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到底了,汪悦儿回到了久违的家,站在家门前,她却迟疑着、徘徊着,迟迟的不敢敲门进去。
无耐的蹲在家门口,不想父亲担心,想就在门口熬到天亮吧,天亮了再进去。
虽是初春,夜里却跟冬天一样的冷,她抱着自己的身子,闻着街边巷子熟悉的味道,忽然的扬唇笑了。
离开肆家没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好失落呢?
爸爸的赌债还清了,而她也恢复了当初的自由,身子还是完好的身子,自己什么也没有失去。
既然如此,为什么,心如此的惆怅,像有件什么东西丢在了肆家,忘记拾回来一样。
她进肆家,是空手进去的,不该有东西忘了带啊。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心,刺的疼了一下,脑海随即浮过一个人阳光的笑容!他对她笑、他为了她愤怒的辩解,一系列的表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放映。
肆易!她的手伸向空气,仿佛看到肆易就在眼前。
想伸手去触摸,但回过神来,摸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那一场豪门生活,像是梦一样,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她不适合豪门生活!在面对勾心斗角的事情时,她不能自如的应对,在那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适合肆易,因为她不仅不能为他解围,还可能连累到他。
可该死的,怎么满脑子都是肆易的影子!全部都是。
忘了吧!求求你!忘了吧!一切到此为止。
乱乱的在门前想了一个晚上,天终于是亮了。
她也已经困到没有力气再想。
起身,鼓起了通气,敲响了房门,连敲了好几下,居然没人开门。
爸不在家吗?晚上不住在家里?他会去哪里?
汪悦儿很是奇怪,但很快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起身,怒气冲冲的朝巷子的另一头飞奔而去。
汪悦儿的家落座在这个城市唯一没被拆、迁的旧住宅区,房子全是木制的,旧得看起来整条街的房子随时会倒一样,一直有地产想要开发这片区域,可是一年年过去,却从没听过具体的开发时间。
大伙们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没点本事,恐怕就只能在这旧房子里挤一辈子咯。
像汪悦儿父亲,汪耀文这样的人,就认命了,好吃懒做,反正,他只要有个落脚的地就满足了,有钱吃喝赌,什么都无所谓。
汪悦儿边跑,眼泪已经飘了出来。
爸爸,一定在那里,他一定又去那里了。
一个晚上没回家,他不在那里,还能是哪里?
旧宅区的角落,有一个黑、赌、坊,从前汪悦儿的父亲,就是长年不做事在那里混的,当年,她母亲病得厉害,没钱医治,可是父亲不仅不管不顾,甚至在她母亲断气的那一刻,父亲还在赌场上。
想到这一切不堪的往事,她的心里真的好难过。
天都蒙蒙亮了,赌、访中还是有很多嘈杂的人声。
到了门外,汪悦儿放慢了步伐,她有些没有勇气走进去,害怕看到父亲边抽烟边玩牌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