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枫的日子就是天堂。
早晨,苏赛被一个甜腻的额头吻唤醒,牙膏挤好,水杯里水都倒好,她慵懒地洗漱。早餐摆在桌子上,必须在林枫眼前吃掉,他才会满意地拿起包去上班。
临走还不忘叮嘱:“你大姨妈来了,碗筷放在水池子里就好,我回来洗。午饭放在冰箱里,吃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啊!天呐,好啰嗦!”苏赛果断推他出门,“烦死了烦死了!”
林枫笑着回头再一个额头吻,每天早晨的仪式结束。苏赛打着哈欠,转身上床补回笼觉。大约这是她对林枫最大的付出:周一到周五牺牲懒觉时间,送他出门上班……
“喂!别再装死了,醒醒!”
苏赛被一阵聒噪吵醒,她揉揉眼睛苦大仇深地看了眼搅扰她美梦的罪魁祸首。
是秦凌扬,这个大骗子!
我让你利用我,压榨我,炸成干儿了也不放过我,老娘我就跟你杠上了,看谁耗的过谁。
苏赛赖在床上不起来,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装死。
开始几天秦凌扬还勉强过得去,不出三天他就耗不下去了。
苏赛睁眼眯着一道眼缝偷偷瞄他,看他抄着手,垂头丧气在房间来来回回地走,然后走到她的床前,趴在她的脸上瞧来瞧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感觉不烫啊!这人怎么就不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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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秦凌扬劣迹斑斑的行径,苏赛完全可以理解成他在为自己担心,害怕她若有个好歹,又不能送她去医院,这样干耗下去会出大事。
“你感觉怎么样?”有些担心的语气。
“嗯…”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尾音带着颤抖的那种。
“你想吃什么?”这是条送命题,女孩子往往架不住美食的诱惑,倘若回答是肥甘厚重的,那就露馅了。
苏赛是谁呀?编剧呀!剧本要做到逻辑自洽,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水准。
在这场自编自导自演的装死日常里,苏赛充分表现出一个合格的编剧、导演、演员应有的职业素质,以及水平。
苏赛尽量少喝水,让皮肤看起来干枯看起来很憔悴,尤其是嘴唇,要干,干到爆皮,体现出病入膏肓的样子为最佳。
她几乎不怎么吃东西,有时也趁着秦凌扬不在时,偷偷摸摸让阿杜送吃的,自当是减肥了。
苏赛为了重获自由,已经全然不管不顾,和秦凌扬斗智斗勇耗尽她所有的智商,整个人几乎达到了癫狂的状态,直接豁上啦!
通常,这好人老躺在床上总不接地气,容易恍惚,这一恍惚脑子就容易犯糊涂。苏赛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看起来要不多靠谱就不多靠谱。
但是,苏赛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秦凌扬折腾自己这么久,也轮到他尝尝被磋磨的滋味啦!
“鳗鱼。”弱弱的回答。
这里是海岛,想吃新鲜的鱼,就要去海边的海鲜市场买。
沉默片刻,“嗯,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我的娘嗳!好歹走了。苏赛长出一口气。
秦凌扬这来来回回,没个把种头且回不来呢。他这一去,苏赛要搞多少事情搞不来。
苏赛摸起内线电话,“喂!阿杜,给我送客菠萝饭,再带个新鲜压榨的梨汁……”这几天火大,梨汁润肺降燥。
阿杜和苏赛经历上次的事之后,两人就成了铁磁铁磁的哥们。
出门在外的,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苏赛这点门清!
苏赛吃饱喝得,站在阳台消化食,她吹着海风远眺海景,感慨万千地回顾凭吊了番过往悠悠岁月,听到门厅的把手响了,她迅速回到床上躺平,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鱼的鲜香味,这要在一个多钟头之前,指定会条件反射地咽口水,不过她刚吃饱了,任他珍馐美味也没啥感觉。
“喂!醒醒,吃饭了。”
“昂!”一声有气无力,“搁那吧,待会吃。”老佛爷的口吻,模仿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一声深呼吸。夸啦!碗碟没好气地放在桌上的撞击声。
苏赛心里那个乐啊!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秦凌扬就又来催促她,“醒醒,赶紧起来吃,鱼放凉就不好吃了。”
靠!这是关心我呐!还是担心鱼呐?
大约他这辈子都没干过伺候人的事,好歹干一次,瞧他盛气凌人的样,连句话都说不到人心里去。
“昂!”又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弱弱的,小可怜样的,“你…扶我起来。”
要装就要做足全套的。这一点,苏赛干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她这是往死里作的节奏。
秦凌扬看眼天花板,摇摇头,上前用好的那条胳膊把苏赛戗起来,背后放上俩仨枕头。苏赛舒适地半倚靠着,又给她铺了块餐巾。嗯!霎时让苏赛找到做老佛爷的感觉。
“怎么那么沉,看着不胖,跟个死猪一样……”
苏赛感觉秦凌扬不讽刺她两句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估计平时在人前偶像包袱太重,一旦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他简直就是放飞自我,浑然不觉自己吐露芬芳的德性有多恶劣。
“哼!”苏赛在心里冷笑了声,她咬牙切齿,总有一天会报仇雪恨。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但回头又想,他该不会有天意识到这个问题,再把自己灭口了吧!?
苏赛瞄了眼那打着石膏的胳膊,叹了口气,唉!使唤残障人士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可这又怪的了谁?怪的了谁!自作孽不可活啊!
“呐!吃吧。”
苏赛惊悚地看到盘子里黑不溜秋的鱼眼睛,正幽怨地瞪着她,散发出很拿人的鱼腥味,直窜脑门囟。要不怎么说她作呢?这几天连病加瞎折腾,哪里见得了腥膻气。
“呕!”
苏赛条件反射地干呕了一声,蜡黄着小脸,憔悴不堪的样子。
秦凌扬惊异地看着苏赛,戏精瞬间附体,那眼神非常入戏地精光一闪,来了句,“有喜了?”
苏赛瞪眼看着他,这叫她怎么接?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唉!还是继续装死吧!苏赛一翻白眼又倒回去。
好嘛!这话接的简直没谁了。
苏赛一年不碰男人了,哪里来的“喜”!秦凌扬这是演戏演多了,简直就是职业病,而且病得还不清。苏赛在心里把他亲戚问候了个遍。
唉!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他这种人生不得气,真要动怒还不得被他活活气死。
“你,起来吃啊!”不耐烦地催促。
“这、这…拿走拿走…”苏赛皱着眉头,挥挥手让他拿开。
秦凌扬像西游记里供奉人参果里的道童,一脸愕然,“这可是你自己要的……”
“我谢你,昂!”苏赛毫不掩饰一脸的嫌弃。
“你不吃东西,想饿死啊?”
我去!毒舌又来了。看着架势,苏赛觉得自己饿不死,也得让他给气死。呀呀!气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苏赛蒙头不理。
“呼啦!”被子又被秦凌扬一把拽开,“不行,我跑了那么大老远买回来的,你必须吃……”
苏赛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吃毒药一样把鱼给吞下去,心里想怎么没有鱼刺,把自己给卡死呢。
这装死堪堪是装不下去了,被戳穿那也是迟早的,到时候还落下人品不好的把柄,就不上算啦。
要化被动为主动,让秦凌扬自己提出来赶自己走,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哭哭啼啼的一闹,把那三百万免了也未可知。
啥叫白日梦?这就叫白日梦!
大脑在半饥饿状态下,思维较为活跃。尤其早晨刚睡醒那会儿。
早起,苏赛在卫生间刷牙洗脸,她总觉得秦凌扬毫无由来抓住自己不放,必定是有原因的。
“啧!这家伙在打啥主意呢?”
“图色?”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素面朝天,还不修边幅,整个就一惨不忍睹。
“嗳!算了算了,想什么呢?”她讪讪地自嘲一笑。
图钱?一个旁白:呵呵!
秦凌扬这一不图色,二不图钱,他到底是图自己啥呢?
她拿梳子梳了梳炸毛头,发色天生的营养不良似的偏黄,整个就一犀利哥,充其不过精品点的犀—利—哥?
“当!”苏赛脑子灵光一闪。
对奥!自己这半男不女,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啊呸!是不像个女人。
秦凌扬该不会看上了这一点,跟个相对比较安全的人在一起,即便有人质疑说些有的没的,也会随便找个说词遮掩过去。
原来这家伙拿自己当挡箭牌啦!
这都是被机场那一吻给害的。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是便宜好赚。
“啧!”表面上是赚了秦凌扬的便宜,其实这细细算下来,自己还是吃亏的那一方,苏赛总算算过账来。
一失吻成千古恨呐!
她在心里哀嚎,苏赛呀!苏赛!碰谁不好,去招惹秦凌扬,这下可好,狗皮膏药粘上,甩不掉了吧?
不行!苏赛要打破秦凌扬的如意算盘。她决定要反其道而行,他秦凌扬不是图安稳么?她就要把他架到火山口上……
哼!小样的,管叫你见识见识你苏赛姑奶奶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