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珩拆开包装盒, 瓷白的襦裙娃娃被他捧在掌心。
其实他已经在直播里看到棉棉买礼物的全过程了。
但是当这个瓷娃娃真的来到他手里，他还是有一种收到礼物的喜悦。
小团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乌沉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好似生怕错过他的所有反应。
陆清珩笑意温柔, 把娃娃放在她的脸蛋边上, 对比了一下, 轻声问：“这是棉棉吗？”
团子见他认出来了, 就非常开心，蹦蹦跶跶地欢呼起来：“耶，我就知道清珩哥哥一定能认出棉棉！这就是棉棉呀, 二哥哥也说很像的！”
陆清珩想起她在小樽街头和秦牧野兄妹二人争相付款之战，不由得忍俊不禁。
“谢谢棉棉的礼物, 我很喜欢。”
棉棉的心情好了不少, 像个黏人的小尾巴跟在陆清珩身边喋喋不休。
无非是说一些她在北海道的见闻。
棉棉和其他小朋友不同, 其他小朋友从小看电视，或者假期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度假, 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
可是棉棉的记忆里没有去过燕京以外的地方，国外完全不同的风光，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包括那些好吃的，对她来说都充满惊喜, 是可以一遍又一遍回味的事情。
钢琴老师在恍恍惚惚回不过神的震惊中下班离开了……
原来那个长得很清秀的小男生并没有开玩笑。
让陆家小少爷失去练琴兴致, 破天荒地改变日程安排的, 竟然真的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奶团子。
……
保姆阿姨还是第一次见小少爷在同一时间迎来这么多朋友。
秦肖燃和棉棉她是见过的, 这位染着时髦奶奶灰发色的年轻小哥哥她还是头一回见。
这个阿姨也在陆家打工挺久的了, 对陆家的孩子都颇有感情，她知道陆太太平日最发愁的就是这位特殊的小少爷。
小少爷虽然非常聪明, 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高智商，但是他这么多年都独来独往，很少有朋友，别的同龄男孩子都在外面疯玩打球做运动的时候，他只会在巨大的书房里看书。
陆太太不由得担心儿子长大以后在社交能力方面的弱点会愈发暴露出来，以至于影响他将来的人生。
但是自从认识了棉棉以后，小少爷的朋友好像越来越多了，灵灵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竟然也能热闹起来。
阿姨很上心地给这些孩子们准备各种零食水果饮料。
司命对这些小孩子吃的零食并没有兴趣。
他还惦记着撸串呢。
但是他又没什么卵钱，只能毫无操守地对小团子提出敲诈。
“快中午了诶，如果棉棉能请我吃一顿烧烤就好了，看在我今天及时瞬移出现保护你的份上！”
棉棉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司命叔叔自己不是打工赚钱了吗，怎么会连一顿烧烤都吃不起？”
棉棉没忘记今天早上她用烧烤诱.惑司命却被他残忍拒绝。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司命挠挠头：“真的就没钱啊，你是不知道燕京的物价有多高，钱是多不经花……”
团子并不理他，只一心拉着陆清珩分享她在北海道的见闻。
棉棉叽叽喳喳说得很兴奋，看得出她这次和爸爸哥哥一起旅行是真的很开心了。
陆清珩却捕捉到另一个重点，他笑着问：“那些好吃的，棉棉最喜欢哪一样？”
棉棉掰着手指头盘点：“唔，明太子三文鱼饭团好好吃，还有鳗鱼饭也好好吃，不过坠坠坠好吃的还是鲷鱼烧啦！”
其实是因为那四天她喜欢的食物都尝过好几次，因为每换一个地方，都有类似的售卖点。
唯独鲷鱼烧，她只在白色恋人公园的街边小店里吃过一次！后来去小樽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因为没有机会吃第二次，所以才念念不忘。
陆清珩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拿起手机划来划去，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
秦肖燃对司命的好奇要远高于对陆清珩的好奇。
陆清珩虽然感觉也有点不太普通……
但是他毕竟也没见过陆清珩有什么牛批的操作。
而且陆清珩看起来也不像是突然能变成狐狸之类的亚子。
相比而言……还是能够瞬移和轻轻松松在萨摩耶和美少年之间来回转换形态的司命看起来厉害一些。
一向社恐从不主动找话题的秦肖燃竟破天荒抓住机会跟司命聊起来。
“你……喜欢吃烧烤吗，我可以请你。”
司命来者不拒：“真的吗？”
秦肖燃一个当红的电竞大佬，随便一场不露脸的技术直播都能赚上万的打赏。
别的大钱他或许还请不起，但烧烤这种平价消费……他完全能承包司命一整年的烧烤钱。
秦肖燃大方地点头，还用自己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递给司命：“当然，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来付款。”
司命咽了咽口水，点开他垂涎已久的烧烤店，24小时外卖营业，太赞了！
他下单之后一脸的“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秦肖燃压低声线问出了他按耐已久的问题：“你应该是很厉害的神仙吧，早晨在家里的时候，你……咻的一下就上楼了是怎么做到的？”
司命低声说：“不过就是平平无奇的瞬移术而已，见笑了见笑了。”
秦肖燃回想着当时的场面，只觉得太牛，牛逼炸了。
“这……这种瞬移术是随时都可以做到吗，想移去哪里就去哪里？”
司命说：“倒也不是，还是有空间和距离的限制的，一般来说方圆几百里是没有问题，但如果是燕京和北海道那种距离，就办不到了。”
秦肖燃想了想，又问：“那……是一天之内瞬移多少次都可以吗？”
司命说：“这个倒是没有限制，多少次都可以。”
秦肖燃惊叹不已：“牛！居然不需要技能CD，这要是在游戏里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司命：？？？？？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对话，不知道怎么就歪到了游戏上，两个男孩子聊着聊着就掏出了手机，开始双排。
一把结束后，司命露出五体投地的表情：“您也太强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国服野王吗？您会不会打lol，可以带带我吗？”
秦肖燃说：“当然可以，等会儿回去就打？我房间里有两台电脑可以联机。”
他虽然目前是主打王者的，加入的俱乐部也是KPL战队，但英雄联盟他当然也是会的，只是更喜欢王者一点。
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是送外卖的小哥。
司命还以为是自己的烧烤，嘴里念叨着“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兴冲冲跑出去取，却一脸遗憾地走回来，拆装包装纸袋：“这是啥呀？这不是烧烤啊。”
陆清珩伸长胳膊接过来，塞进了小团子手里。
棉棉惊讶地拆开，喷香甜味儿立刻就窜入了她的小鼻子。
“哇，是鲷鱼烧，热乎乎的呢！”
陆清珩唇角上翘：“快吃吧，趁热吃。”
棉棉两只小胖手捧着，咬了一大口，这家鲷鱼烧做得还挺正宗，表皮松软，内里的红豆馅更是软糯香甜可口。
团子吧唧吧唧吃得超香，享受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小jiojio翘起来，悠哉愉悦地晃悠着。
“好好吃哦，在家里居然也可以吃到鲷鱼烧，和北海道的一模一样！”
司命和秦肖燃都神情复杂地看着被陆清珩悄无声息宠上天的小棉棉。
他们俩男生显然对这种甜腻的零食并没有多大兴趣。
但……
谁能告诉他们陆清珩是什么时候下单的？
他们两个钢铁直男刚才也坐在这里听棉棉描述了对鲷鱼烧的渴望。
但是谁也没有想过要去外卖app上找一找。
陆清珩竟然就已经买回来了？？？
秦肖燃起先还不太理解为什么妹妹这么喜欢和陆清珩一起玩。
这个小神童冷冰冰的话也少，看起来明明挺无聊的，还不如他这个电竞宅男好玩呢。
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输了。
秦肖燃打了一把游戏之后，试图关心一下妹妹，想找点话题开口。
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
而且小团子跟陆清珩聊得很开心。
秦肖燃突然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果然只是一个陪同妹妹来约会的工具人哥哥而已。
秦肖燃：我竟和二哥一样是小丑
陆清珩倒是有关注到棉棉的三哥。
他觉得秦肖燃坐在这里好像有点空虚，加上刚才听到他和司命在聊英雄联盟。
陆清珩善解人意地说：“其实我们家三楼有电竞房，一般都是我大哥在玩，有好几台电脑，你们可以一起。一会儿烧烤送到了，我让阿姨帮忙送上楼给你们。”
司命顿时蠢蠢欲动：“那还等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司命抱紧自己刚抱到的国服大腿死不撒手，想说今天下午咋也得让大佬带着上点分。
秦肖燃路过棉棉边上，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嫩脸。
她刚吃完一整只鲷鱼烧，满脸的餍足，跟她的小伙伴也玩得很开心。
秦肖燃心里稍微有一丢丢落寞。
但是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和妹妹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又不像是二哥那么没脸没皮，废话连篇完全没营养的话题也可以瞎扯几小时。
秦肖燃低声说：“哥哥去打一会儿游戏，你有事就叫我。”
话音刚落就被司命急不可耐地推着上楼去了。
秦肖燃的技术是没话说的，司命虽然玩得时间不长，但是他不算菜，操作虽然一般般，但是意识还是有的，比他那个又菜又爱喷人的暴躁二哥强太多了。
以秦肖燃的水平，可以很悠哉地一边带司命上分，一边跟他聊天。
“司命先生……其实我看出来了，我妹妹的这个好朋友，他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他也是神仙？”
司命正在练习上单，从上路赶过来支援野王，他轻咳了两声：“天机不可泄露啊，野王爸爸你这么聪明，心里明白就好啦。”
秦肖燃若有所思。
原来陆家的小男孩真的是神仙啊。
那就难怪妹妹喜欢和他玩了。
他们全家都是平平无奇的凡人，妹妹下凡来，虽然融入了凡间的生活，但应该偶尔也会孤独吧。
总是需要有同类的伙伴，就好像他也喜欢和电竞同好在一起一样。
秦肖燃又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你和我妹妹都是神仙，你可以瞬移，还可以变身，那我妹妹为什么好像没有这些能力？”
司命很坦诚地交代：“因为她是正儿八经走流程下凡的，我是被贬下来的，她是投胎成凡人渡劫，除了记忆，和普通凡人没多大区别。我已经是上神了，又不需要渡劫，只是因为得罪了天君才惨遭贬谪，所以我有术法，她啥也没有。”
“原来如此。”
秦肖燃跟他一边打游戏一边闲扯，司命跟他吐槽了好多凡间生活的烦恼。
在秦肖燃听起来，都可以概括为一个问题——缺钱。
秦肖燃想了想说：“在网吧打工赚不到什么钱，那地方空气不好，很吵，还昼夜颠倒。正好我们俱乐部缺一个内勤人员，平常就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帮俱乐部成员们整理时间表，点点外卖，干一些杂事，挺清闲的，还可以学电竞，你要是有兴趣，不如来试试？”
司命是个没有户口的黑户，他找不到什么太稳定的工作，听了就心动极了。
“听起来很好诶，可是你们工资咋样？”
秦肖燃拍着胸脯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俱乐部是大资本投资的，人傻钱多，薪资水平肯定不低。”
司命皱了下眉：“但是我没有身份证……”
其实以他的能力，弄个身份证不难，但就是最近习惯了化成原形假扮萨摩耶的日子，也就没去折腾那些事。
秦肖燃很认真地替他考虑。
“其实……既然你已经被贬下凡，短时间内都不能回去，倒不如像棉棉一样好好生活，不如今晚就让棉棉把你介绍给我爸妈认识，让我爸帮你安排一下，以后你好好住下，不要睡在院子里了，多冷啊。”
*****
棉棉吃了午餐之后，去了陆清珩的书房参观。
她很好奇清珩哥哥放假在家都玩什么，结果见到密密麻麻蝌蚪文的书，文盲团子顿时就一阵困意来袭。
暖气又很舒服。
她躺在陆清珩书房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陆清珩给她盖上了毯子，自己则坐在一旁拿了一本书阅读。
棉棉睡得很香，她和清珩哥哥在一起总是很放松，连午觉都睡得格外舒服。
但是睡到后来，她做噩梦了。
梦到了自己过世后，爸爸妈妈悲痛欲绝的样子。
梦里她像是一个透明的小人儿，跑到哭得不能自已的妈妈面前，抱着她，安慰她：“妈妈不要难过了，棉棉回来啦，棉棉以后不会再走了。”
可是妈妈却看不到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绝望里。
棉棉醒了。
陆清珩发现她做噩梦，便起身坐到她旁边，攥住她的小手。
棉棉醒来时，头发都打湿了。
她水光淋漓的大眼睛悲伤地望着男孩：“清珩哥哥……妈妈那么难过，爸爸也很痛苦，哥哥们也很可怜……为什么我不能为他们报仇？为什么那个坏人干了坏事，我却不能惩罚她？”
害人性命，哪怕在仙界，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这种坏神仙会被抽掉魂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凡间的法律却不能随意惩罚恶人。
棉棉不能理解。
陆清珩握着她绵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抚了抚她汗湿的头发。
“会的，她会受到惩罚，只是这惩罚不需要棉棉来实行，法律会惩罚她。”
陆清珩也才不过十岁，但是十岁男孩子的手，比不到四岁的小女孩大太多了。
棉棉被他牵着手，内心稍微平静了一点。
她很相信清珩哥哥，但是她也听懂了那个坏女人的话。
那个坏女人之所以还敢出现，就是因为法律。
在法律上，她还活着，爸爸不敢对坏人做什么，终究还是为了保护她。
陆清珩等她平静了一会儿，才耐心对她解释：“大人们会惩罚她，会用合法的方式让她承受作恶的后果。”
棉棉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吗，清珩哥哥不能骗我哦。”
陆清珩莞尔：“当然不会，等你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会把一些重要的证据交给你三哥，让他带回去给你爸爸，你爸爸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团子在他的耐心安抚下，逐渐平复了些。
但是她记起了自己被害死的真相，为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心疼。
陆清珩终究还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戾气。
陆清珩心疼地摸着她湿乎乎的小头发：“记起那些事，是不是吓坏了？”
棉棉却攥紧小拳头，一字一顿地说：“棉棉不怕，棉棉只是想保护妈妈爸爸。”
他眼里动容：“会的，你会保护好他们，他们也会保护你的。”
……
下午，陆清珩拿他新买的童话书给她讲了两个有趣的故事。
小团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听新故事听得投入，自然就暂时忘掉了烦恼。
在送她回家之前。
他摸着棉棉的小脑袋，温声跟她说再见。
棉棉还有点舍不得，小胖手拽着陆清珩的毛背心下摆：“清珩哥哥，明天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陆清珩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哄好了团子，他用眼神无声地示意司命把棉棉先抱出去。
然后他才将已经处理好的监控录像放在一个USB里，交给秦肖燃：“拿回去给你父亲，给你大哥也可以，这份材料可以作为黎萱曾经蓄意谋杀的证据之一。”
*****
秦肖燃带着妹妹回到家时，黎湘和秦牧野都已经回来了。
除此之外……家里还多了好多刚寄来的礼物。
秦牧野已经帮忙拆开了一些，都是粉丝寄去节目组的。
包装各式各样的礼物……打开居然全是佩奇！
有的是佩奇公仔，有的是佩奇餐具，佩奇服装，还有仿照秦崇礼堆的那个雪人按比例做出来的佩奇雪人水晶球！
小团子扑进佩奇堆里，挨个跟佩奇们拥抱，幸福得快晕过去了，小脸上满是粉色泡泡。
棉棉跟佩奇们亲热完，开始担心还没回家的大哥。
她跑到妈妈面前问：“淮屿哥哥呢，天都黑了，淮屿哥哥怎么还不回家，棉棉想他了！”
黎湘忍俊不禁，哄着女儿说：“好好好，妈妈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妹妹想他了，催他早点回来吃饭。”
秦牧野听得心里贼拉酸。
他出门工作一天，大哥也工作一天。
可是这只小臭猪从来都不会说想他。
也不知道抱抱他亲亲他。
就知道黏着大哥！
而且现在好像连老三都……跟她很亲近了。
连毫无存在感的老三都开始活跃了。
淦！
他马上就要沦为全家家庭地位最低最没存在感的那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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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野只能一边拍视频一边吐槽：“太可怕了，这个家还能待吗？制片人跟我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还有N多粉丝的礼物堆在公司，咱们家已经成猪窝了，被秦棉棉这只小猪精和她的一窝子粉红猪霸占了……”
秦牧野刚发完微博充当妹妹的头号黑粉。
紧接着就遭受暴击——
秦肖燃带着他的新朋友进门，介绍给黎湘认识。
“妈妈，这就是陪棉棉下凡的司命先生，他今天为了保护棉棉，直接变成了人。”
黎湘：？？？？？
黎湘瞳孔地震还没完。
秦牧野瞪着这个染着他最喜欢的发色，穿着和他品味类似的潮牌的美少年，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不装狗了？！”
淦！
现在连这只萨摩耶的地位都要超过他了！
这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