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主心中更见疑惑,又像那小沙弥问道:“你带我两位师弟前去钟磬寺后,这一路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咯咯咯…….”小沙弥喉咙那边骨肉厮磨,发出一阵苍老沙哑的声音“那俩人,跟着我……一路来到了千山…….”
那千山牵扯太白灵气,其上寺庙众多,佛祖作法,香炉渺渺,钟鼓鸣声,又是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那铁剑门主的两位彭思奇与陈远华,跟随着那小沙弥赶了一天的路程,来到千山脚下,二人拾阶而上,只觉来往游人香客络绎不绝,山前山后,庙宇香火旺盛,此山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象。
那小沙弥对过往行人竟是熟视无睹,便有那认识的和尚香客双手合十向其施礼,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应和一声,给人一种神情恍惚的感觉。
彭思奇心中狐疑,悄悄传音给陈远华道:“三师弟,这沙弥一路上就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像是心头怀了巨大的恐惧,然而此刻看上去,千山与那平日里别无二致,此事却是奇怪。”
“二师兄,既来之,则安之……”陈远华回道“这沙弥年岁尚小,经不起事情,你我两个大人,何必要想东想西。”
他接着说道“钟磬寺不过小小寺庙一间,与我铁剑门相比,乃是一个小指头和整个拳头的差距,我观这千山人与景物依旧,说明那钟磬寺出的事情,还没有闹腾到这山上,如此可知事情必是不大,想来庆延法师一人之力,所惧之事千难万难,于我铁剑门不过随手便能摆平,师兄又何惧之有?”
他最后所言之惧,乃有大大看不起彭思奇的心思,这彭思奇是个身子粗壮,不修边幅的汉子,闻言顿时红了脸,只是碍于这时别人的地盘,不好发作,当下他心头恼火,拔腿就是大步朝前,拎起那小沙弥衣襟道:“像你这样拖拖拉拉小碎步走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半山腰钟磬寺那里,大爷我来过数次,自是认得路,不需你费心领路了。”
言罢他拎着那沙弥,提聚功力,脚踩两道云气,一步几跃,蹿在了前头。
那陈远华是个文弱书生打扮,知道彭思奇有心卖弄,他冷笑一阵,心道:“看你拎着个人上去,我便多让你一段路程,待一会儿赶上去时,再看你那嘴脸。”
原来这师兄弟两人素来互不服气,那铁剑门主之下,两个徒弟难堪大用,发号施令的权力往往就落到他二人身上,平时行事之中两人多有摩擦,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又嫌怪。
眼下陈思远抱起手撇嘴一笑,眼看着那彭思奇消失在山前视线尽头,他这才轻吐一口气,掏出两张黄纸符文,向自己左右靴上一贴,霎时之间,那双脚如同加持风雷之力,陈远华呼喝一声,脚步御风挪移,呼啦一下子,拖出一片白芒,向那山上激射而去。
路上行人只觉一阵劲风扫过身边,吹的衣襟摆动,那陈远华生的尚算秀气,凌空行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这陈远华有心卖弄,真气发动,身形再快三分,他越走越急,心中却不免焦躁,原因无他,便是这一路上,竟失去了那小沙弥和二师兄的身影。
快到半山腰时,只见拐弯处依稀见到一间庙宇屋檐伸出一角,正是要他二人此次行走的目的地——钟磬寺,此时陈远华御风更快,心中却一阵发沉,不由寻思道:“这次竟被那彭思奇抢在了自己前头,他轻功一向不如自己,难道是几次出门游历,又有了什么奇遇?”
陈远华只觉面门无光,却也没了奈何,三步两步窜到钟磬寺门前,抬头望去,却觉此间红墙黑瓦,翘檐斗拱、门面不大的小庙看上去死气沉沉,白天本该敞开的大门却是紧闭,门外只有清风扫过,哪见半分人气,他心中奇怪,拉起门环,轻轻叩了几声。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钟磬寺旁侧一扇小门却是打开,一个胖头胖脑的和尚把头探出来看他,那和尚面皮白净,闪着怯怯怕人的眼神,尖声叫道:“原来是陈施主来了,快请进。”
陈远华一见之下,却是认出此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惠和你这死胖子,许久不见,怎的还是这么一副怕人怕到要死的样子,可是有被那慧明、慧心等人揍了?”
原来这惠和原是不远处一村庄一渔夫之子,渔夫家贫,便在惠和幼时带他净身,指望送进宫中吃口饱饭,不料因为打点不够,被选太监的官员退了回来,左右无法,便请这钟磬寺手下做了个扫地的和尚。
他因其体质特殊,身子虚胖白净,又是手足无力,平时每每遭人嘲笑,倒经常是一副怯懦怕事的样子。
陈远华此时见其一副怕东怕西的样子,一圈捶在其胸膛之上,骂道:“死东西,难道是见到鬼了,吓成这幅摸样,我先问你,我那二师兄先前是不是进来了?”
“嗯?”惠和闻言苦苦思索一阵,摇摇头,细声细气答道“没有…….”
“什么?”陈远华心头一惊,又是问“难道刚才不是你看的门?”
“一直是我在这儿……”惠和老实答道。
“那小沙弥有没有先回来过?”
“没有…….”
“这…….”陈远华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惊疑,想到自己眼见二师兄顺着千山石阶大步蹿了上去,沿路又没看见,怎会突然不见了?
“难道他跑去山上了?”他方一作此想法,便摇摇头自我否定道“这钟磬寺与我铁剑门交好,一年少说也要来个两三次,怎么会走错路呢……”
他又想到“难道是那彭思奇心知轻功斗不过我,便故意藏起身子,给我捣乱,哼,若是如此,到时候有他好看!”
眼下站着这钟磬寺门口左思右想也是无益,他推搡了惠和一把,使唤道:“身前带路,俺要见你们那庆延师傅。”
“是,是…….”惠和忽然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向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