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琦跟在周昊身后,进得书房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在薛万彻面前跪了下来,嘴里战战兢兢地请罪道:“下官管教下属无方,致使生出刁贵这等贪婪无耻之人来,孙琦请大将军赐罪!”
“哼!你也知道自己有罪?老子听说那刁贵平日里就小偷小摸,手脚不干净,为何你以前没将他给揪出来?”薛万彻冷声道。
孙琦额头的冷汗簌簌直下,却又不敢伸手去擦,口中呐呐道:“只因......只因......!”
“只因那厮是张霸的小舅子,你就不敢动手!现在张霸被老子放了出去,而且刁贵开罪的是老子的亲卫,你才敢下手,是吧?”薛万彻虎目微眯,紧盯着孙琦。
“嘭嘭嘭!”孙琦将头磕得山响,浑身汗如浆下,口中直呼道:“大将军明察秋毫!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哼!若不是老子看在你平素持身甚正,在兵将中口碑还算不错,再加上昊子再三苦苦替你求情,老子就将你和刁贵那厮一并砍了!”薛万彻微眯的虎目猛然圆睁,怒道。
薛万彻也是有心抬举周昊,所以将周昊替孙琦求情的过程,故意夸大了一番。让掌管亲兵营钱粮大权的孙琦,从此欠下周昊一笔大大的人情。
“下......下官谢过大将军不杀之恩!”孙琦趴在地上赶紧谢恩,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这正七品的别部司马,降为八品郎中,仍给老子管好你那摊事;另外,罚俸半年,以观后效!若是以后再犯,定斩不饶!”薛万彻冷冷道。
“谢大将军!谢大将军!”孙琦松了一口气,赶紧又磕下头去。
这军中虽说是武将们的地盘,但粮草银钱、勘核战功、军中往来文书等等,仍然要靠文官来掌笔杆子。
这军中文官的品级,从九品执事、八品郎中、七品别部司马、六品军司马,直到五品长史就算到头了。
孙琦虽然从正七品的别部司马,被直接撸到正八品的郎中,算是连降两级,但仍然掌握着亲兵营的钱粮大权。只要今后不再犯下大错,从新升为别部司马,只是早晚的事情。罚俸半年,对孙琦这样掌管钱粮大权的官员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惩罚。
薛万彻这次高高举起,到头来却轻轻放下,孙琦算是逃过了一劫。
趴在地上的孙琦,不禁微微侧头,向周昊投过去感激万分的眼神,心想:这周昊年纪虽小,为人却十分仗义,在大将军面前也说得上话,今后可要好好结交一番!
“这里没你事了,给老子滚出去!”薛万彻一挥手,将孙琦赶了出去。
待到浑身被汗渍浸透、腿脚发软的孙琦渐渐走远,薛万彻这才从桌案上取过一支令箭,扔给周昊道:“你小子去传我将令,立刻将刁贵那厮腰斩,尸首悬于罚罪堂门口,曝尸三日,以儆效尤!还有,你小子要顺便监斩,若是有人敢阻挠,给老子一并拿下!”
“是,大将军!”周昊接过令箭,转身出了书房,直奔罚罪堂而去。
这腰斩是最极为残酷的刑罚,被拦腰一刀斩成两截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仍然会痛苦万分的挣扎片刻,甚至还会满地乱爬,盲目地寻找自己下半身。
这么残酷的刑罚,非罪大恶极者不能用。由此可见,薛万彻对贪官污吏,痛恨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薛万彻重处贪官污吏,所带来的好处,就是整个辽东军中,每一件兵器盔甲,全都精工细作,无人敢有半分懈怠;所有仓库里,粮草军资堆积如山,随时可以应付大军出征;所有的饷银,全都一分不少的发到兵将手中,全军训练有素、士气高昂,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这些都是辽东军号称北燕第一强军的缘由,连护卫京畿的禁卫军,都要逊色不少!
再说周昊手持令箭,快步来到罚罪堂,从牢中提出一滩烂泥一般,吓得连屎尿都拉了一裤裆的刁贵,绑到高高的行刑台上就准备开斩。
周昊冷眼看着台上的刁贵,对着侩子手沉声道:“准备好了就砍吧!”
一切准备就绪,行刑台上的三个身穿红衣的侩子手,一个按住刁贵的头,一个按住刁贵的脚,将刁贵死死按在行刑台上。而另外一个侩子手,往厚背屠刀上喷了一口烧酒,跟着高高举起了屠刀。
死到临头的刁贵,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绝望万分地嚎道:“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姐夫是张霸、张旅正,你们敢杀我,他一定会灭你全家,替我报仇!”
接着又用一双死鱼眼,恶毒万分的盯着周昊,吼道:“你这个杀千刀的小杂种!老子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哼!自作孽,不可活!小爷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周昊冷哼一声道。
接着,周昊嘴里冷冷蹦出一个字来。
“斩!”
红衣侩子手高高举起的屠刀,就准备一刀斩下!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罚罪堂外面,狂奔而入,口中高喊道:“刀下留人!”
那高大的身影瞬间就扑到近前,怒吼道:“他娘的谁敢杀我张霸的小舅子?”
那刁贵见来了救星,也赶紧高声吼道:“姐夫救命啊!姐夫救我啊!”
周昊转头看去,只见来人红面虬髯,不是张霸还有谁?
“见过旅正大人!”周昊一拱手,不卑不亢道。
张霸怒目圆睁,上下一打量周昊,怒道:“是你这小子!你他娘的想杀刁贵?”
周昊面色一冷,沉声道:“不是我要杀刁贵,我只是执行大将军的命令!”
“大将军怎会下这种命令?不过是贪了二百两银子,我张霸十倍百倍,赔出银子来就是!大将军定是被小人鼓惑,我这就去求大将军收回成命,在我张霸回来之前,我看他娘的谁敢动手!”张霸怒目瞪着周昊,认定周昊就是那个鼓惑大将军的小人。
岂知周昊非但没有鼓惑薛万彻分毫,反而还替张霸说了两句好话。
“哼!大将军的命令,岂是这般轻易收回的?”只见周昊举起手中令箭,高声道:“大将军令箭在此,我周昊奉命监斩刁贵!若是有人敢阻挠,统统一并拿下!”
张霸看见高高举起的令箭,眼神微微一缩,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不少,赶紧沉下脸道:“非是我张霸要阻挠,只是请稍后行刑,待我面见大将军以后,再做计较不迟!”
“旅正大人要面见大将军,就请自去!我周昊接到的命令是:立刻将刁贵腰斩!尸首悬于罚罪堂门口,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周昊冷冷道。
“周昊,你小子欺人太甚!你他娘的非要和我张霸过不去吗?”张霸发须怒张、怒喝一声道。
不理会失控边缘的张霸,周昊转头过去,沉声对红衣侩子手道:“听我号令......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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