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枫则是开始一边看着图,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对响马盗老巢的进攻计划。正在低着头沉思这档,身旁忽然递上来一个水囊,就听一个人低声对自己言道:“公子,你也喝点水吧,毕竟咱们也跑了这大半日了。”他顺着声音向旁边望去,却是东北军中的一名军校。看其样子,有些眼生,便不由得对着他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小兄弟看起来眼生得很,你是何时参加进东北军中来的?”一面说着,一面顺手接过水囊,拽起皮塞子,就仰起头连着喝了几大口。喝完,用手背一抹下巴上的水滴,将水囊又给他递了回去。
“回公子的话,我是在公子临从榆社城出发之际,才偷偷的离开家参加进来的。因为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我爹不同意我参军,跟我说参军不如多种些庄稼,可如今这到处都是天灾,连这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相反,皇帝老儿的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得多。在种粮也跟不上所要缴纳的赋税,既然这样,那还种田做什么?”这个眼前的军校岁数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一身崭新的新军衣,腰上挎着一把刀鞘显得有些陈旧的长刀。脸上尚没有脱去稚气,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烁烁的放着光。挺翘的鼻梁,四方口,模样长的倒是十分的憨厚。
“嗯,你讲的这些,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要是不种粮食的话,那大家最后岂不都得饿死不成么?所以粮食咱们还是得要去种的,只是给谁种?自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你叫什么名字?”唐枫坐在石头上,盯着眼前这个憨厚的小后生,笑呵呵的对着他问道。
“我叫张冬生,就因为我是冬天出生的,所以我爹就给我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这个后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将水囊顺手接过来挎在身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可能他是嫌自己的名字有一些土吧?
“名字不错,我叫唐枫,枫树的枫,这个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因为我娘最喜欢北京香山上的那一株株枫树上,红的似火一般的红叶,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你是最后来的,所以对军中还不算十分的了解,尤其是上战场杀敌,可不仅仅靠着一腔子血勇之气和不怕死就成,杀人可是讲究技巧的。冬生,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慢慢地跟着我学吧。”说到这里,唐枫忽然听得身边树叶下,传出簌簌的一阵轻微的声响,急忙对着张冬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千万别动弹。
而自己,却站了起来,慢慢地俯下身子,仔细辨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唐枫一副谨慎的样子,张冬生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动问一声,却被唐枫摆手将其制止住了。就见他的右手迅如电闪一般探了出去,一把抓在树叶当中,紧跟着往起一拽,顿时一条黑黄相间的花蛇应手而起。
众人见了皆是吃了一惊,对于捉蛇,在场的这些东北军将士们对此倒并不陌生,有哪个在种田栽秧的时候不遇上几条蛇的?可也并不增象唐枫这般,只单凭着循声而往和自己的感觉去捉蛇。且手法凌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见唐枫拽着蛇头七寸处,将蛇凌空甩了一圈,紧跟着,用手一捋蛇的身子。双手在蛇腹部位一捏一挤,一枚翠绿色的蛇胆立时就破腹而出。唐枫倒也没与别人客气,张嘴就将蛇胆给吞了下去。
此举令在场的东北军将士们见了为之乍舌不已,还从不曾见过有人居然就这么吞咽蛇胆的。一般说来,都是以蛇胆来泡酒慢慢饮用。更主要的,是看自家的公子平时外表一副秀才的模样,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豪爽不羁的一面?这倒令眼前这群农户出身的东北军们感到与之亲近不少。
“公子,蛇胆这般的苦涩,你就这么把它给吃了?”张冬生有些惊愕的对着唐枫问道,又看了一眼唐枫手里的那条花蛇,自己倒是认识,正是山西的黑眉锦蛇。这种蛇毒性倒不是十分的大,一般穿堂入户,也就是捉捉田鼠吞吞青蛙,到还从没有听说有人被它给咬死过。
“不错,想当年我们当兵的时候,到也是经常这么干的。那个时候,因为要在林子里潜伏很长的时间,而且又不允许携带干粮和水,只有自己去想办法找些吃的来。象捉蛇,捉田鼠,烤知了和蟋蟀还有蝗虫,对了,最好吃的就是用黄泥包裹住打下来的鸟雀,放进火堆里烤。等烤熟之后,砸开黄泥,鸟雀身上的毛便也跟着自动脱净,在放点盐,那真是无上的美味。”说到此处,唐枫倒有些怀念起来那烤鸟雀的滋味,可随之,却又联想起来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家还有老娘。脸上神情,不由因此而变得黯然下来。
张冬生见了唐枫面色稍有些不霁,便急忙将话题一转,对着唐枫笑言道:“公子所说的这几样,我少年之时,一边放着牛,一边也这么做过。我记得,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我们将我们村里王大善人家的看门犬给哄了出来,而后,我与几个同伴将那狗给杀了烤了吃肉。后来,害得那个王大善人满村子里找那狗去,因为我们将那狗的毛皮和内脏放进林子的边上,使得他还以为那狗被狼给掏了。哈哈……”张冬生笑了几声,见唐枫又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便也急忙将笑声止住,谨小慎微的守候在唐枫的身旁,待其对自己随时吩咐。
“呵呵,我没事的,冬生,这条蛇,等我们从响马盗寨子里回来的时候,你亲手将它给我炖了,到时候,想办法再多弄几条蛇去,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一顿百蛇宴。好了,我看弟兄们也都休歇的差不离了吧?那就继续往前面去。冬生,带几个人与我看牢那四个响马盗,千万可别让他们脱逃了。”唐枫对于这四个人,始终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将这四个人交与张冬生带人看管着。
东北军将士们纷纷翻身上了马背,催着马跟在那四个人的身后,继续往深山里进发。走出不远,远处的流水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唐枫带住坐骑,吩咐人又将那四个人中的一个,给叫道自己的站马跟前。
没曾说话,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响马盗脸上的神情,却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明显的是心中暗怀鬼胎。不由轻轻的冷笑了一声,这才开口对其问道:“依照着你们所画的图,再往前不远就是那道溪水了?那由溪水处到里面的山寨还有多远的路可走?沿途可还有暗岗与流动哨?”说到这里,右手似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身畔挂着的秀霸剑剑把,眼中闪过一道凛然寒光,犹如实质直刺对方双眼。
那个响马盗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躬着身子,献媚的对着唐枫言道:“启禀头领,顺沿着溪水一路往上,过了大峡谷就可看到响马寨了,临近响马寨不远,就是我们放牧的地方,响马谷。沿途么?在刚入峡谷之前,倒是有一个暗哨,就在山道旁的树上,十分的好辨认。”说罢,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嗯,那你还是去头前带路。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到头里,你若是想趁机逃遁,去响马寨里去给他们报个信的话,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头前带路去吧。”唐枫声色俱厉的对着他讲完了这番话之后,便挥手令他去前面给东北军带路。那个响马盗嘴里,急忙一迭声的说着不敢之类的话语,再次走在头前,给众人去引路。
终于走到了溪水边,这溪水是顺着前面弯弯曲曲的山谷间流淌下来,时而急,时而缓,当溪水从高坡上流下来时,飞溅起团团水雾,迸溅起似如雪一般洁白的银剑,溪水清澈透明,一眼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溪底的沙石。而当这午时的阳光映射到这峡谷中的小溪上时,眼中见到的均是那五彩斑斓的色彩,连带着生在小溪旁山崖上的那一株红叶树上,也满是跳耀着火般的红,似乎在山崖上燃起了一把火一样。
东北军将校们一边啧啧赞叹着眼前这山中的景色,一边下了坐骑,拽牵着马缰绳,顺着溪水旁的山路往前面赶去。再往前去不远,就清晰地见到那狭窄的山峡谷。在向着两边山石和树木之上扫视一番,果然,就看在一棵松树的树杈上,有一个响马盗正骑-在上面,手打凉棚再往这边瞄着。
唐枫急忙摆手令东北军校们全都站住,可心里也知道,因为这山路并不是很宽,周围又并无有可以躲藏或者掩饰行迹的地方。所以自己这一拨人,早就尽入对方的眼底之中。
就听的前方树上的那个响马盗,大声的对着自己这面问了一句:“对面的兄弟什么来头?是晒制?还是紧滑?”听得对方忽然问出了土匪之中所使用的黑话,这令唐枫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虽然智取威虎山倒是看过,可那里面的茬口,和眼前这场景也对不上?总不能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对面一句,宝塔镇河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