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笑着对负责接待客户的前台小姐道,“赵律师在么?”
“先生,请问你是哪位?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微笑着道。
“哦,这倒没有。你可以告诉他我叫范剑南。”年轻人笑着道。
“范……范什么?”那个美女有些发愣。
范剑南朝她挤挤眼道,“你没听错。我就叫范剑南,相对于很多南方人来说,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啊。所以我敢肯定你没有听错。风范的范,宝剑的剑,南方的南。”
在得知这个年轻人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前台的美女很客气地道,“赵律师今天可能比较忙。所以,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真的不能做主……”
“如果,我是赵律师最大的客户呢,你会不会改变主意,让我进去?”范剑南无奈地道。
“这……”那个美女有点犹豫,但依然面露难色道,“赵律师非常忙,不是每个委托人都会亲自见……范剑南,请你理解。”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你看不到我,是不是就不会拦住我了?”
“看不到?”那个美女刚一愣神。范剑南的身体已经在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了。
这个美女吓得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这太诡异了。她连忙站了起来,到处找范剑南。却哪里能找得到?
越是找不到人,她就越是害怕。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眼前这么消失了,这不是太吓人了么?她甚至有点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活人……不少人,会是什么?难道大白天见鬼么?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她就自己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
她拿起了电话,想打给赵公明,但是拿起了之后,却又放下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把这荒唐事情说出去,不被老板一顿训就算不错。
在赵公明的办公室门口,范剑南有些好笑地回头看看了看。他刚才只是随便走了几步,让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八门之中的杜门之中,巧妙地站立在那个美女的视线盲点之内。他倒真的没想到会把那个小美女吓成那样。
范剑南抬手敲了敲门。
“哪位?请进来。”里面的人答道。
范剑南推开门笑着道,“没有提前预约的不速之客,你欢不欢迎?”
办公室里的赵公明正埋头看着卷宗,听了范剑南的话,不禁有些愕然。连忙抬起头,一看是范剑南不由笑了。“《易?需》: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范剑南,你怎么会过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怕你跑了,怎么敢打电话?”范剑南笑着回答道。
赵公明摇着头笑道,“怎么,又有什么麻烦事?其实这句话我都是多问的,你来找我,如果没有麻烦事才是不太正常的。来来,先坐。喝茶还是咖啡?”
范剑南笑着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个茶客,怎么现在也喝咖啡?”
赵公明笑着道,“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我在这里办公,经常要见一些委托人。咖啡通常是为他们准备的。我自己当然还是偏爱茶。”
“喝茶吧。因为我知道咖啡可以让外面那个小美女泡,但是茶,却肯定是你亲自动手。”范剑南笑着道。
“算你识货,我这里有好茶叶,秋诺送给我的上等红尘,我泡给你尝尝。”赵公明笑着,一边泡茶一边道,“你来找我,肯定是由于法律方面的问题了。怎么,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事了?”
范剑南一笑,“你还真猜错了。我找你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另外有事情请你帮忙。”
“哈哈哈,你这家伙。不愧是算卦的,说话都在故弄玄虚。有话不直说,偏偏想引起别人的好奇心,想别人追着问你才过瘾是不是?”赵公明笑道。
范剑南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次回去是因为老家里闹了贼。然后那些贼还差点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
“哦,还有这种事?后来呢,抓到这些人没有?”赵公明笑着道。
“我倒是抓住了一个很猥琐的小胡子,不过这人还不是一个人,似乎还是一个团伙。据说叫什么六甲旬。据我所知里面还有个老太太和一个经常脸色苍白的病人。”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
听到六甲旬这三个字的时候,赵公明的手稍微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恢复了过来,端着茶杯放在了范剑南的面前。“喝茶。这茶真的很不错。”
“谢谢。”范剑南也故意不再往下说。
赵公明却终究是忍不住了。他试探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说的这些人……这些团伙,不但有男有女,还有老太太?”
“好像是的,她似乎是号称甲辰旬。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太太,但动起手来却像一个十足的暴徒。我差点被她打死。”范剑南耸耸肩道。
“那你找我是?”赵公明低声道,“我对这些人可不是太熟悉。”
“你就会熟悉了。他们打伤了我,我决定要和他们打官司。我需要他们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还有过度惊吓之后的精神损失费。”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不是我的律师么,你去找他们交涉一下,务必让他们把医药费付清了。”
赵公明一阵愕然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朝他挤挤眼,一脸坏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确实是好茶。”
赵公明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好了,剑南。我们之间不必再兜圈子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六甲旬的存在,我在前几天就知道了。不过你是六甲旬术者,我却是在昨天偶然占出的卦象中发现的。”范剑南笑着道。
“厉害。你在四十岁之前,一定会超越你的父亲,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卦师。”赵公明淡淡地道,“不过,你算的并不够准确。我的确是个术者,和六甲旬之间也的确存在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但是我不是六甲旬的人。”
“哦?”范剑南皱起了眉。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因为这也并不算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赵公明轻松地道,“想听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洗耳恭听。”
“我的确出身六甲旬,但那是很久以前。我其实是个湖南人,老家住在山里。在我刚刚开始能够记事的时候,我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几经转手,到了六甲旬术者的手里。你知道,要成为六甲旬的术者要求非常苛刻。因为他们需要非常特殊的生辰八字六甲旬空。这种人从哪里来?只能靠他们到处去找。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人贩子手里挑选出符合要求的孩子。”赵公明淡淡地道,“我八字不好,正好符合这个要求。”
“你是从小被拐卖的?”范剑南惊讶地道。
“是的,在七十年代的乡下这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说起来很好笑。当我被拐卖到六甲旬术者的手中,我才知道,原来在人贩子手里是多么幸福。”赵公明苦笑道。“我们被从小训练,所有孩子都不允许上学。我们所需要的一切知识都从老一辈那里得到。所以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学习,背诵艰深的术法书籍。”
范剑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六甲旬!这种下作的行为也是术者干的事么?”
“其实你也别怪他们,如果找不到八字匹配的学徒,六甲旬的传承就要断。你知道,老一辈的人就看重这些东西。师承比什么都重要。”赵公明喝了一口茶道。
“后来呢?”范剑南接着问道。
“大概在我十七岁不到的时候,正式成了甲午旬的继承者。”赵公明缓缓地道,“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一辈子似乎就已经被注定了。不过就在那一年,情况出现了一点变化。六甲旬术者们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头。”
“那个人就是我的老爸?”范剑南一皱眉。
赵公明点点头,“是的,那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天。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早晨,你父亲击败了所有六甲旬的术者,在这些往日不可一世的术者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神。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一个个代表着六甲旬分支的术者接连被他击倒。眼睁睁看着他取走了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原来你早就知道。”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我知道。本来作为甲午旬的继承者,我是必须要拼命阻止他的。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却没有对我动手,反而笑着问我,想不想回老家去看看?”赵公明回忆道,“我当时就傻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来得如此突然。”
“后来他把你送回了家?”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回家了,过了几年,我又考上大学。那时候家里依然很穷,也是靠着你父亲的资助,我才完成学业。他甚至帮我改了命数,让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虚弱的身体和同样虚弱的命运。我知道,很多人都称他是一个疯子。我也知道,有的时候,他的确很凶暴。但是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一个英雄。在我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时候,我这样认为。在我年近四十的时候,我依然这样认为。”赵公明缓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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