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那个丫鬟带回来了吧?”半睡半醒着,馨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未完成,睡不踏实。
“姑娘怎么还没睡着?人已经带回了,陈浪亲自去的,您放心吧!”一直以来馨宁这是没有人守夜的,出了今天的事,几个丫鬟不放心,坚决每晚一人守夜,今天是西西,就躺在馨宁房间的软榻上。
“嗯,那就好。明天抽时间去见见,拿到口供才放心。”不是她不放心端木超然护卫的能力,意外总是各种各样的,她不希望因为这个到时候处于被动。
“是。您快休息吧!时间很晚了。”西西催促道。
馨宁不再说话,专心睡觉。
丫鬟叫叠翠,被安置端木超然书房旁边的房间里,这是馨宁没有想到的,她以为要么在地牢或者哪个别院,不成想直接将人带进王府了。那家伙不是不让女子靠近的吗,这样一个陌生女子在她书房隔壁,竟然同意!
“叠翠,我是负责查你夫人去世一案的人,你把她生产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一遍。”进到屋里,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让西西将纸笔铺开放在她面前,这才开始问话。
“是。奴婢其实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出事前一天晚上因为不小心打翻了林姨娘的参汤,被老夫人关进了柴房,过了三天才放出来,那时候夫人已经出事了。”叠翠有些瑟缩,这些年东躲西藏,她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排斥见到生人,所以在馨宁看来,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国公府夫人身边做过大丫鬟。
“不知道?那周宋氏怎么会告诉我你是她手里的关键证据?”馨宁蹙眉,周宋氏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信任我?或者说你本身就参与了那件事情,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刚好你犯了错,脱开了嫌疑?”
“没有,夫人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背叛她!”听到馨宁的猜测,叠翠猛然抬高声音,对馨宁吼道,“夫人身边最相信我,她们要下手,当然要支开我了!”
“她们是谁?忌惮你?”馨宁从她话里得出了信息。
“还能是谁?老夫人和林姨娘呗。我本身是府里侍卫,因为会医术,就被国公爷挑中,放到夫人身边的。夫人本身也会些武功,再加上我,旁人根本近不了。眼看着夫人即将临盆,她们当然着急了,那天,我是去厨房给夫人炖补品的,在路上忽然有个人冲出来,凭我的身世,竟然未能躲过,她手上端着的一碗汤被撞翻了。事情发生后,不待我申辩,就被管家带着人强行关进了柴房,一关就是三天。我出来后,夫人果然出事了,打听之下,才知道,当天晚上,夫人就发动,整整一天一夜,最终生下一名死胎,她也跟着去了。国公爷不在京城,我直觉事情不对,可又查不出任何线索,在夫人发丧那晚,我也遭遇刺杀,侥幸逃脱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直到几个月前被周家姨娘找到。”叠翠眼中有泪,更多的是愤恨,不知是为了陈夫人,还是为了她自己。
“你是说是老夫人和林姨娘下的手?林姨娘尚且说得过去,老夫人,就算再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也不会谋害自己的嫡亲孙子吧?”尤其是封建社会,最终子嗣,嫡亲孙子即将出世,应该下不去手吧?
“有什么不会的,她的侄女就是林姨娘,孕期只比夫人晚两个月,待夫人去世,林姨娘扶正,她依然有嫡亲孙子。不对,她根本不用等两个月,林姨娘那晚提前生产,也在第二天晚上生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叠翠甚至怀疑,夫人的孩子出生时好好的,就是因为那林姨娘提前生产,才使得她动了一并除掉的心思。
“你说什么?林姨娘也是那晚生产的?”昨天她救下的孩子就是那晚出生的?那孩子健康的很,可不像是早产的!并且,馨宁还是不相信,会是老夫人动得手。不过,林姨娘,嫌疑倒是很大,不对,林姨娘能调动府里管家?“林姨娘在府里威信如何?”
“她协助老夫人掌家,很多事情都是她决定处理,在那些奴才眼里,她的话比夫人的还管用。”连管家都听她的,外院都在其掌控之中,她们不被算计才怪!
“东躲西藏五年,一方面是怕林姨娘追杀,另一方面,是害怕承受陈国公的怒火吧?”事情的大概方向已经有了,馨宁不再追问细节,多了会被叠翠的主观意识影响,“周姨娘我已经见过了,她既然将你送到我这来,肯定不是为了让我光听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测。为了到了我面前,反而不愿意说了?既然不是同谋,那就是不信任我?你不信任我,那么闲王呢?”
“你是谁?能够代表闲王?”叠翠这才正是打量起馨宁来,她以为她是府里的丫鬟,不对,丫鬟怎么会问她这些问题。
“看来你也并非多么谨慎,连我们姑娘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能跟我们说这么多!”西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蠢的人,难怪护不住她主子,“咱们天朝唯一的一名女性官员,喻大人,听说过没?”
“你就是喻大人?”叠翠觉得这几年心惊胆战的日子,真的把她的智商磨的快没了,闲王府里,除了王爷,也就只有这位喻大人了,这个人,就算不能代表闲王,也足够她信任了,“我一直希望先找到我的是国公爷,就算受罚,也无话可说,可东躲西藏的时候,一波波人,从来没有国公爷,我甚至都要放弃给夫人报仇的心思了,国公爷都不报仇,我一个丫鬟出什么头!两年前,再一次从鬼门关回来,我又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件事公布于众,不为别人,只为给自己出口气。我手中确实有证据,那个证据是一个人。周姨娘虽然找到我,但我不放心她有能力能保证那个人安然无恙,所以,她并不知道我手中有着什么样的证据。”
“一个人?掌握事情所有经过的人吗?”馨宁与西西对视一眼,敢情她只是一个中间人。“既然这个人在你手中,你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经过?难道那个人没有告诉你?”
“不是我不想问,而是没办法,她身中剧毒,虽然被我保住了一条命,可变得又聋又哑,再加上本身又不识字,我根本无从得知。”提起这个人,叠翠的心里很矛盾,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又害得她无处安身,若非为了案子,她肯定不会管她的死活。
馨宁反复思考她说的话,觉得可能性还是挺高的,那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接回那个人,把人治好。相信周宋氏申诉的事也已经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如今她的行动肯定被人盯着,贸然前去接人,会不会出现意外?既然叠翠能保证那个人五年不被发现,那么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本官已经着手在查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到适当时候,我们去接那个证人。”馨宁示意西西收拾她刚才记下的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不能再等了,她中的是醉眠,虽然被我压制了,但若再不解毒,也维系不了多久了。”叠翠跟着站起来,拦住馨宁。
馨宁不知道醉眠是什么毒药,听了她的话,立刻改变主意,从西西手中抽出一张白纸,递给叠翠,让她把那个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写下来,她看完后直接烧掉,“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你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一出房门,馨宁吩咐西西备马,她要去郊外爷爷的住的别院,兰香今天去看爷爷了,她必须尽快知道醉眠是个什么毒,他们能不能解。匆匆忙忙刚出王府大门,竟然碰上他们了。
“爷爷,姐姐,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不用她跑一趟了。
“你这是要出去?去哪儿?我们也去。”兰香勒紧缰绳,不打算下马了。
“正要去找你和爷爷呢,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们,快跟我进去。”馨宁跳下马,走到爷爷马前,将人拽下来,就往里面冲。兰香大吃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跳下马,来不及将缰绳递给侍卫,就追了上去。
门口的侍卫看这三个火急火燎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醉眠?这毒并不是很霸道,不过,解药不太好配,有一味药长于南方阴湿之地,还需要新鲜的药汁才行。这样,兰丫头负责准备其他的药材,我先去南边找那一味药,等你们到了的时候,给我传信,我立刻赶过去,我只能养活那药十天,也就是说路上只有十天的时间。”爷爷并没有说详细的说醉眠的毒性,不过,他确定,这毒他可以解,馨宁松一口气。
“嗯。只能辛苦爷爷了,我让陈浪安排两个好手跟着您。也不着急,过两天再出发。”这样一来,她必须先去接人,京城这边,总要交待好,“姐姐,您列个单子给我,我让郡主帮忙。”
兰香明白馨宁的顾虑,她是不想给对方任何蛛丝马迹,“行,让郡主找一部分,有几样估计只有宫里有。”拆开来了,对方再强,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