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刚才还没有呢!”王秀娟跳起来嗅嗅郑燕的衣服,夸张地喊叫起来,“哥们儿,你去哪儿了?一身血腥气,还不赶紧去洗洗。”
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郑燕的面颊滚落,王秀娟慌了:“燕子,你别吓我,我没说什么啊?”
郑燕一把抱住王秀娟哭诉:“我被分去洗衣房洗血床单。”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妇产科最轻松……”王秀娟想了想建议说,“要不给郑伯伯写封信?”
“我不写,我只是觉得心里委屈,哭哭就好了!”郑燕抹了把眼泪说,“主任说,我只是暂时帮忙,过几天就会把我调回去。”
“那就过几天再说。”王秀娟安慰郑燕说,“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我就给我爸爸写信。”
方卫东跳完两种机型十次任务,就离开新兵连去司训大队报到。来学开车的都是各团的新兵,他问了一个遍总算打听到梁伟军的下落。方卫东掰着手指头算算已经快到下连的日子了,趁通信员上厕所,大队部没人的机会把电话打到新二连。
这段时间,李常贵对梁伟军的表现挺满意,在各种场合数次点名表扬。梁伟军本来在训练上就不松劲儿,自从魏峰和他谈心后,连爱顶嘴的毛病也改了。
李长贵接到电话,听口气像是在交代任务,心想不知是哪位首长又来关心梁伟军,站在连部门口喊了声:“梁伟军,电话!”
梁伟军满头大汗地从滚轮上跳下来,跑进连部规规矩矩地敬礼问好。李常贵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方卫东拿腔作势地问:“你是毛毛吧?”
梁伟军听声音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好含糊答应着:“是,首长!”
“连队的伙食还好吧?”
“还好,首长。”
“你身体还好吧?”
“谢谢首长,我身体很好。”
梁伟军觉得这位首长很啰唆,总问些没边没沿的问题,于是问:“首长您是?”
方卫东换了口四川腔:“不要首长首长的,叫声叔叔来听嘛,好久没听你叫叔叔啰。”
梁伟军懵了,他印象中好像没有位四川籍的叔叔。李常贵坐在一边也觉得奇怪,以前首长打电话来,梁伟军都是亲亲热热地叫叔叔,今天怎么像接受首长接见。
梁伟军正想叫声叔叔问个明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嘎嘎的笑声:“还耍不了你,我是东子!”
“我……”梁伟军使劲儿把冲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说,“你好,首长,等我下连后一定去看你,咱们好好亲热亲热!”
方卫东求饶说:“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开个玩笑,别生气!”
“那好吧,我等你来看我。”
“我在司训大队,等你下连后来个信儿,我一定去看你。对了,郑燕和王秀娟也当兵了,可能和咱们一个师。”方卫东顿了顿说,“张爱国也当兵了,就在咱们师……来人了……”
方卫东挂了电话。梁伟军出了连部,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
方卫东最终也没能来看望梁伟军,他在司训大队结业后,被借调到军区小车队,接着已经到总部工作的父亲又把他调去了北京,慢慢与梁伟军失去了联系。若干年后,两人重逢时,方卫东已经是国内著名车手,在“达喀尔”越野汽车拉力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血统论
一个星期后,梁伟军也下连了,被分配到二营的“钢六连”。这个连是团里的“尖刀连”,担负着开辟空降场以及敌后侦察等任务,既是步兵连又是侦察连,训练极为艰苦。
“钢六连”是团里的拳头部队,属于优先保障单位,去报到的新兵都是各新兵连的尖子。唯独梁伟军是个例外,他年龄小,体力、耐力等方面稍逊于同年度新兵,考核平均成绩在新二连只能算上中等。新兵营长曾打算把他分到轻松一点儿的后勤单位,但被魏峰一口否决,坚持把梁伟军分到训练最紧张、最艰苦的“钢六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