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周时间,在帝都举行的那一届格斗大赛,名为格斗大赛,自然不只是国术高手参加,还有国外各种功夫流派的高手参加,因为参加的门槛很低,所以初选就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通过循环淘汰赛的表现,晋级十六个人,进入到擂台上,捉对厮杀,然后决出最强者,只要是晋级到十六人名单中的,都能获得数额不小的奖金。这一场大赛,也会被全球数十家媒体现场直播,从一开始的预选赛,就有无数的记者蜂拥到帝都,开始了各种各样跟踪报道。格斗大赛唯一的规则,就是击倒对手,或者对手主动认输,除了不能杀死对手,以及在对手被击倒不能还手之后,不允许继续攻击之外,基本没有任何规则,你可以用兵器,用暗器,也可以不用,只要能够站到最后,就算是你赢。
对此,田伯光自然是毫无压力,他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翻看着关于那个叶嘉驹的资料。田伯光以前去东南沿海一带的时候,便听过了这位据说十分仗义热情且有君子之风的首富,不过怀着心中天然的仇富心理,田伯光对于这家伙没有任何好干——这年头,给自己树牌坊本来就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去了。而且田伯光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纯粹的好人,他要真是如此,怎么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官场商界都有不轻的话语权。
二十分钟之后,张玄致来到了田伯光的别墅里。
张玄致的到来,说是为了喝茶,但是田伯光这里,哪里来的茶叶,有倒是有,不过是去年田母来这里闲住的时候带过来的,现在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张玄致这几年渐渐有了些老态,大约是快退隐江湖的缘故,说起话来,也比以前更加放得开。田伯光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张玄致,当时张玄致便是田老爷子手下的干将,威震地下世界,一手赌术,更是海内外知名,那些所谓的赌神见了张玄致一面,都要尊敬地称呼一声:“张大先生!”然而自从田伯光涉及此道之后,张玄致开始还能小赢一些,但是到了后来却是自愧不如了,田伯光的赌术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在田伯光第一次赢了张玄致之后,张玄致便再也没有赢过他,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张玄致坐在客厅,田伯光给他弄了一杯果汁,然后笑着说道:“您老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别人都是要么上茶,要么来一杯酒,你倒是好,来一杯果汁,这几年读书,你倒是变得小清新了很多啊?”张玄致笑道。
田伯光道:“小清新是要上某某年的红酒的,可惜我这里没有,我也不喜欢喝那个。”
张玄致笑道:“伯光,最近在忙什么?”
田伯光踢了踢玻璃桌子,苦笑着说道:“老爷子无聊着,让我也去参加那个什么格斗大赛。”
“老爷子可不是无聊。”说着张玄致让田伯光坐到自己旁边来,然后解释道,“老爷子没有和你说清楚,那个格斗大赛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无聊,格斗赛只是一场比赛,但是比赛背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那场比赛,是一个平台,比赛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叶嘉驹先生的态度,他会在格斗大赛的期间,来到帝都,然后成为现在帝都这场乱局,十分关键的一个人
物。叶嘉驹的家族,在官场上有很深的影响力,叶嘉驹的祖父,是你开国元勋之一,后来弃政从商,但是家族中其余人物,依旧是自成体系。现在帝都的权力角逐,到了十分微妙的时候,双方实力十分相近,谁也不知道,谁会是胜利者,但是我们所支持的,赢面要更大一些,而我们,也和叶嘉驹,有了一些谈判,达成了一些条件。”
“伯光,你赌术比我好,我问你,如果手中拿到一手好牌,想要对手陪我们继续玩下去,而且下大注,你该怎么做?”
张玄致说完,将手中的果汁喝光。
田伯光若有所悟,应道:“自然是装作一副自己牌面不好看的样子……那样也不行,容易怀疑,两方势均力敌,这样才能让对手自觉有机会。”
张玄致道:“去格斗大赛玩玩,就去玩玩,高调点也无所谓。”
田伯光说道:“反正我回帝都也没什么事情。”
张玄致又道:“我们已经帮你报名了,比赛开始是在一周之后,那是预选赛,你随便打打也就好了。”
田伯光道:“不知道有没有美女。”
张玄致笑道:“就算有女人参赛,也都是满脸横肉,肌肉发达,你看得上?口味这么独特啊?”
田伯光讪讪然道:“好吧,我投降。”
张玄致站起身,对田伯光说道:“还有就是,李家那个妹子,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田伯光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张玄致问道:“李家想让你做他们家女婿,就是这个意思,看你和李晴的关系也挺好的,但是总是又不确定关系,所以,你爸爸让我来确认一下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早点说清楚,我们也好转圜。”
田伯光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还小呢,这个事情,是我的私事吧?”
……
帝都新元大厦的一间办公室里,叶嘉驹穿着睡衣,手上端着一杯酒,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帝都景致。夜晚的帝都,别有一番意味,高楼的光点,与穿梭在街道上的车流,还有帝都中心低矮而壮阔的宫殿群,还有一些树木围绕的水面,泛着不怎么清晰的月光。当然,如果空气更好一些就好了。叶嘉驹刚一来到帝都,便因为这帝都的污染而感觉十分不适,于是极少离开这里。房间有空气过滤,模仿树林中的空气,叶嘉驹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他的身后桌子上,是已经报名大赛的人员名单,打印出来,厚厚一叠,总共有一百多人。
咚!咚!咚!
有人推开没有锁的办公室门,敲了三下门。
“爷爷,我能进来吗?”
来的人是叶嘉驹的孙女,叶橙,在帝都的一所高校上大学,现在正是大四,正打算暑假来到叶嘉驹的公司来上班。叶嘉驹留给家人的财产,最大一部分,还是要归属道这个小姑娘的名下,叶橙性情淡泊,对于叶嘉驹将大部分财产用于慈善事业,并没有如叔伯辈那般,有很大的意见。
叶嘉驹十分慈祥地转过头,笑道:“快到爷爷怀里来。”
叶橙在叶家,是最受叶嘉驹疼爱的孩子,虽然叶嘉驹在家族中,素来以严格苛刻的名声见称,但是对于叶橙,却是十分地宠溺,只要是叶橙想要的,叶嘉驹
都会尽力去满足——而叶橙却又是一个十分乖巧懂事的孙女,很少借用爷爷的宠溺,如那些纨绔少女一般花天酒地,四处胡闹。总的说来,还是少有的一个十分文静的姑娘。不过在爷爷的面前,叶橙却是十分活泼可爱的样子,在叶嘉驹身旁坐下来,然后笑眯眯说道:“爷爷身体还是这么好。”
叶嘉驹笑道:“十几年没有回到帝都来了,都不习惯了。”
叶橙道:“爷爷,明天,我带爷爷去转转吧,闷在这里也不好,我们去公园?”
叶嘉驹摇了摇头,说道:“北京啊,我十几年前在这里呆了够长的时间了,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帝都,这里……没有我在南边那般觉得开心。”
叶橙道:“爷爷,过段日子就回南方去?”
叶嘉驹道:“这里处理完事情,在参加几个仪式,就差不多该走了,帝都里,也很有一些人不喜欢爷爷我。”
“谁啊。”
“你不懂……”叶嘉驹笑道。
“不懂您还跟我说。”叶橙撇了撇嘴。
“爷爷,我问你哈……”
“什么?”
叶橙问道:“我爹真的会来帝都参加比赛吗?”
叶嘉驹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你爹是个和我很不一样的人,我很羡慕你父亲,虽然四处走动,但是真的很自由,我想,你父亲,一定比我更开心。”
叶橙委屈道:“那爷爷在家的时候,还骂爸爸瞎胡闹。”
叶嘉驹笑道:“你不知道,能够胡闹也是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情啊……”
叶橙看到爷爷的脸色有些阴郁,安慰道:“爷爷气色还好,要是不说,都以为还是五十岁呢,还可以出门多走走。”
叶嘉驹叹息道:“老了,走不动了,也不能随便乱走了,乱走,总有人不开心。”
言语间,满是萧索之意。
叶橙道:“等爸爸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去打架!”说着握紧了拳头。
叶嘉驹道:“你爸爸可能会用假名,到时候,我会让人注意的,他就算来到帝都,不一定会和我相见,有机会,会去找你的。如果你看到了你爸爸,就跟他说,老爷子快死了,他再不回来看老头子一眼,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爷爷——”
“呵呵,生老病死,很正常的事情,爷爷我也差不多到了时候了,最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孩子,你背过陈情表,来,给爷爷读一读那几段。”
叶橙哽咽道:“爷爷还年轻着呢!”
叶嘉驹笑道:“是忘了吗?”
叶橙抹了抹眼泪,低声背诵道:“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夙婴疾病……”背到这里,叶橙想起了自己的老爸,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更觉感伤,叶家在叶橙父亲这一辈,人丁单薄,到了叶橙这一辈,更是只有叶橙一个女儿,其余全是旁枝。
叶嘉驹叹息道:“人老了,果然容易感伤,孩子,跟爷爷说说你自己这几年怎么过的吧?说起来,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
是啊,很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