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大雪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冷冽的寒风能把人脸冻破。河沟冻成了一条冰带,雪花在冰面上飞旋。
牛汉走过了冻冰的河沟,走上了河边的雪地。一脚踩下去,地上的雪层淹没了他的膝盖。他心里想着夏日如火的重庆,他把脚下的雪地想成了通往未来重庆的大路。
他爬上了山腰,突然听到日语的喝声:“别动。”
他听不懂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是鬼子。根据鬼子的叫声,他判断鬼子距离他十米。他认为鬼子把他当成了鬼子,不然鬼子就开枪了。
他闪去了一棵松树后,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离他最近的一棵树有四米远,周围没有打近身战的有利地势。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进了他身后的树杆里。树叶上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了牛汉的身上。
牛汉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大叫:“亚麻带。”
他知道这句日语是“不要”的意思,他想以此稳住鬼子。如果他向下跑,一定会死。如果他向一侧跑,又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人,埋伏在哪里。如果他硬拼,一定会死。
四个侦察兵平爬在雪地上,距离牛汉有十米。他们的身体镶在雪层里,身上披着白斗篷。他们戴着白棉帽和白口罩,就连狙击步枪和冲锋枪都裹上了白布。
人眼在大雪天很难发现他们。
一个日本兵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又观察去牛汉藏身的那棵大树。他看见树后伸出了一个士兵证,他大叫:“出来。”
牛汉听不懂鬼子说什么,但他能猜到鬼子的意思。
“嗨!”牛汉的左手掏出了一颗手雷,右手的一根手指勾住了手雷的拉环。他把步枪举过了头顶,枪身挡住了他双手里的手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只能赌运气了。他不是电视剧里的英雄人物,他必须接受随时死掉。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他心里就这么想。“亚麻带,亚麻带。”他一边大叫,一边走了出来。他露出了笑脸,盯着十米远的雪地。他看见六米外有一棵树,打起来可以抵挡一下。
他没有看清鬼子埋伏在哪里,心知鬼子很专业。他的眼珠不敢左右摆动,他想鬼子会用望眼镜观察他的眼睛。他想用笑脸引出鬼子,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日本兵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牛汉的笑脸。他果然观察了牛汉的眼珠,见无异常他站了起来。
牛汉看见了这个鬼子,也看见了爬在雪地里的三个日本兵。但是,他不清楚附近有没有鬼子埋伏。他看见站起来的鬼子的双手没有端起冲锋枪,他断定鬼子放松了警惕。
他始终保持着笑脸,与走来的鬼子越来越近。他祈祷鬼子再近一些,这样鬼子的身体能够堵住他的身体,也就堵住了鬼子身后的枪口。
“你好。”牛汉说了句日语。
走来的鬼子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呵。”牛汉听不懂,只能用笑声来拉近他和鬼子的距离。他一边笑,一边拉开了手雷的拉环。
走来的鬼子突然定步,看见牛汉的头上冒起了青烟。就在他准备举起冲锋枪的那刻,牛汉投出了手雷,
牛汉赶紧爬到,脸贴着雪地,大叫了起来:“啊……”
如果附近有鬼子,他必死无疑。
轰的一声爆炸,炸飞了伏在地上的三个鬼子,也把站着的鬼子炸的压在了牛汉的背上,而牛汉的大叫声还在继续。
爆炸声传来了山洞里,朱二黑吃惊的看着琥珀跑出了洞口。
琥珀撞倒了洞口的石墙,她吃痛的摔爬在地。她急忙爬了起来,跑回山洞拿起了冲锋枪。
朱二黑心急的说:“你小心点。”
“你给姐姐换冷水布。”琥珀跑出了山洞,飞奔向了山下。
朱二黑看着被窝里的金七七,她叹着气的说:“你是城里人这是真的。”
他看了看火里的酒壶,又把一些树枝放进了火坑里。
金七七的小腿上敷着两块冷水麻布,额头上敷着的冷水布是包金刀的红布。
“我要刷牙!”金七七呻*吟。
朱二黑又想哭又想笑,苦笑的说:“你让俺说你啥好呢!”
他摇头叹气的站了起来,看着脚上的军靴。他想起了牛汉给他换军靴的那幕,他情不自禁的落泪了。他是个憨厚的人,拿生命来对待情义。他更是保家卫国的游击队员,拼命来抗击侵略者。
……
牛汉爬在一具死尸的身边,他的手里端着一支狙击步枪。虽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狙击步枪,但是它们有共同点。射程远,准度强,枪声小,狙击步枪在山林是非常好的帮手。
牛汉打开了枪膛,发现可装五颗子弹。他拉上了枪栓,举起了狙击步枪,他的眼睛透过瞄准镜,能够看清三百米以内的景物。他向左观察,又向右观察。他把枪口向下移动,看见琥珀跑了上来。他情不自禁的笑了,全神贯注的看着瞄准镜里的琥珀。
世界上能形容女人美的语言有很多,但是形容女人美到顶点就只有“最唯一”。能够与“最唯一”的女人相爱一生,那么这个男人也是“最唯一”。
琥珀跑了过来,一眼从雪地上的五具尸体里找到了牛汉。“啊,不,汉子哥,不会的。”她声泪俱下的大叫,扑来了牛汉的身边。“汉子哥,汉子哥。”她一边哭叫,一边翻过了牛汉的身体。她把对牛汉的疑心全抛在了脑后,她连着叫了十几声都不见牛汉睁开眼睛。她以为牛汉和鬼子同归于尽了,她爬在牛汉的胸膛上撕心裂肺的哭泣。
牛汉闭着的眼缝里流出了泪水,他认为琥珀对亲人的哭泣和对他的哭泣一模一样。他知道琥珀喜欢他,他也喜欢琥珀。可金七七是无辜的,并且深深的爱着他。也可说,他是金七七唯一的亲人了。
“哎呦…”牛汉佯装满脸痛苦的摇了摇头。
琥珀很快的甩起了上身,她惊喜的注视着牛汉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嘛!”牛汉逗她。
琥珀满脸喜气的说:“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命硬着哩。”
“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瞎了。啊,怎么办啊!”牛汉一惊一乍的叫,他的一只手摸住了琥珀的一只手。
琥珀一眼看穿,一把打开了牛汉的手。她跳了起来,急赤白脸的叫:“你不要脸,坏死了。”
“我真的看不见了,我没开玩笑。”牛汉心里偷笑,双手还在胡乱的摸。不过,他没想到琥珀很聪明。
琥珀突然小声说:“鬼子来了。”
“哪呢哪呢。”牛汉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才知上当了。
琥珀凶巴巴的瞪着他,他笑嘻嘻的仰视着琥珀。不料,琥珀踢起了一片雪花,踢了他满头满身,他赶紧背过了身。
“不要脸,呸。”琥珀又踢起了一片雪花,她恼羞成怒的背过了身。
牛汉转过身看见琥珀在擦眼泪,他站起来笑道:“哥跟你开玩笑呢!”
他看见琥珀不说话,他走来了琥珀身前。
琥珀慌忙背过身叫:“离俺远一点。”
在其他男人的眼里琥珀生气了,可在牛汉的眼里琥珀是一种暧*昧的生气。牛汉看着琥珀还在泣抖的双肩,他佯装委屈的说:“你让哥去哪儿啊,你不怕哥撞树上啊!”
“呵呵…”琥珀忍不住的笑了两声,她赶紧气愤的说:“你坏死了。”
“你不原谅哥,哥就长跪不起。”牛汉跪了下来,满脸笑嘻嘻的看着琥珀慢慢的回过了头。
琥珀一瞧牛汉对她挤了挤眼睛,吓的她赶紧回过了头。那种七上八下犹如触电的感受让她无法控制,她心急的朝前走了几步。
牛汉急叫:“小心撞树上了。”
琥珀扑哧一笑,甩过身瞪大眼睛叫:“你才是猪呢!”
牛汉享受着琥珀气恼的小脸,他笑着说:“你不生气了啊,哥能起来了嘛!”
琥珀吃劲的翻了个白眼,看着对面的山林说:“俺没让你跪,关俺啥事。”
牛汉低下头说:“哥还是跪着吧!”
琥珀瞥眼一瞧,无奈的说:“起来啦,跪着像啥样子。万一鬼子来了,你连枪都端不起就死了。”
牛汉抬起头笑道:“你真不生气了?”
琥珀看见牛汉满脸的不老实,她正色的说:“你再敢调*戏俺,俺把这事告诉姐姐。”
牛汉吓了一跳:“不敢不敢不敢。”
琥珀盯着牛汉那张大惊失色的脸,她认为牛汉很喜欢很喜欢金七七。可是牛汉喜欢金七七为啥要调*戏她呢,难道她在牛汉的心里是那样的姑娘嘛!
她很生气很生气的凝眉瞪目,差一点就哭出来了。她背过身的那刻流出了眼泪,她气恼的说:“起来啦!俺不会告状。”
“你真好。”牛汉站了起来,他没发现琥珀哭了。他向着琥珀走了一步,听见琥珀喊道:“你别过来,离俺远一点。”
“遵命。”牛汉跑来了一具尸体,开始缴获战利品。
琥珀偷偷的回过头,悄悄的看着牛汉。她的确喜欢上了牛汉,可她不知道会喜欢牛汉多久。因为她定亲了,她不能红杏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