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秋水的瞳孔瞬间的扩大,惶惶不安的抬眸望过去。
对面的女子同样的望着自己,面容很平静,红嫩透亮的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姿容闲静,如一朵清幽而含苞待放的兰花。与此刻狼狈不堪的自己这个高高再上的国师夫人,是如此的讽刺!
对于罗荣湖里面,隐匿的那只只长得怪异,体形长得离谱的怪物,她比阮府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是曾经的那个女子,为了用来练胆,让身有异能的前国师白映青牺牲了五千多武林高手的性命,才从遥远的大漠沼泽之地,在最后还剩下一主一仆的时候才不负女儿所托,浑身是伤的才给抱回了当时还没孵化出来的三只蛋!给养育在了这片湖里。
听说那一战,白映青几乎元气全伤,在床上躺了近半年才有所好转。
或许一开始温静淡雅只是她的表面,她并非是她与秋婷所认知的那般简单与不可侵犯!
她的目光越是平淡,她的内心则是越发的充满了恐惧。尤其是一旁穿着白色锦衫的男子,居然会在二十个暗卫的监视之下,悄无声息的闯入了她的房间,并把她轻易地就带了出来。
恐怕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屋内的她已经不在了吧?真是讽刺!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何曾想过,区区一介平民女子,无权无势又无人做靠山,却能让自己处于这种几近绝望的处境!
秋婷窝在树下,柔弱不已,看来是指望不上什么了!在这清净荒凉的后墙之后,也不知道拖延时间会不会能有人经过并发现?
目光黯然之下,李秋水拔开了塌倒下来遮了只眼的发髻,狠狠地瞪了过去,随之孔武有力的声音,极具有威声力的响起。
“你们敢?”
威胁的话才吐半句,玄色一个前挺,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那柄冰凉得没有感情的长剑,又无情的被他的主人再次的给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感觉到脖子处有丝温热正缓缓地往下移动,终于,她再也强装不下去了。窝着脖子,忍不住的颤抖,如秋风佛来摇摇欲坠的黄叶,瑟缩着身体,欲哭无泪,“本夫人不管如何,也是宣乐国堂堂的一品国师夫人!”而且是阮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群贱民,眼睛都长脚底板上的?居然敢如此的不知死活的来叫板?她才不信,搬出朝庭出来,她们还不知进退?
“哼!你当真以为我们家小姐会怕你?”喜儿傲慢地乜了一眼过来,鄙视着李秋水青紫相间,红肿不轻的脸,有力的声音继续的控诉:“以前小姐对你的所作所为百般的忍让,只是看在阮大人曾经救过的情份上,不想伤害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家小姐都知道恩情不是用在嘴上说着玩的,而是用实际行来表明着她的态度。可是你呢,啧啧,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小姐前儿个才救了你们母子,过夜你就翻脸不认人的要致她于死地!还好咱们小姐命大,没让你的计谋得逞!”
喜儿越说越激动,说得过多就越替小姐的善良愤愤不平,曾经小姐还挨过她们的二十板子!圆圆的小脸上,怒目圆睁,过激的情绪,如果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真正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她。
“喜儿,别把本小姐与这类人相提并论,降低了本小姐的品!”白孤烟双手环抱于胸口,丢了一个藐视与不屑于的眼神过去,随后向玄色招了招手,示意赶紧的把人带走!
“怎么办?夫人,奴婢还不想死!夫人,求求您救救秋婷吧,你告诉姑娘,之前的事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与奴婢秋婷并没有半点的事,好不好?”秋婷从海棠树下,爬了过来。罗荣湖的恐惧让她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试图抓住最后一线的生机,死死地抱了李秋水的大腿眼泪狂飙着不要脸的求着。
死,谁都怕,只是看个人对死的态度!
显然,秋婷为了能继续活下去,抛弃了多年的主仆情意,以求换来她的安全。
可惜,李秋水任由她抱了自己的腿,无动于衷地低头凝视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被她视为除了阮经亘,以及她的灿儿之外的,在阮府里第三个最亲的陪嫁丫头。
在嫁入阮夫的这些年,她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对她一一倾诉,能说的,不能说的某些小秘密,她也说了。她以为,自己对她好,她就会在任何事情上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时候不留余地,可是没想到今日,在面临这样的场景,她却自私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自己。
她,还是那个值得让人随时随地去无比信任的姐妹吗?
从这里到罗荣湖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她就不相信这期间会碰不上阮府的人!这后墙之后,她知道求救呐喊不会起什么作用,毕竟平时来往的就是秋婷以及倒在地上的那么几个人。但是,离开了这里,她才不相信,只要她李秋水一个眼神,会没有人来救她?
情况现在还没有到绝境,她李秋水也不甘会这么轻意的让人给丢进那片死亡湖!
“哟,现在还在这秀什么主仆情深?告诉你我们家小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喜儿看着哭得一塌糊涂,又作做的秋婷,忍不住心下的恶心,都这个时候了,她以为她逃得脱?!
真是白日做梦!
李秋水蠕了蠕嘴,正要喝叱地上匍匐的人的狼心狗肺,只见秋婷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递着眼色,她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突然,李秋水脑袋一下就空明起来,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她是想先离开后去找人来救自己么?
微动了身子,面向白孤烟,接下来正想配合的话却被喜儿那张快嘴给搅和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意思该动手了!
“也对,玄色,这两人就交给你了!相信你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带去罗荣湖!”
说罢,白孤烟转身,迈出了优雅的步子,先行的离开了。
玄色趁着白孤烟转身的瞬间,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在李秋水二人开口之前,化手为刀刃,一手下去,只见二人齐齐地歪下了脑袋,晕了。
玄色,下手果然又快又准,又狠!走在最后的单向春,在拐弯时,回过头,正好看到玄色动手,兀自的感叹!
后见他弯腰,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手拦腰夹起一个,快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由于心情极佳,一路上喜儿的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的闹过不停,白孤烟没有理会,只是大步的向着罗荣湖过去。
待三人到的时候,玄色已经在那里了,他的脚边,横躺着李秋水主仆二人。只见她们双目闭起,与死人无异!
不用问,白孤烟也知道定是玄色把人给敲昏了。
“弄醒!”白孤烟不再对其怜悯,直接的下了命令。就这么的扔下了湖,哪里还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玄色正要过去解穴,好动的喜儿立即出手制止。
“别动,让我来!”喜儿贼奸奸地蹲在了李秋水二人的中间,左右两手并用的在两人的脸上揪起一团肉,使劲的拧了起来。
一翻搓抓揉捏之后,二人依旧的躺着不动,喜儿放了手,开骂了起来。
“妈的,果然恶人都生得皮厚,这般的整都不醒!”
“喜儿,你走开!你不是干这个料,你还是回去多啃几只鸡腿好些!”
白孤烟没来由的呛了两句,单向春捂着嘴笑着。
喜儿没有走开,心里有些不甘心,斗志被激起,踹起一脚就踢向地上的人。
几脚之后,地上的秋婷倒还真的悠悠的醒了过来。
“唔~”秋婷捂着后颈的不舒服,懵懵地睁着眼坐了起来。
夫人还睡在地上,不远处,清幽得宁静的罗荣湖瞬间就落入了她的眼!
“啊,不要!”她尖叫着向远处爬去,好恐怖,她们居然真的要把自己与夫人给扔进湖里!她能好运的从湖里活着逃出来,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嗯~?”玄色缓缓地一移,一只脚有力地横隔在她的眼前,“想去哪?”
秋婷呜呜的哭着,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不停的喊着,“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下去!”她哪怕是死在外面也不要被丢进湖里啊?
秋婷呜咽的鸣叫声,李秋水也渐渐地醒了过来。她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躺在地上,虚睁着眸子,默默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湖畔边,冷风寂寂,并没有见着她想着能出现的那些人。果真是无计可施了!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拿出来身为国师夫人应有的气势,字字珠玑。
“你们若真敢将本夫人扔下去,本夫人一定灭你们九族!”
哼!都这个时候了,威胁能有用?喜儿脸上的讥笑有增无减。
白孤烟缓缓地,仪态万千,风姿如柳地踱了上前,不齿一笑,“告诉你,你国师夫人的噱头或许能威胁任何一个平民的百姓,但是于我——白孤烟来说,根本就不起半点作用!”懂?
什么?
李秋水一下就呆愣了起来,她什么都没有听清,唯独听到了那三个长年如恶梦一般伴随着自己的那个名子“白孤烟!”
“你说你叫什么?”眼里起着血丝,怒吼的语气里各种的不甘心。她叫什么不好,非得就叫白孤烟?
“本小姐姓不改名,坐不改性:白孤烟!”白孤烟巧笑倩兮地回答,看着李秋水惊慌失措,瞬间扩散开的瞳孔,她深知,她的这个名子,就如一柄锋利的尖刀,又成功地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打击了一番。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只是于罗荣湖带来的恐吓!
“不可能,哈哈,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突然,李秋水一下就魔怔了起来,莫名其妙的仰天大笑了起来,“死了的人怎么还可能活过来?你就算与她有个相同的名子,又怎么样,你还是不是她!”
“死?”白孤烟上前一把抓过她前胸的衣襟,拖了过来,与李秋水脸挨着脸,鼻尖挨着鼻尖,“这世界上能有绝对的死亡?或许本小姐说不定就是她呢!”
这只是她无意的一句话,只是想更加的刺激一下李秋水!
李秋水豁地一举推开了白孤烟,一定距离之后,她眉头舒展,得意地反而笑了起来,“回来了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只有我才是她的夫人!哈哈哈——”
她狂傲地笑着,肆意而张狂。似乎她嫁给了阮经亘,别人就会嫉妒得要疯似的!
真是神经!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希望你一会之后,还能有命继续与你的阮大人,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白孤烟边说着,边有意地踱到湖边,“对了,那天你好像还往湖里滴了几滴血是不,本小姐怎么能不还你的‘恩’呢?” wWW¤ тt kǎn¤ ¢ 〇
此时,风突然的肆虐起来,呜呜的咆哮着,卷起一地的落叶,席卷过来,拍打在几人的身上。
意示到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李秋水也只能做着口头挣扎。
“你们,你们你们谁敢?”
她目光惊惧地瞪着带着讥笑过来的喜儿与玄色,步步后退……
“扑通__”两声悦耳的水响之后,李秋水二人被玄色抛了下去。武功高就是不一样,轻轻一抛,就抛了老远。
“你们,你们,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啊——噗!啊,救命!”李秋水与秋婷不挺的挣扎在水面,时沉时浮,溅起一池白色的水花。
“你们主仆二人就好好在这湖里享受吧,本小姐就不奉陪了!祝你们好运!”白孤烟看着在水中整出颇大动静的二人,撩下这么一句。
后,转身,果绝的离去。
“活该!呸!”喜儿向着湖里吐了一口沫子,愤愤地跟着大家离去。
敢害她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货色!
几人越走越远,渐渐地看不到人了。
此时,湖畔边,一棵茂密的大树后,走出来一个泪流满脸的小男孩。他放下怀里的小猪,擦了一把眼里肆意流出的泪水,机智地从后面滚过一段两人长,一截成年男子大腿粗壮的树木过来,推进了水里,紧接着不会游水的他毫不犹豫,果断地跳下了罗荣湖……
……
几人还没回到住所,半路上遇上了正好归来的青杀。
喜儿第一个就激动地冲了上去,抱住了来人,“怎么样,找着了?”
“咳……”青杀尴尬不以,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喜儿才发现自己兴奋得有些过头了,放开了双手,退到了小姐身旁,低下了头,故作平静地装着啥都没发生。
瞟了一眼喜儿,白孤烟有些无理头,她还以为喜儿与玄色走得近,看来她想错了。
不过,此时还是正事要紧。
“怎么样?”
“青杀不负小姐所托,与罗义在元盛的国都找到了白老国师。他已经为小姐洗刷了冤情,并修书一封,由罗义带去给阮大人了!”
“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回谷梁,回家了!”喜儿高兴的跳了起来,抱着单向春不停地转起了圈。
“小姐,既然你都清白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阮府?”单向春担忧地问道,虽然那一桩事是解决了,可是刚刚又动了阮夫人,如果阮夫人在罗荣夫真要有个什么二长两短的事发生,大家的麻烦就更好了。别说阮大人那里不好交差,就是宣乐的朝堂上,也不容易糊弄。一国之师的夫人,宣乐皇帝亲封的一品夫人被一平民女子戏弄,说白了,看远点,可不就是整的帝王的脸?
怎么连她也想离开了?白孤烟有些想不通,不过还是开口,难能可贵的咨询着大家的意见。
“你们都想离开?”
喜儿理所当然的猛烈点头表明着她的归家之情,单向春则是跟在喜儿之后,处于长远的考虑,象征性地表明着她的意见和喜儿一样。青杀与玄色则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很明显,他们的行动直接看白孤烟的安排,她让他们向东,他们二人就绝对不会擅自的向西!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这就是他们的抉择!
看着喜儿期盼的眼神,白孤烟有些为难:“可是人家青杀才回来,怎么着也该让人家休息一个晚上才说起程的事吧?”
“青杀无妨,但凭小姐安排!”
“小姐,你看青杀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在犹豫了,好不好?好不好?”喜儿不停的拽着白孤烟的胳膊甩着,放低了声音,软软的说道。
白孤烟白了她一眼,在胳膊快要脱臼之前,没有耐心地给予了应允。
“好好好!咱们走!赶紧去收拾,即刻就动身!”
走就走吧,早走早归家!她也想爹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