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城的教会驻地是半月湖。
那是寒雾城西南侧，一片形状有些类似半圆形的湖泊。
整个湖泊，以及湖泊周边的小平原地带，都被划入了教会驻地的范围。
而在湖边有一座精美的白色行宫。
圣女降临寒雾城之后，便入住了这里。
此刻，黑衣大主教在一些骑士和随从的跟随下来到了这片湖泊旁。
骑士和随从在行宫门外止步，黑衣大主教一个人走进了行宫，来到书房，见到了圣女。
这位散发着柔和圣光的圣女殿下，正坐在桌子旁边，面前摆着一本装订精美的神术书籍，却没有看，而像是在发呆。
但即使是发呆，在外人看来，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温和的、充满神性的微笑，让人不自觉得想要顶礼膜拜。
“我见了那个杨天了，”黑衣大主教来到桌前，看着圣女，却没有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份恭敬去谦卑了，仿佛只是面对一个普通的同事罢了，“那小子……果然非常难缠。”
圣女结束了发呆，抬起头看着黑衣大主教，问道：“抓到他的罪证了么？”
“没有，”黑衣大主教摇了摇头，“不仅没抓到，还被他反将了一军。他又用出了上次那一套，直接对着神明大人起誓……奇怪的是，亚历克斯大人竟然没有降下神罚。我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女顿了顿，道：“不是他？”
黑衣大主教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认为是他。这个城里，除了我们，就他一个神谕者。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做到这种事。我怀疑他用了什么邪门的手段，让我无法用常理这么追查到他。”
“麻烦，”圣女道，“杀了他不就是了。”
圣女此刻的语气十分冷漠，毫无感情。
但是滑稽的是，在黑衣大主教眼里，她依旧是那般圣洁的微笑着。
反差之下，那笑容显得格外虚假、不真实。
黑衣大主教都不由对此嗤笑了一声。然后才摇了摇头，道：“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可惜不行。现在还没有足够杀他的理由。”
“你杀人，还需要理由？”圣女漠然道，“被你不讲道理地杀掉的人，还少吗？”
黑衣大主教看了圣女一眼。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圣女此刻真正的面目中，看向他的眼神肯定是嘲弄而厌恶的。
然而他此刻却看不到这些，他依旧只能看到这个圣洁、完美无瑕的微笑着的圣女。
这都是因为神明亚历克斯赐予了圣女“虚饰加护”——这种特殊的加护，能让圣女被常年维持的圣光所笼罩，同时也会将圣女的真实表情遮掩起来，用充满圣洁的那副面孔来取而代之。所以无论圣女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露出怎么样的神态，都没有人能看到。大家看到的，永远是那个完美无瑕、圣洁和蔼的微笑着的圣女。
“你不用挤兑我，我那都是在完成神明大人的旨意罢了，这次也是一样，”黑衣大主教撇了撇嘴，道，“之所以这次不能杀，还不是因为那小子声望太高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解除了寒雾，现在在整个寒雾城上百万民众的心中已经是接近救世主的存在了。虽然现在靠着你的降临，强行压低了民众们对他的崇拜和仰慕，但是这些民众又不是傻子。如果我们不讲道理的杀掉杨天，民众们肯定会群情激奋，到时候整个寒雾城的信仰动荡，向神明大人供奉的信仰之力就会大打折扣，神明大人会不高兴的。”
“嗯，你说的对，你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圣女道，“难怪神明这么喜欢你。”
黑衣大主教嘲弄地笑了笑，“圣女殿下您不听话，难道就能不当狗了吗？都是给神明大人做事了，就别互相挑事了，成不？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事办好然后回去吧。您也不想一直在这寒雾城里待着，对吧？”
圣女沉默了数秒，似乎勉强赞同了这点，“你抓不到他的罪证，又不杀他，那还能怎么办？亚历克斯给的水晶中力量已经被放光了，除非再回中央城池一趟，否则我们没有办法让寒雾重现了。”
“还有一个下策，本来我是不想用的，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了，”黑衣大主教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阴冷狡诈的意味，“我们不能杀他，是因为没有理由，那，就再给他找一个理由就好了。当然，他现在是民众们眼中的救世主，寻常理由是不够杀他的。但是……如果他意图冒犯圣女殿下，那这个理由，是不是就够了呢？”
圣女依旧微笑着，依旧那样温和、圣洁。
但周围的空气却在这一刻骤然冰冷起来。
甚至空气中开始凝结出一些细碎的冰晶。
“如果你敢说出一些令我恶心的建议，我不介意杀了你，”圣女冷淡地说道，声音中却莫名地透着一股森然杀意。
“别，没必要，”黑衣大主教笑着摆了摆手，“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可能让你去做那种不知所谓的事情的。这件事也很简单，你可是圣女，你只要说你被冒犯到了，大家当然都会相信你。而证据，往往要只要一点点简单的证据，就足够定罪了。”
他手一番，从随身的宝物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水晶手链，“你今晚就派人去邀请他过来见面，他不敢不来的。到时候你见他之前戴上这手链，邀请他进屋来独处，然后把这手链往地上一摔，把链子摔断就行。这就已经可以作为他非礼你的罪证了。”
圣女看了一眼水晶手链，“真丑。”
她伸手一招。
手链凭空而起，飞向她。
她拿到手链，看了数秒，“里面刻了咒印？”
“这是我方才准备的，是个简单的咒印，这样你只要把链子摔断，我就能感知到，到时候直接带着兵马冲过来将他围住，不会给他一丝逃跑的机会，”黑衣大主教解释道。
“无聊而卑劣的计划，”圣女淡淡道。
“有用就行，”黑衣大主教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