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观海墓园,竹叶青藏在东边,何老八藏在南边。
当时,为了给三夫人一个交待,何家花费巨资把观海墓园南边买下五百平方米,然后动用能工巧匠修建了一处墓地,墓地依山而建,水光山色绝奇,清幽秀美皆备,占地面积颇大不说,还用顶级玉石作为墓碑,可谓是豪华到了极点。
下葬的时辰也是由澳门最著名的风水大师选定的。
下午三点,二十多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进墓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也有说不出的壮观,这年头,活着的人能够用这阵仗来祭祀死者的不多,墓园显然早已经接到通知,不仅准备了生果冷食烟花,还在通往南边的主干道设了关卡。
不让太多陌生人进入打扰何家祭祀。
雨水轻轻敲打着冰冷车窗,让车内的何翡翠生出一丝凉意,她记不清是第几次来观海墓园,以前何家老小逝去都是她安排打点,对墓园可谓是轻车熟路,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驶入南边的主干道,何翡翠心中涌出了一个不好的直觉。
多年养成的敏锐嗅觉,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跟何长峰一样,何翡翠今天的心情也极为糟糕,当她知道何长峰跟沈家欣婚事破裂,她除了有一丝遗憾之外,还有一抹说不出的焦虑,她担心何长峰作出过激反应,眸子担忧根本无法抹去,只是在众人面前,她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
何翡翠忽然向副驾驶座抛出一句:“宁欣,今天是谁负责安保?”
靠在副驾驶座的柏宁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愕然听到何翡翠的问话,下意识回道:“二少负责打点一切,不过他交给老肥了。”随即她像是捕捉到什么,似乎知道何翡翠这样问是有目的的,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听到是老肥负责安保,何翡翠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问问,毕竟大师兄死了,担心五联会有动作。”
柏宁欣笑着开口:“大师兄是叶少灭掉的,阿里山跟五联会要对付也是对付叶少,怎会来找我们晦气呢?再说了,何先生的双腿能站起来了,就是宋光石也不敢随意放肆,不然何先生给陆家亲自打个电话,就能让宋光石睡不着觉。”
“世事难料啊。”
何翡翠露下冰冷的车窗,吹拂着窗外冷气:“要杀叶子轩跟沈万千难于登天,在无法找到对后者下手的机会前,难免五联会找我们开刀,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一点为上,对了,老二到哪了?怎么不见他的车子?他今天可要主持礼仪。”
“这也是父亲肯定他地位的机会。”
柏宁欣轻轻摇头:“没看到,出发的时候,他说心情不好,喝两杯再来。”随即苦笑一声:“不过也难免他郁闷,今天本来是他大喜日子,结果却变成对八少的祭祀,对他可谓是一大打击,我听下人说,坏掉二少好事的是叶少、、”
何翡翠扫过她一眼:“不要乱嚼舌头。”她也早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沈家退婚,是因为叶子轩跟沈家欣厮混在一起,不过何翡翠清楚叶子轩的为人作风,他绝对不是为了破坏联姻而特意下手沈家小姐,更多是怕早已相识的两情相悦。
所以她对何家上下的义愤填膺保留意见。
柏宁欣嘴角牵动一下,随即闭嘴不再说下去。
车队很快抵达何老八的墓地前,二十多辆车子整齐排在两边道路,当何翡翠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不少何家护卫正散开查探,制高点更是早有几个可靠人环视,这种架势,让何翡翠略微松了口气,只是心中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昔日的很多次生死经历中,她能够逃出生天,完全是靠对危机的敏锐性。
何老八的墓地虽然位于南边山顶,但四周并非狭窄尖锐,相反,墓地很平坦,草坪修建的极为整齐不说,一些南方特有的花儿依然绽放,再加上四周的葱郁树木,一副鸟语花香的画面,风水宝地,不过如此,也看得出何家的大手笔。
墓地周围已经被人布置,墓碑前摆放着各种祭奠用品。
车队已经全部停了下来,车门相续打开,涌出一个个何家人和保镖,自发地按照辈分和地位站成三排,最前端,是何赌王、何翡翠、何长青以及三夫人,只是何赌王身边空出的位置,却不见何长峰的身影,让不少何家子侄低头私语。
何翡翠看看时间,又看看来路,等待何长峰的出现。
此时,随着四处查看环境完毕的何家保镖回归,原本空旷的墓地广场上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何家保镖也自发站在两侧,统一穿着黑色西装,佩戴着特制白花,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表情肃穆,身子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枪一般。
祭奠尚未开始,气氛就变得肃穆,甚至可以用压抑来形容。
时间流逝,所有人在等待,距离吉时只有十五分钟,老肥四处转头,希望何长峰早点出现,免得让老人生气。
“老二怎么还没来?”
老人很平静的看着何老八墓碑:“难道不知自己职责吗?分不清轻重吗?”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威严:“他是不是还迈不过退婚的坎?如果他还纠结这件事或者心存怨恨的话,告诉他,今天不用过来了,以后也不用参加何家活动了。”
何长青想要说话,但犹豫一下却闭嘴,今天不是落井下石好时候,特别是这些日子进书房学习,让他对老人脾性更加了解,知道自己怎么都比不上二哥,他拿出手机低声回应:“爸,二哥可能有事耽搁,稍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
在老人沉默之中,何长青迅速拨打家里号码,电话很快被人接通,片刻之后,何长青挂掉电话对老人开口:“佣人说大夫人刚才病情波动了一下,醒来突然吐出一口血,要出门的二哥担心大夫人有变故,所以就呼叫医生团队治疗。”
“等大夫人稳定一点,他就会过来祭祀。”
何翡翠微微一愣:“大夫人吐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医生检查也没问题啊。”
听到这一番话,何赌王神情微微一紧,显然也担心大夫人出现变故:“现在情况怎样?”
何长青呼出一口长气,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出来:“八名医生已经赶赴了过去,正在对大夫人全面检查,从初步的数据来看,没什么大碍,那一口血估计是最后的沉淀毒素,不过具体结果还是要等化验出来,他们才敢作出最后判断。”
“没事就好。”
何赌王如释重负,他对大夫人的情感远远超出其余女人,这也是他恩宠何长峰一个原因,随后又看看手表出声道:“告诉老二,就在家里好好陪着大夫人,今天祭祀不用他主持大局了,再等就要误了大师选定的时辰,对何家不吉。”
“老三,你待会接替老二位置来主持。”
何长青恭敬回道:“是。”
在宣告何长峰临时有事留在花园后,何长青就代替了何长峰的位置,按着工作人员写好祭文念起:“吾兄何八,生于八八,卒于一五,时年二十七岁,呜呼,吾兄胸怀大志,长叹才华一展之际,却不想英年而卒,吾之辈扼腕叹息、”
一篇祭文生涩难懂,还有很多生僻字,可是何长青却顺顺利利把它念了下来,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把不少感情不深的人念得双眼潮湿,三夫人更是嚎啕大哭,老人脸上也多几分惆怅,开始愧疚为了双腿站起,放过杀人凶手郭翘楚。
同时对何长青能力又多一点认识。
“献花!”
念完祭文之后,何长青突然大吼一声。
近百人上前给何老八献花,白色百合很快围绕墓地。
“上香!”
何长青的话音落下,一束束木香又被送了上去,在冷风中燃烧热烈。
“烧纸!”
何长青再次大吼一声,一堆纸钱被点燃,驱散着天空的寒意。
纸钱渐渐消散时,何长青目光平视众人,沉声喝道:“鞠躬。”
“唰!”
近百人不约而同地鞠躬,表情肃穆到了极点,望向何老八墓碑也多了一分凝重。
当何长青的喊叫和烟花爆炸声缓缓停下时,一身黑衣的何翡翠看着飘飞的清冷雨水,还有风中摇曳的百合花,心里生出一股难于言语的感觉,不安,过于不安,直觉似乎告知墓园有着难于预料的凶险,她下意识的再度环视四周人员。
今天参与拜祭的人,五十多名是何家子侄,四十多名是老牌保镖,还有七八名是墓园工作人员,能被老肥挑选来拜祭以及护卫的保镖自然不会有问题,所以危险感八成是来自墓园人员,可七八名唯唯诺诺的工作人员全都被搜过身啊。
绝对的手无寸铁,他们能造成什么危险?
就在何翡翠转动着念头时,照着顺序念叨何长青再度喊出一声:“放炮,送别。”
工作人员七手八脚把烟花搬了上来,二十八发,象征何老八的二十八岁,在何家保镖对烟花简单检查一遍后,工作人员也迅速帮忙点开烟花,只是让何翡翠眼神一紧的是,两人一手扶着礼炮,一手点燃导火线,触碰礼炮的手指用力。
何翡翠心里咯噔,下意识喝道:“小心!”
“砰!”
两人猛地一掀礼炮,炮口对准何老八墓地,烟花瞬间迸射出来,在何家队伍中轰地炸开。
满地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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