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渐渐被大片的藏青色包裹,然后仿佛流星坠落般急速的退去,笼上了大块的墨黑,像是一滩墨迹。不久之前我刚刚关上和未央的视频,等待着木然的电话,我不知如何来形容这个人,仿佛裹了一层浓雾我看不清楚。他的出现,他的行为都带有神秘的色彩,我想能和木小北挂上勾的人都是不简单的角色吧。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厚重的压抑感,仿佛在玩一个拼图游戏,你觉得似曾相识可是依旧找不出它的位置,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铃声清脆仿佛浸了一层牛奶,带着细腻的滑意。
我听得见木然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浅颜。”他是这样说的,“你转过身来。”我从高高的窗户向外看去,浓黑的夜里他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散开的长发泛着琥珀色莹润的光带着少许的卷曲,半开的衣领依旧带着放荡不羁,他一只手拿着电话眼睛里是微微的戏谑。
我做在教室里看着他走入教学楼里,灯光是亮的有些刺眼,门外忽近忽远的脚步声传来,直到他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琥珀色的耀人的眼睛,像是法老的荣宠。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的?”他向我走过来,然后从前一排的座位上翻身越过落在我的旁边,一只手勾住我的后座一只手将手机轻巧的放入口袋里。
“当然。现在可以还给我了么?”我把手伸到他面前,语气清淡像是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今天天气怎么样?他忽然出手快到不可思议,我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反射神经也快到不可思议,堪堪的躲过了他的手,却因为后来的一个愣神,被他握住手然后十指紧扣。
他颇为得意嘴角带着一丝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有流动着的魔魅的光,他将手举到我面前说着:“浅颜你看,这样的姿势很适合不是吗?”
我恼怒的盯着他,半晌,忽然沉下气来,眼神薄凉。
“木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是哪里引起了兴趣,但是我只想清楚地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耗在这里,请把东西给我。”
“嗯。真是回绝的干净利索,是不是经常做这些事了呢?”他忽然倾身上前,将我抵在座椅和他的胸前,一片巨大的暗影将我笼罩起来,我只能看见他越来越近的嘴唇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就像是那场梦里一样的场景,他俯下来的脸是精致俊美的,黛色的眉让人惊鸿绝艳。嘴角轻轻勾起说着:“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勾人?”
那样的戏谑却笃定的语言,从一本正经的口里说出来竟觉得有些可笑。他抬起手轻抚着我的眉间,嘴中是喃喃的自语:“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睛呢?充满了无尽的变数就像上帝的眼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木然的身上有
太多的阴暗,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长满青苔。他慢慢低下头,慢慢的就快要贴近我的嘴唇,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出声:“木然,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什么样子的梦?这个梦里有你。”我抬起手指指向他。
“哦。说来听听。”他忽然笑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像是多年前我见过的一个少年,时而邪气时而空静,被层层叠叠的峦嶂笼罩着,除了大片浓厚的暗影什么都看不见。
“我梦见你眼光放肆,嘴角轻佻,你不断的贴近我却始终距离我在两厘米的地方,你说你不是你。”他的脑袋忽的豁然开朗,为何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人了。那样的处境下她只要对他说着一句服软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样执着于刁难她了,只是等到后来的后来,他渐渐地明白有些人可以相爱相见但却不能忘,因为一如木然他安安静静的站在昏暗的栅栏外看着她轻薄如月的侧脸嘴角泛着苦涩,像是一朵湮灭在时光深处的百合花她侧过脸来听他说着,我想是因为对你的兴趣,我执是因为你值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像是开放在湖底的水仙,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即将腐朽的根叶向更深的水底游去。他离开我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那张白纸放到我的手心里,浅浅一笑:“我对女生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唯一让我不那么讨厌的女生。”
说完之后他潇洒的转身推开教室的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最后那一句,我对女生没有兴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同性?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纠结这个了,天色早已经漆黑一片,我大步的向宿舍楼跑去,小妖也许还在等着我,就像一直等着左黎一样。
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星斗满天的深夜,整栋宿舍楼里是零星的灯光闪烁着,门是微关着的有盈盈的星光蜿蜒弥漫在漆黑的室内,我已经习惯了如此贪睡的小妖,将手中的纸放在她微合着的课本里,看着熟睡中宛如婴儿般纯真的容颜嘴角便不自觉地露出几点微笑。
这样美好的青春里幸亏有你和未央尚可陪伴在我身边,尽管我知道每个人都不可能如意,诸多事情杂乱的缠绕在一起便足以让人迷乱了双眼。左黎,我知道聪明如你一定会平安的回来,那就块一些吧,别让我们等你太久。
我站在三楼的窗台边看着夜色里远处依旧灯火阑珊,炫目的华丽灯光在夜空下跳跃着带着美杜莎的微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好久不曾见到的许幕。我爱这个男子在每一个夜里都会深深地想念着,有时候爱情可能就是这样越在乎越别扭,我很少打给他电话,即使打过去也只是听他浅浅的唤我一声:阿颜。我和许幕之间像是一杯清淡的水,悠然宁静,波澜不起。我想这也许就是我所渴求的爱吧。但是又觉得有什么在萌芽不甘愿这样平静下去。
零点之后我还是站在窗台边
上,手上捧着一杯摩卡,黑的发蓝的夜里景德镇的高颈瓷器里的白百合泛着清漾的光。手机在靠近肌肤的口袋里震动着,一声一声的像是子弹穿梭在空气里发出的摩擦爆鸣。我接听之后便可以清晰地听见桑的声音像是浸过红酒一般,散发着醇香的诱惑力。
他说:“浅颜,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对于桑的要求我始终无法真正的拒绝。
墨色的星空下缓缓飘过几朵巨大的云,每一次的移动都像是宿命中的相见,我看着它们脚步轻缓的划过巨大的幕布,留下几点浅浅的蓝,心底便轻微一动。那种柔软触及到了心底,我没有其他的语言只能僵硬的说着:“可以。”
“木氏集团的请帖竟然发到了我这里,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大概是因为我曾经是反恐组织的总组长吧。”
我听着桑的声音里浅浅淡淡的竟是无悲无喜的情绪,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感觉像是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自己已经开始老去。
他说:“浅颜,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只是请求,如果你不愿也没有关系。”他停了一会又轻笑了两声:“木氏的晚会上你能不能做我的女伴?”
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说过,对于他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我从来都不会为难的,桑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当然会帮你。”
他好久都没有开口,但我想我能想象到他此刻轻轻弯起嘴角的样子,我和桑就像是突然间相逢的两条线,我们的羁绊是我欠他一条命的情,我不知道换了别人是否会在那个时候救下我,但是我却明白而他一定会。
“浅颜,我曾经说过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陪着你,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也许不再是因为你和蔓罗的相像,只是因为你是你,这是我的决定,你不需要为难,你只要接受着就好,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获得幸福,我只想能够感受到快乐就很知足了浅颜,谢谢你。”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也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快乐,我就会庆幸自己遇见了他,然后能够带给他快乐,可是倘若我也能知道,他的快乐不过是将痛苦深深地埋起来,我也许就会将他狠狠地推开让他去寻找自己的答案。有些事情不是堆积在心底就可以真正忘记的,我一直以为在感情上桑是个聪明人,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来放弃蔓罗,也是最痛苦的折磨。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在感情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片叶不沾身。
睡意渐深一丝困倦笼上心头,月上柳梢大朵的云从天空的一角慢慢滚动到另一角上,我稍稍洗刷过后便倒在柔软的床上,月光似乎是为温柔的,我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有些笑意。
睡梦中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划过眼角眉间,带着温柔和眷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