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在一派祥和喜乐中安然度过。
季文萱虽然依然处于养胃的阶段,但还是刻意忽略偶尔胃痛的感觉,喜滋滋地筹备着属于她和江洋的第一个除夕夜。
可是幸福来得越是突然,就越是短暂,仿佛甜蜜的感觉倏尔离开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除夕的前一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向上司请了半天的假期,提早从公司离开。
没有直接回家,文萱直奔超市,采购了满满一车的年货,然后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下,一手拎着两个超级大的购物袋,蹦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把她当成彪悍的女汉子,因为她的胃已经被江洋养好了。
现在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汉子。
回到家里之后,她将年货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就开始动手进行年前大扫除。
只要心中存有期待,一个人也可以忙得不亦乐乎。
她本以为江洋要傍晚才能下班回家,可是今天似乎例外。
下午三点钟,随着防盗门处传来的钥匙碰撞声,江洋开门而入。
正在书房里擦桌子的季文萱听到声音,立刻热情洋溢地奔到客厅。
“今天下班这么早!”她的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跃,像个突然捡到宝的孩子。
江洋在玄关处换拖鞋,抬眼看向她,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
可是没等他回答,文萱又笑盈盈地补充了一句:“我买了很多食材,晚上给你做一顿大餐!”
“文萱,我……”他顿了顿声,欲言又止。
就算她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已经感觉出来江洋的状态不对。
傻傻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文萱忽然很懊恼自己的手中为什么还拎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很破坏气氛的。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生硬,不再有除夕该有的温馨感觉。
文萱也不笑了,一脸严肃地问江洋:“怎么了?”
他想了想,确认自己找不出更委婉的言辞之后,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我要出差。”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把抹布放到卫生间,然后又回到客厅。
彼时江洋正坐在沙发上作一短暂休息,文萱走过去在他
身边坐下,顺手拿过茶几上的杯子,递给他一杯温热的水,俨然一副贤良好妻子的模样。
“什么时候出发?”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稀疏平常一些,至少,不要那么失落。
他结果水杯,却没有看她,仿佛总是缺少了一点应有的勇气,并因此而觉得心有愧疚。
所以,江洋只能用简单明了的方式,尽量柔声回答她的问题:“晚上的飞机,等一下就要收拾行李。”
文萱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线到底还是有些喑哑:“要离开很久吗?”
“大概十天左右回来。”
“那时候……初七都过完了吧。”她淡淡地感慨,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可是江洋还是觉得揪心。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顺势将她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声说:“文萱,对不起。”
“其实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我知道你忙工作很辛苦。”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不想无理取闹,更不想胡搅蛮缠,尤其是在全世界都喜乐祥和的除夕佳节。
“我这几天会尽量……”他停下来,干咳两声,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或者害羞,“咳咳,我会尽量每天给你打电话。”
不得不说,这话倒是很出乎文萱的意料。
她无不诧异地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倒也不像刚才那般全无欣喜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江洋这个工作狂也有这么高的觉悟。
古语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江洋这样的低姿态,文萱忍不住又抿着唇笑起来。
“好了,你别乱想,我没有怪你。”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把工作处理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江洋忽然有些动容。
他转头静静地凝望着她那双盈着笑意的如水眼眸,在心底一遍遍回放着她的柔软语声。
她地对他说——我在家等你回来。
多么美好的字句,多么动人的情话。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和她有一个还不赖的家庭,当他在外奔波辗转时,她就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等待他回来。
这样的认知袭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江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温暖。
文萱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男
人心中的感动与暖意,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异地除夕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重要的不是他和她在一起,而是哪怕即将分离,他依然在用眼眸向她诉说——他想和她在一起。
就这样,江洋和季文萱都没有再最后的宝贵时间里提及出差一事。
她跟在身边帮他收拾行李,跑前跑后,像个打杂的贴心小助理。
而他一边享受着她的体贴和照顾,一边又玩心忽起地嘲笑她:“笨手笨脚的,没看出来这两只袜子颜色不一样?”
“乱讲!”她左瞧右瞧,可是越看越觉得一只是黑色,另一只是藏青,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说,“我看明明就一样啊……”
“那你随意配对吧。”他好笑地与她打趣,“反正等我到了上海自己玩儿一次袜子连连看,就什么都搞定了。”
文萱:“……”
这真是太侮辱她的颜色辨别能力了!
被江洋堵得没话说,文萱很理智地决定转移话题。
“听说上海的冬天很冷,没有暖气,你多带些厚衣服?”
他没有回答她,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感慨了一句:“文萱,你其实也生活得很不容易吧?”
“呃?为什么这么说啊……”
她有表现得很怂吗?
有吗?应该没有吧。
她等他的答案,可惜男人的思维有时候比女人活跃太多,江洋又开启了一个似乎与刚才全然无关的话题。
“有个单词你翻译看看?”他抿唇笑着说。
“什么单词?”
“Air-condition.”
“空调?翻译这个做什么……”
“笨蛋。”
“……哎?”
文萱愣了三秒钟,终于大彻大悟。
他居然拐弯抹角地嘲笑她!她不就是没去过上海,不知道上海也装了这么多空调吗!
就这样,顽强不息的季文萱,在江洋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下,终于屈服了。
好吧!她是猪,她没智商,她就是说不过这个脑子转得比机械表机芯还快的男人!
后来的后来,他依照原计划出差,留她一人享受了一个没有遭到任何鄙视的、快乐的除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