公司,不想向女儿展示过多的财富,事业这东西有高有伏,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财富也时缺时盈,这种事本就是大人该承担和负责的,与小孩子无关,他们只需要过他们的童年即可。
今晚再次参加他公司的聚会主因还是解决晚餐,公司内部的聚会向来都是在公司食堂举行——虽然地点有点让人失望,不过食物和节目向来不会令人失望。
这次聚会是因为有两个大型工程刚结算完毕,为了感谢全体员工满员加班而举行的,会场“不但可以尝到星级大厨的手艺,更有很多好礼等你拿喔”——今年的会场是由施工这块包揽的,难免用词没创意了点,别怪他们,整天在荒山野地工作,连个电视都没得看,当然会OUT。
在聚会开始前,未免先被酒水灌成青蛙,滕氏夫妇先躲到厨房吃个够本。
——他们一向比较会享受。
“最近你跟林嘉祥走得很近。”孜孜。
“他手里有几个大项目,有钱可以赚,当然走得近,怎么你会突然想起要关心老公的事业了?”滕殷。
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就是忙碌的厨师们~而他们夫妻俩就坐在放菜的桌子上吃饭。
“阿杜不是在力兴嘛,刚申请掉到总公司,知道一些公司内部的情况。”孜孜把自己碟子里的青椒叉到他盘里——因为他让厨师特意在她的菜里撒了不少胡萝卜丝——他们还是这么幼稚,“不只力兴,最近各地的房地产都很惨淡,工地到处长草,我们做得几片小区全都在出图时停了下来,到现在还杳无音信。”叹气,忙了大半年的结果等于零,以前只知道经常修改方案的人很无耻,现在连无耻的人都没了,手下那些技术人员的年终荷包都不知道往哪儿去冲,她现在也开始犯愁了,“你怎么还敢往里面冲?”
“我能冲,自然是有办法赚到钱,林嘉祥手里有几个政府拨款的项目,近海港口的工程,资金绝对不会是问题,这年头要钱不容易啊。”看看妻子,“怎么样?当个小头目,也开始愁手下人的饭碗了吧?”
孜孜耸眉,她现在就担心手下那帮年轻人年底拿不到钱,没黑没夜忙了这么久,没钱可就郁闷了,“老公,能不能帮帮忙啊?”
老公~~这臭丫头看来今天是有事求他,“假公济私的事我很少做。”事先声明。
孜孜把凳子往滕殷那边挪了两下,凑近他身边,轻道:“我呢,听说你手上有几个化工项目,你知道的,你们设计部都是做大工程的,这种残羹冷炙不会看在眼里,不如就便宜我们吧?你看我手下那些孩子,正在成家立业的时候,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欠银行一屁股债,基本工资又少得可怜,就靠提成活着呢,总不能年终饿死吧?帮帮忙好不?”
滕殷清一下嗓子,放下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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