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曳静静地看着河涌,眼中颇有玩味。
然而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河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连拓跋都有些惊奇——他看得出来河涌正在试图突破身上的禁锢。可是明明自己都无法感受到禁锢自己的力量所在,河涌是怎么做到的?
带着疑问,拓跋看向河涌,河涌此时却仿佛到了关键的时刻,眼中银光爆射。忽然,一道锋锐的银色灵气如同一柄银剑一般,突然从河涌的胸口出现,并极尽气力向外钻出。
一脸古井无波的梵曳此时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不过看着青筋暴起的河涌,梵曳叹了口气道:“小辈,别妄作努力了!凭你,是突破不了我布下的禁制的!”
河涌咬着牙很费劲地一字一停顿地说道:“不过刚刚开始,何以见得?我窃天门的功法天下间什么禁锢不能破?”
“穿-天-一-式!”河涌一字一顿地暴喝出声。他胸前的银色灵气锋芒大盛,气势逼人。而他的身上,此时竟发出布帛破裂般的声音。
拓跋此时心中忍不住一阵喜,若是河涌可以解除自身禁制的话,说不定自己二人还有机会离开。
但是梵曳一脸泰然的表情又让拓跋心中没底。看到梵曳的表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河涌此时的努力是徒劳的。
在梵曳很有耐心的等待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河涌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淌下的汗水甚至湿透了他的衣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河涌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下一个时刻,他胸前好不容易钻出的一尺来长的剑状银色灵气却如同受了惊的蜂群一般,骤然间在空中哄散开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弥散消失。河涌不小心下被气机所牵引,猛然想后倒飞出去。拓跋眼疾手快,连忙纵身搂住河涌。
但拓跋忘记了此时虽然身具庞大的灵气,可是却不能运用分毫。在他的手搂住河涌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也跟着河涌倒飞出去。
在他们二人撞上墙壁之前,空中忽然出现一股水状的灵气,包裹住他们后便将他们稳稳地送到了地面上。却是一直未动的梵曳出手了!
河涌落地后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搂住他的拓跋可以感受到河涌浑身肌肉都在微微痉挛着。
噗!
河涌口中忽然喷吐出一股凝结的灵气,面色此时才好看了些。
“小辈!你使用的可是‘偷天换日诀’?”梵曳向河涌问道。
河涌一脸不服气的说道:“算你有见识!哼,老家伙,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我的‘穿天一式’号称无物不破,凭什么却破不了你的一个禁制?”
梵曳脸上忽然露出一副笑容,虽然他的面相有些恐怖,但此刻笑起来却仍旧让拓跋和河涌二人犹感春风拂面。
“呵呵!小辈,难道你不知道么,实力的差距过大,就算你的功法再过厉害,也依然无法弥补!”顿了顿,梵曳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沮丧,你醒之前我便查看过,你虽然身具‘偷天换日诀’,然而并不是完整的法诀,所以你并非完全施展出了他的威力!”
“你又没有修炼偷天换日诀,你怎么知道它不完整?”
“因为……老夫这里便有一副完整的偷天换日诀!”梵曳悠然般地说道。
河涌一愣,随即激烈的否认道:“不可能!我窃天门一脉人丁稀少,向来都是一脉单传,更不没可能将偷天换日诀的功法泄露出去,你又如何会有?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你所说的什么‘完整’的法诀,我窃天门拥有的才是最最正宗最最完整的!”
涉及到自己的宗门,自己当然是竭力维护了。梵曳却含笑摇摇头,“你这偷天换日诀师承何处?”
“自然是我窃天门第一代门主——灵顽祖师!”河涌看一眼梵曳,无不骄傲地答道。
“灵顽?灵顽!”梵曳心中忽然想起这个灵顽似乎是昔日好友“莫窃”的关门弟子,一时间平静了不知多少年的心忽然有些波动开来,语气略带急切地问道:“灵顽!他……他还在吗?”
河涌听了不禁大翻白眼,“窃天门到我这里你知道是多少代吗?——第三千五百六十代!我们灵顽祖师早不知几百万年前就……羽化了!又怎么会‘在’呢?”
河涌本想说“死”,但话到嘴边才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连忙改成了“羽化”,隐含逝去的意思。
梵曳眼底流过一道黯然,以微不可听的声音自叹道:“神级高手,可以存活下来就很不错了,我又怎么能期望他像我一样苟活至今呢?只是不知道莫窃那老小子是否向他徒弟一样,在那场浩劫中留的一命啊!”
梵曳的语气中无不充满感慨的意味!
“原以为窃天门只是个无名小派,竟然不知道它的历史如此悠远,天地裁决者传承到我这一脉,也不过才第四十六代而已!”
拓跋听着河涌和梵曳的对话,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接着他便自顾自地离开河涌,大大咧咧的坐到之前梵曳施法制作出来的石椅上。
梵曳目光转动,停留在拓跋的身上,眼中流露出对拓跋的兴趣。
或许是感受到梵曳的目光,拓跋眼珠一转,然后对着梵曳“呵呵”一笑,道:“好吧!我承认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嗯……说出你的条件,你能说服我们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河涌对于拓跋的这番话到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也明白眼前的形式,自己二人在梵曳面前就如同三岁小童一般。既然反抗不成,那就和谈。
于是,河涌便也一屁股坐在拓跋旁边。
“哦?”梵曳听到拓跋的话,眼中的兴趣之意不减反增。
拓跋愿意坐下来和梵曳交谈,这也正是他和河涌的不同之处。无疑,拓跋与河涌的性格中都多少带有一些“顽”的性质,但两人却依然有所不同。
河涌性格毛糙中透露着细腻,而且本性率真。高兴的时候任谁都可以让他妥协,不高兴的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拓跋就不一样了,他略为有些无赖,下意识的总是把所有的事情按利益来划分。比如现在,他明白如果他不答应梵曳的要求,必然无法离去。梵曳虽然到目前为止对他们和和气气的,却丝毫没有掩饰他对两人寿元的势在必得。所以拓跋认为,只要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借他两三百年的寿元也并非不可以,毕竟随着修为的增高,寿元也是可以无限增长的。
这么说拓跋,似乎显得他有些市侩,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有人格底线。
若是今天梵曳一脚将拓跋踩在地上,然后再和他商量借寿元的事情的话,估计拓跋就算拼着耗尽剩余的九百年寿元,也要把梵曳干掉,杀神弑佛!
拓跋心中已经同意梵曳的请求了,并且先下看来,快些出去才是正道,他可不想真的就在这里困一辈子。
梵曳看了一会儿拓跋,突然笑道:“小子!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神级高手的气息。”话毕,不等疑惑的拓跋开口,梵曳便又说道:“我要向你们借取四百年的寿元。至于条件,我的储物戒指当年崩碎掉了,里面的东西也已经尽数遗失。我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
闻言,拓跋二人脸色一变,还以为这个梵曳是在耍他们。
这时梵曳接着开口说道:“不过这个洞府中有不少奇珍异宝,每一个都与你们来说都是万载难求的至宝,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但是你们每人仅限三件不可多拿……这里毕竟是我老友的洞府,我不想它有太大的改变。”
拓跋对梵曳说话大喘气有些不满,正要开口说话。河涌却先开口道:“你没有开玩笑吧!这个破洞就这么点儿大,我怎么就没有看到什么奇珍异宝啊?不过——我倒是感受到禁制的气息的,莫非这里还有隐藏的洞府?”
“不错!”
梵曳点点头,一语双关,神色间对河涌颇是赞许。
只见他手指一晃,他身后的石壁一变,上面忽然多了两个一人高的门,左边的门中一片漆黑,但却是夜空一般的深邃。而右边,则是一个通道,从外面可以看到一道阶梯向下延伸,通道两壁镶嵌的尽是那种深海明珠,柔和的光芒却将通道映的通亮。
看了看拓跋二人,见他们似乎还没有答应的意思,梵曳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你看看那里!”梵曳忽然指着石洞一处角落说道。
拓跋二人顺着梵曳的手看去,发现那个角落中竟然隐匿着一条穿山甲,但它并没有引起拓跋的惊奇。
“不就是个穿山甲吗?怎么了?”河涌奇怪地问道。
梵曳道:“你尝试着将它一拳打死!”
对于梵曳这个奇怪的请求,河涌并没有拒绝,他自然认为梵曳这种等级的高手绝不会仅仅是要求让他把一只穿山甲打死那么简单!
莫非,这个穿山甲是个修炼成精的厉害妖物?
一刹间,就连拓跋也这么想。毕竟两人无论是灵气还是神识,都被禁锢在了体内,自然也无法查探这只穿山甲有何古怪。
河涌小心翼翼地向那只穿山甲走过去,一边防御着自身,一边将体内的灵气压缩凝聚到握紧的右拳中。
虽然无法灵气外方,但是增大肉体力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只穿山甲好似也感觉到了不妙,慢慢地向后退去。突然,河涌一个猛冲冲到了穿山甲的跟前,拳头便也跟着打了出去。
穿山甲虽然打洞穿山有一套,但速度相比河涌却是慢了不少,直接便被河涌一拳击中。
然后,却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本以为这是一条非同一般的穿山甲,却在河涌简简单单的一拳下直接被轰碎开来,血肉横飞,喷溅了河涌一身。这场景就连拓跋见了也忍不住一阵作呕,就更别说当事人河涌了。
河涌当下只觉得自己被梵曳给涮了,扭过身去正要质问,却见梵曳冲着河涌的所在地一挥手,那些碎裂开来的肉啊血啊什么的一股脑地全飞向了他。
接着在梵曳的操控下,那些血肉瞬间在他面前凝结成一团。
眼中犹豫再三,最后梵曳还是冲拓跋他们说道:“你们……看好了!”话毕,梵曳手中忽然涌出大股的灵气,但让人惊奇的是,他的灵气竟然不是常见的单一色彩,而是五彩缤纷的颜色,然人看了异常舒服。
只见那灵气将穿山甲的血肉包裹其中,然后缓缓塑性,将其还原成了穿山甲原本的样子。很快,成型后,梵曳立刻便撤掉了灵气。
拓跋以及河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还原了的穿山甲。虽然在修真界中还原断裂的法器灵器什么的很常见,但是复原已经粉碎的血肉之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
这个梵曳的古怪招式还真的是层出不穷!
复原了的穿山甲死气沉沉的悬浮在梵曳面前,梵曳扫视一眼拓跋和河涌,接着单手掐起一个法诀,又朝虚空处一抓,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梵曳那只手往穿山甲背部一拍,一片彩光忽然浮现在穿山甲的体表!
不久过后,拓跋清楚地看到那只穿山甲忽然动弹了一下。接着它死寂的眼中忽然焕发出生命的光彩。然后渐渐的,穿山甲便能够动了。
拓跋和河涌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那只穿山甲却在空中一翻身,摔落在地上,然后收到惊吓般跑到那处角落,然后以令人诧异的速度快速地打出一个小洞并钻了进去。
“这……这算什么?”
愣了半天,拓跋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梵曳看着穿山甲逃去的方向,眼中有种莫名的情绪。“这个叫做‘大还生术’,我的附加条件就是这个,虽然你们不能多拿洞府中的东西,但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你们,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次使用大还生术的机会。只要死后一个月内将尸体送到我这里来,我有绝对把握将其复活!”
拓跋二人闻言眼中皆是一亮,这个条件的价值绝对超过那四百年的寿命。
“不过,如果是寿命耗尽而死的话就不要来找我了!”梵曳补充道。
拓跋与河涌对视着,两人相识没多久,却很是默契。
“要答应吗?”河涌问道。
拓跋苦笑一声,“我们有的选择么?”
“而且,似乎条件也不错!”拓跋笑着说道。然后他看向梵曳,高声道:“好吧!我们同意!”
梵曳听到后,面容无喜无悲,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说道:“即然这样,你们先去右边的洞府中挑选珍宝,若你们觉得满意的话,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接着,梵曳又对河涌说道:“小辈!有玉简么?我可以多赠你一样东西。”
河涌疑惑地挠挠头,但还是从自己的储物腰带中取出了一块专门用来记载东西的玉简,然后上前交到梵曳手中。梵曳点点头,然后示意拓跋二人进入他身后右侧的通道。
当拓跋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通道中的时候,之前打洞挑掉的穿山甲却又钻了出来。梵曳静静地看着它,眼中忽然亮起七彩光芒,接着,那个穿山甲忽然砰的一下散碎开来,化为点点七彩光粒消失在空中,仿若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哈哈哈~~~,梵曳啊梵曳,你竟然沦落到要用幻术去蒙骗两个无知后辈……”梵曳眼中渐渐涌起一丝泪光,声音隐含无限悲凉——只属于高手的悲凉!
……
——————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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