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反反复复说“对不起”,只会令江洋更揪心。
现在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让他知道,纵使全世界都变得七零八落,他依然拥有她。
良久之后,她才再次开口,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你指什么?”江洋话音刚落,就明白了文萱的意思,随即回答说,“我也在想,该怎么办呢。”
他皱了皱眉头,似是心中矛盾而纠结。
江洋看了文萱一眼,复又说道:“要么逃开,要么报复,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她追问:“那么,你会选择哪一条路?”
可是江洋摇摇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思。他就像站在岔路口的路痴,很努力地想要辨别方向,却总是徒劳无功。
这个夜晚,注定沉默而无眠。江洋辗转反侧,而文萱则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侧,同样清醒而愁绪满腹。
第二天清早,文萱从睡梦中醒来时,已不见了江洋的踪影。
一番洗漱之后,她如常去公司上班。像是早就约好了似的,文萱刚到达办公室,就接到了管乐打过来的电话。
她正准备接电话,就看到经理齐斌朝她这边走来,鉴于这位奇葩经理对文萱的不爽已经积压了不是一天两天,她只得先挂断了表姐的电话,准备过一会儿再回给她。
果然不出季文萱所料,齐斌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齐经理,早啊。”文萱自认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算温和礼貌。
“早啊。”齐斌的视线落在她的办公电脑上,似乎想起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徐不疾地说道,“十分钟之后,你带着电脑到我办公室来。”
话音落下,他不等文萱回答,就径自转身往他的经理办公室走去。
齐斌前脚刚走,管乐的第二个电话就恰逢时宜地打了过来。文萱既惦记着关于陈嫣然的事儿,又不敢违抗经
理的命令,一时之间,响个不停的电话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令文萱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这时,齐斌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遥遥地朝文萱招了招手,示意她现在就过去。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文萱再一次挂掉了管乐的电话。
文萱:正在忙,等会儿打给你。
她匆匆地将这条短信发到管乐的手机上,然后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兀自抱着办公笔记本,往齐斌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齐斌刚打开电脑,一边查看新邮件,一边给文萱分配了任务,并特意强调这个上午她都要呆在这个办公室里,每做完一部分就及时更新状态给他。
文萱霎时愁眉苦脸起来,她可没想过要面对着齐斌耗上一整个上午啊!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拿钱干活,天经地义。所以她完全没有理由推辞,只好默默地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踏踏实实地对着电脑奋斗起来。
等到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文萱终于从经理办公室成功逃了出来。她迫不及待地奔回办公座位上,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不看不要紧,只这么扫了一眼,文萱就已经觉得被十几个未接来电压得喘不过气来。
除了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以外,全是管乐。文萱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她赶快回拨了管乐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听筒里就传来了管乐的声音。
“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回电话?!”管乐几乎是用吼的,显而易见,她的情绪比昨晚还要恶劣一些。
“呃,刚才被经理叫去忙工作了。”文萱瑟瑟缩缩地问道,“怎么了?”
管乐说道:“那个女人一直缠着我要江洋的电话,给是不给?你来决定吧。”
闻言,文萱心里一沉,感觉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的在一点点发生着。
她有些心慌,连珠炮似的问道:“她是怎么说的?她说没说为什么要江洋的电话?她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奇怪的话?还有,她……”
管乐急忙打断电话那端季文萱
的连连追问,回答说:“什么都没说,她就一直问我要电话,不给就赖在我家里不肯走。”
“不然这样吧,你把电话给她,我直接跟她讲一下?”文萱故意变现得很淡定,其实她已经心跳如鼓,慌乱得不堪重击。
文萱紧张地等待着,而电话的另一边,管乐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陈嫣然。
“喂,文萱……”陈嫣然的声音很是动听,细细软软的,带着那么一点令人怜惜的颤抖和欲言又止。
“……”文萱嘴巴张了张,犹豫着应该对陈嫣然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地咳嗽两声,用以掩饰难言的尴尬,而后语声陈恳地说道:“关于您和江洋之间的关系,我都已经听他讲过了。若是在一起,我完全没有资格过问您和江洋的家事。但是现在,作为他的妻子,我还是想听听您怎么说。您的儿子是我的丈夫,而您是我大舅舅的妻子,所以您打算让他今后用怎样的立场面对您、面对我的舅舅呢?”
从始至终,文萱都在对陈嫣然使用敬语。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严厉得不容置疑的,与此相得益彰的,还有她那边冰冷得几乎要冻结了无线信号的声音。不得不说,她憎恨陈嫣然,憎恨那个女人给江洋带来的一切苦难。
不知是不是文萱的“礼貌”质问太过犀利,电话那端静默了好久,然后隐隐传来了啜泣的声音,以及管学兵在一旁的模糊不清的安慰言语。
文萱没有催促,也没有再质问什么,只是静静等着陈嫣然给她一个回答。
可惜的是,她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给出什么令人欣慰的答案。
“告诉江、江洋,我……我对不起他。”陈嫣然哽咽着留下这么一句话,而后不等文萱开口追问,就不由分说地挂掉了电话。
结束这通电话时,季文萱只觉得刚才举着手机的手臂已经彻底麻掉了。在刚才的半个多小时里,她虽然只说了那么几句话,却已经是身心俱疲。
文萱揉一揉酸楚的手臂,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某种难解的迷思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