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唐日曜还在,面对可能夺走她儿子一切的唐弈琛,疼爱儿子的裴如沁还有那些想要在唐家分一杯羹的裴家人,肯定会费尽心思,对唐弈琛不利,但是对已经失去了儿子十多年,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的裴如沁来说,没什么比唐日曜活着重要。
只要他活着,其他所有,都不重要。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日曜,还觉得食不知味,寝食难安,为什么当初死的那个人不是我?他是那样贴心的孩子,察觉到我们关系不好,代替你陪伴我,你什么都没给他,他什么都没得到,早早的就走了。”
裴如沁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大腿,那样子,几近癫狂。
“是,唐弈琛在外的那几年,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你想补偿他,我没意见,唐士延,你确实对不起孙曼芝和唐弈琛母子,但是你更加对不起我和日曜。”
不止一次,裴如沁想到了死,很多时候,她都会羡慕孙曼芝,羡慕她能得到唐士延的爱,也羡慕她走的那么早,她觉得,自己家才应该是早点死的那个人。
死了,就不会这样痛苦了,死了,就解脱了,支撑她活到现在的,有对唐士延的爱,也有对他的恨,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自己对唐士延,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不管是爱是恨,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的他们,都相互折磨着,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见不得他开心幸福,只想他一起陪着自己痛苦不幸,好像这样,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的关爱,盛唐,亲情,友情,事业,还有爱情,唐弈琛都已经拥有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样的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凭什么还要我退让!”
裴如沁撑着,再次站了起来,她的手,还是指着唐士延。
“唐士延,你不要痴人说梦了,在唐弈琛的这件事情上,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是不会退让的,比起我可怜的儿子来说,他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我做不到给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人锦上添花。”
裴如沁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态度强硬。
“你们父子间的关系,和缓了许多,他都再次开口叫你爸爸了,你心里是不是能盼着和他像普通的父子那样,关系融洽,要是我不添堵的话,他就会经常回来探望你,我告诉你,做梦!”
裴如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害死我儿子,一步步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就差把我逼疯了,我一无所有,你别想和你的儿子儿媳妇,共聚天伦,不可能!你要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和我一起在地狱煎熬,将来你死了,也只能和我葬在一起,就和你活着的时候一样,陪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你还是只能和孙曼芝分开,离婚?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唐士延想再拿出之前强硬的态度,但是想到唐日曜,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虽然他当初那样做,有自己的理由,裴如沁的话,他也不是完全认同,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是承认的,裴如沁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确实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几十年来,因为内心存着的对裴如沁的愧疚,唐士延对裴如沁,忍让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听她提起唐日曜,内心更加觉得难受,“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和我一起生活这么多年?”
她知道那场车祸是他造成的,一直忍而不发,唐士延单想想,深觉得裴如沁这些年,实在过的痛苦煎熬。
“难道和你离婚吗?”裴如沁冷嗤了一声,“那不是如你所愿,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就是要纠缠着你,一直一直纠缠着你,用我的存在,提醒你,你对我,对日曜,对我们母子的残忍,让你不安,我当初没和日曜一起走,就是为了和你,相互折磨。”
裴如沁说完,看着唐士延痛苦的神色,咯咯的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实在悲怆,并没有裴如沁说的话那般轻松快活。
既然是相互折磨,那自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唐士延,你还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呢,你要是敢--”
裴如沁邪邪的笑笑,隔着一扇门,站在外面的唐士延,捂住甄蜜的手一抖,蓦地变的冰凉,他拉着呆若木鸡的甄蜜,扯着她就要走。
“我就把你对甄蜜所做的一切,都告诉她。”
屋内,裴如沁和唐士延两个人神经都沉浸在悲痛的世界,没注意其他,并没有听到甄蜜离去的脚步声。
才离开没几步的唐弈琛,耳朵敏锐,听到了裴如沁包含威胁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甄蜜虽然距离门更近一些,但是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唐弈琛心虚,唯恐裴如沁继续说一些,甄蜜不能听的话题,拽着甄蜜的手,走的更快。
裴如沁说完这句话,盯着唐士延看了半晌,也顿住了片刻,就这眨眼的功夫,唐弈琛已经牵着甄蜜,离开了裴如沁庵堂的小木屋。
“我看她现在对耀阳,是讨厌到不行,就像我恨你那样,你觉得她要知道,她三年不幸的婚姻,是你一手造成的,会怎么想?是会劝唐弈琛修复和你这个父亲的关系,还是吹枕边风,让他和你保持距离呢?”
裴如沁看着眉眼不动,但是烟波却有情绪流转的唐士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愉悦。
“哦!”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而后笑出了声,“说起来,你做那些事情,其实都是为了唐弈琛,你说她会不会把责任归咎到唐弈琛身上?她是会和唐弈琛大吵一架呢?还是直接分手呢?”
裴如沁一副好奇的样子,见唐士延脸色都变了,说了更起劲了,“应该只是大吵一架,但是如果,她还知道,你和唐弈琛是间接害死她妈妈的凶手,还害她多年自闭抑郁呢?你说她会怎么选?以你宝贝儿子对她的情深,她要选择分手--”
裴如沁意味深长的笑笑,故意不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