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石柱,拔地分海而出,屹立诺大天地之间,也不过独据此一处而已,七妙三人和其相比更是何其渺渺,不由生出这人生宇宙中,白云苍狗,不过也是蝼蚁一生,如是之想。
抬手苍穹之上,星垂宇宙,星光如银,照耀沧海,静谧深沉的海水如绸缎一般,又流淌着月光,星光,静静的,更添一份柔软。
周涵止不由疑问道:“难道此地便是唤作高崖垂瀑之处,高崖勉强可解作此神柱伫立,却不知哪里有流瀑所在?”
便在这时,天地之间更生异变,一股庞然巨力自海面四周传来,三人正觉空间一阵晃动,半空中的身形略有不稳,却听孙德宗大叫一声道:“快向神柱顶端飞去!”
他急唤一声快走,当先望神柱之顶飞过,七妙心中一惊,更催真力,也加快了身法迎着柱顶冲去,周涵止不知所以,但他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妙,当下先不多话,也只是加速冲去。
三人沿着神柱柱身,急急向上飞去,此时回头望过,却见身下原本沉静安睡的海面宛若唤了颜色,掀起滔天浪头,咆哮着阵阵,其中海浪奔腾盘旋,竟仿佛被什么怪力吸引一般,沿着神柱柱身漫天涌了上来。
周涵止心中猛然想到:“原来这垂崖流瀑,神柱之上并无流水,所谓乃是江海倒灌而来,仿佛吸入九天之上!”
这时几人身后江水汹涌咆哮而来,其中一股席卷天地之威,又宛若巨龙吞吐,放眼四周,方圆百丈处皆有江水激越而出苍茫海面,奔涌呼啸,竟紧随三人身后。
孙德宗催促道:“这海水中含有莫名吸力,众人再加速,莫要被海浪卷住,不然必死无疑!”
三人无法,只好各自行功,这一瞬间,月涌沧海,浪头疾奔,北海一片仿佛拔地而起,在那宇宙垂空,神柱擎天,一望无垠的天际之间,两白一青三个光点抢在奔涌的海水上面,正奋力向上飞起。
青山高耸,玉霄琼楼,神柱参天,接引北海,众人竞攀这耸入天际的北海神柱,抬首时,只觉天际茫茫一片不知尽头,回眸时,又觉身后江海沸然催人欲噬。
是生是死,结局,尽在这与时间赛跑的飞升之时。
如是,竟有半个时辰过去,七妙几人各自经过一场大战,法力早已告罄,此刻拼了命的飞冲天际,乃觉得真元渐渐枯竭,丹田内真气生发,入不敷出,原本一冲飞天的身势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那身下,急急涌上的海水仿佛已经挨过众人脚面,孙德宗心中焦急,急催体内真元,咬破喉咙,使出魔教秘法,咬破喉咙,以压榨体内生命力的方式萃取出一道真气精华,只见他挥手处,天地间乍现一片善良,一道音波向那狂涌的海水击去,伴着铮铮啸音之声。
然而这一击过后,此老眉头更是紧锁,原来那诺大北海承孙德宗如此一击,那劲风挟着音波真气深深没入海面,宛若泥牛入海,竟是了无声息,七妙见了,孙德宗此时气竭一瞬,再也支撑不下去,脚步虚浮间,竟有下坠之势。
七妙见了,急回身时,缠住此老胳膊,以一己之力,带上他一起向上飞去,周涵止心中焦急,不由传音道:“师妹,此刻自顾尚且不暇,赶快将孙德宗放下。”
他实在不解,这孙德宗与彼方非亲非故,亦属敌人,何以七妙对此人百般照顾,七妙这时抿嘴淡然一笑道:“师兄,眼下同处危难之局,合该共同进退,若你有余力的话,还请先走一步,查探天柱情况吧。”
她眼下之意,乃是不会抛弃孙德宗不管,内里却也希望周涵止先走,心中想到,此人对我实在有恩,我若与孙左使皆丧命此北海之中,那是为魔教尽了本分,他去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就死在这里。
周涵止闻言一愣,略略皱眉后,却是长叹一声,只见他苦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却是忽的一下更振身势,外放真元流转下积聚不多的黄庭真气,更掀起一团白芒缭绕,他原本是冲在众人最前面的,此时迅捷回身,竟缠住了孙德宗另一边身子。
只见他一把托起老者,更发劲力,三人身形顿时趋快三分,又似一道劲光迸射,竟又远离这身后滔天漫涌的北海一些,七妙心中感动,欲开口时,周涵止却是摆摆手,一边发力,一边怔怔说道:“我不管这天有多高,我们还能再飞多久,只求生死之际,能与师妹你在一起,便无怨无悔了。”
七妙闻言一瞬,心中五味杂陈,竟有几分想向他说出真相之意,这时那孙德宗却猛地握紧了其手臂三分,眼神示意,乃是让他冷静。
孙德宗既知真相,如何不明此时七妙心中有愧,他也是不屑谋算人心,利用人性之辈,此刻困局之中,却是实属无奈,只好俺是七妙将伪装继续下去。
此老心中哀叹,念天下有情人,也许伤了痛了累了,却才能发现自己错了,又哀了怨了恨了,却不知只是自己痴了。
这一瞬间,三人皆默默不语,眼前只有苍穹之顶,越益靠近,越益明亮璀璨,那滂湃沸然的海水,竟混似寂然无声。
这时忽然一道光亮在头顶闪过,七妙抬眼望时,早见那神柱之顶就在不远,她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更催真元,再加快身法,疾向神柱之顶冲去。
约莫不到半盏茶功夫,三人立上神柱之顶,只见此地方圆数百里,其中赫然一座石山凝立当中,又有一绝世洞府依山而建,混若天公斧凿,其旁仙花馥郁,烟云浩渺,正是气象万千。
三人甫一立在神柱顶端,只见身后那浩渺江水随之而来,竟又止住上涌之势,而是刚刚与柱顶齐平。
先前那张牙舞爪,宛若巨龙呼啸咆哮的滔天江水竟瞬间平静下来,宛若一江凝碧静谧,又似绸缎柔滑沉静。
这时北海水平如镜,环绕众人,倒映天际苍穹,漫天星如碎玉,于水天之中遥相呼应,七妙置身其间,一时只觉天地颠倒,不知身处之处,究竟是北海之中,亦或那神仙天上。
三人此时立足之处,不知飞过几许高,与天又还有几丈远,只觉四处江海茫茫,并无所依,身前仙府伫立,又是如此玄奇,这时突然一声长笑传来道:“垂崖流瀑,老友,你如今可知其妙?”
众人闻声一愣,原来其声正是当日夜宴上那帘后夏鸿渊所发,此际这笑声中乃是混着几分邢业的声音,令人心头奇怪莫名。
孙德宗略一思索,想到当日在勤政楼里只寻到先前夏鸿渊最早附身之人的尸体,那楼中虽有邢业气息,却生不见人,死无其尸,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夏鸿渊又附在邢业身上了。
他凄然一笑,盘膝卧下,伸手取出损坏一弦的那瑶琴法宝,乃抚琴唱叹道:长空长叹,浑不似琴音寂寥,人生脉脉,又怎奈流水无情,魂兮孤兮,凄鸣不已。
看不透这渺渺云烟,寻不到那碧落黄泉,魂兮孤兮,无处可依。
可知梦里似家,家中似客,寄魂何处,心中怆恸,魂兮孤兮,何必何必…….
琴声凄凄怆怆,空灵中现着一丝哀婉,乃不知哀痛什么,也许再凭吊老友之命运,亦或人生无常。
何必何必…….声声敲击,孙德宗琴音诉诉,似在说着老友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事,似在试图唤醒,劝慰,亦或与之同悲。
那日夜宴之中,夏鸿渊并无半分与旧友相认之意,孙德宗一直隐忍不发,或做狂态,今日气竭力衰之际,却是动了真情,只是那洞府深处忽然悠然一声长叹传来道:“孙德宗,事已至此,你还要劝我回头么?”
孙德宗不语,他心中只道,那洞中人早已有了答案,在此之后,那洞府深处竟是了无声息,又挨过半响,周涵止不耐道:“孙前辈,师妹,可否由我送一道黄庭真气过去一探究竟?”
他话音方落,洞中忽然有一个清亮女声传来:“大胆,谁敢在居云轩主面前前如此放肆!”
继而一声琵琶奏响,惊破此地岑寂,数道真气随之有洞府中呼啸而出,射向众人,七妙托起孙德宗身子,侧身避过攻击,那边周涵止早看出发功袭击之人并不如何高明,道行也就与先前袭击过自己的那使用玉雕弓的侍女白芯寒在伯仲之间。
那琵琶声想起时刻,他已然知道,此洞中除夏鸿渊外,合该还有一人,便是那日侍立夏鸿渊左边的那紫衣女子,唤作暮紫的那位,这周涵止并非怜香惜玉之徒,动念时,天子扇挥去,几道黄庭真气散去迎敌,早将那暮紫发出的数道真气切断击破。
只听得轰然几声炸响,黄庭真气突破暮紫功法阻碍,击在洞府仙山两侧,一瞬间,烈烈山石炸响,坍塌了无数碎石,周涵止朗声道:“洞府里该是暮紫姑娘?我等只想与那夏轩主一唔,却是别无恶意,还请不要出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