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澈从前车的后视镜里看见未央无声的哭泣,眼睛里是一块巨大的墨玉,他就这样看着她哭,心底的疼痛便蚀骨般漫上来。你有你的幸福你有你的悲伤,我除了站在你的世界之外观看早就已经没有别的动作,我们何时何地已经渐变的如此陌生和无奈了呢?未央如果是因为我那么我很抱歉,很抱歉。抱歉不但没有给你带来快乐反而让那些回忆越走越远。
可是爱一个人究竟有没有错呢?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无法拥抱你无法安慰你无法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那样蹲在你的面前眼角带笑问道:“你还好吗?”
汽车不断地拉远着街头的景物,就像是拉远了他们的回忆,拉远的路那么遥远,遥远的像是穿越云雾的时光。他们全都默不作声,司机都隐隐感觉到车内的不同寻常的气氛。在行走了比较长的时间后,汽车终于到达她的最终目的地——哈佛
她从车上走下来蓝色的雀尾大耳环在风里叮铃成脆响,容颜是素面朝天的,不施粉黛,黑色的长发在风里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到处漂,你说你是风的孩子,我现在终于相信。
她回头看着左澈,看着他从逆光的方向走过来,眼睛清澈像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他们都曾那样相亲相爱,可是现在却终究陌生了。
左澈,我不是你的柏拉图,你亦不是我的乌托邦。我们只是在时光深处不小心相濡以沫的两条小鱼,不小心的遇见陪伴了再久也还是要分别的,也许今天以后我们的相见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亲密了。
请原谅我左澈,请原谅我对于唯一的执着,我不需要其他的陪伴,在爱情里我已经是一个输家,可是即使这样我也还是无法去爱你。这是我的固执也是我的执念,我必须要等到他,必须要他亲口说,他不爱我,也许那个时候我才会死心。
爱一个人说到底都是执着的都是自私的,左澈,对不起。这是我的选择,失掉尊严也不悔的选择,一个人能遇上自己爱的人到底有多么不容易,我只是不想放弃,起码要让我知道我努力过不然谁会甘心呢?左澈,你不也是如此吗?我们都是如此固执的孩子啊,在风里自由不羁。
她拿出手机站在盛起的风里给浅颜打电话,冗长的铃音之后是女孩刚刚睡醒后略带沙哑性感的声音:“我是顾浅颜,你是哪位?”
她是刚刚换掉的手机号,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一个人,盛夏的风里她的眼睛是深邃的黑,仿佛一片起在夜色里的浓雾。
“是我,浅颜,我来美国了。”
我刚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眼睛带着些许雾气和惺忪的睡意,看着电话里陌生的号码闪烁着犹疑了一会按下接听键,听筒的另一边是骤然而起的大风,呼啸着像是吹进了我的心里,我想着真像是现在的美国,起着像是能将人卷起
的大风,我在这头猜测着这无数的可能性,却木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说:“浅颜,我来美国了。”
不久之前我还在江南的白色楼阁下面看着满园芍药的一边,女孩低着双眸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态认真自若的样子。而如今一转眼她已横渡大西洋来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我在这边微微一笑,但我相信她一定能感受得到。我说:“未央,欢迎你来看我。”声音是平静的但是带着些许的喜悦,静悄悄的生长在我的心底。
“浅颜。我很想你。”我听着她在电话的那一边轻轻地说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说:“左澈和我一起来了,这一路上都是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照顾我的,他来看看小妖替左黎,现在左黎在家族的密闭基地里练习没有办法回来,他说,左黎很想小妖。”
我听着未央声音轻轻淡淡的一如很久之前那般舒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有什么在改变,这种突如其来的错觉让我有一瞬间的走神,我握着话筒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远处的蓝天像是水洗过一样:“未央,你和左澈现在在哪里?”
“我们就在你的楼下,浅颜。”
我向左边看去,风里的少年和少女挺立着深邃刻骨的眉眼站在那里,嘴角带着清澈的笑容仿佛能够洗净所有的尘埃,洗净所有的不愉快。他们站在那里向我挥着手,一如多年以前。
我穿上外套就向楼下跑去,扑面而来的风和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我就这样一眼找到了他们,只需要一眼就已经足够,因为我们曾经那样相亲相爱过。
“左澈,未央。”我跑向他们伸出双手,他们将我抱在怀里,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捶打着对方一拳,
左澈依旧是时光里惊艳的眉间少年,带着清澈的如同墨玉般深邃的眼睛,里面群星璀璨。而未央也是旧时节里美好的模样,幽黑的眼睛里面是微微上翻的清华光影,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可是我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会相爱,从秦若西进入未央生命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样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神秘的光,像一场看不清的雾。那双眼睛时光流转带着摄人魂魄的惊艳和璀璨。
我曾经问过左澈,为什么不在一起,为什么不告诉未央,你爱她已经很久了,他只是轻轻摇着头说,他还小,他还不能给未央任何东西,他需要长大起来,需要能力才可以守护她。
也许从一开始左澈就搞错了,爱就应该早些说出来,错过总是人生的主题曲,它其实一点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就像现在,未央遇见了秦若西,他便再也无法立足。
我看着左澈,他对我轻轻一笑,只这一个眼神我就已经全部知晓,只是左澈你现在有没有很难过,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天空是日渐的深沉和深邃,阳光已没有了
那样炎热,灼烧的人睁不开眼睛。未央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一排排树木,高大挺拔有一层肃冷的感觉,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那些麻木而苍白的脸,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或长或短,或悲天悯人或踌躇满怀,或爱而不得或得而反恨。我们总不是他们,不懂那些忙碌和苍白的容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左澈,他看着车窗外面整个身体像是笼进了一片驳杂的光影里,浓密的枝叶绿的像是画板上那一抹浓稠,他们纷纷在阳光下伸展着自己的腰肢,迎接着这个盛夏。
他们终究还是生疏了。
一个人的坚持未必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是她始终不愿意让自己继续傻下去,对他越来越明显的爱意置之不理。
左澈。对不起。我似乎总是再向你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最终还是不能去爱你。左澈,你看美国的盛夏这么漫长,像是一场永恒的青春。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你有没有那样一点恨我,你花了大把的青春陪在我的身边,我除了回忆什么也给不了你,要是你能恨我就好了,那样我会好受一些,那样你就可以去寻找你真真正正的幸福,把我抛进时光的裂缝里。
她看着他眼神是迷茫的,仿佛一瞬间又想起了很多事情,眼睫微微下垂像是风里面摇摇欲坠的白色蔷薇。他们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曾试图回头她亦不曾开口,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走过去,还有后视镜里不断远去的风景,不断重复的人群。她看着美国的天空总觉的少了些什么,大概是熟悉吧。
即使是同一个天空也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此刻,左澈,我们的距离这么近,近到只要我伸出手就能触及你的肩膀,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觉到遥远,你仿佛站在时光的另一头朝我象征性的轻轻点头,燃后又一步一步的远去,不做停留。
她的心里是细腻的疼痛,一点点一根根抽丝剥茧般离开,这种感觉无疑是难受的,难受的让她想要流泪,她慌忙的用手捂住眼睛,视线里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静,她仰着头躺向后面的靠背上,两行眼泪毫无征兆从指缝里流出来划过她略显苍白的容颜。她终究还是哭了。不是忍不住只是觉得悲伤,悲伤那些记忆一片一片的排山倒海般涌来快要把自己压垮掉。
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倘若情到深处良人非昨该如何?你也从来没有在乎我,离开你以后有没有很快乐?一个人钟情的永远只是一杯准点准时的咖啡,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到午夜的十二点,等到灰姑娘找到水晶鞋坐上南瓜的马车,等到一切的可能或者不可能的结束,秦若西,我在这里等着你倘若你不来我亦会一直等下去,不管等到海枯石烂还是日月倒转,秦若西我总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