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犹如被一盆水浇下来,遍体生凉,那双原本就恐惧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浑身哆嗦着,害怕得差点要窒息了,“你骗我?”
北堂德润眼睛隐约带上了几分笑意,语气幽幽的回响着,“本王从来就没有答应你什么不是吗?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本王放你一条活路,你以为在你说出了那么多的秘密之后,墨亲王会放过你吗?”
红玉面如死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跌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遍往后退去,“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
北堂德润的脸上浮现着冰冷残忍的微笑,衣袖飘飘,那藏在袖子里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去,呼啸着划破空气,呲的一声,刺入了红玉的心脏。
痛苦的一声闷哼,红玉的瞳孔睁得很大,脸上的五官纠结的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而恐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去,指着北堂德润,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北堂德润站起来走到红玉面前,用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说道,“妄图伤害流苏和本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例外。”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低贱的丫鬟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
“来人。”
北堂德润在床上坐下来,冷声朝着外面吩咐道。
蔷薇和丁香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跨过地上的尸体,向前走了几步,“属下在。”
“将这个女人的尸体拖下去焚烧了,另外传消息出去,本王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下毒之人实在可恶,直接烧死。”
冷冰冰的声音透着冰冷嗜血,幽幽的在室内萦绕着。
“是。”
丁香和蔷薇将红玉的尸体拖下去处理了,穆流苏瞪着地上的尸体,眉头都不皱一下,“她死在这里了,怎么住人哦。”
“有我在,没事的,更何况这里住不了多长时间了。”
北堂德润满不在乎的说道,眼神凛冽,浑身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杀气,“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要是有鬼,那些手上沾满血腥的坏人早就死了,哪里还能逍遥快活。”
穆流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让若兰和若语进来将屋子打扫干净了,扶着北堂德润在床上躺下,“你睡一觉,晚上再把消息传递出去。”
她指的是北堂德润双腿能够行走的消息,既然怎样都处在危险之中,那么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最重要。
穆流苏给北堂德润喂了一种能够使人脉象变得非常紊乱的药,沉着冷静的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别有用心打探消息的人。
那些药都是她根据洛神医的孤本配出来的,除了洛神医,没有谁能够探查得出来,那些太医为北堂德润把脉之后,那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么微弱的气息,那紊乱的脉象,还有乌青的脸色,微弱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跳,怎么看敬亲王爷都像活得不长了,没有必要再留下来磨叽了。
所有的太医确诊之后都放心的走了,纷纷回去给背后的主子报信,那些早就盼望着北堂德润归天的人高兴得差点就敲锣打鼓了。
这个碍眼的人终于要死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回来报仇了。
可是那些人还没多长时间,等到晚上的时候,一个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消息传开了去,身中剧毒的王爷吐了一盆漆黑的血之后醒过来了,不仅醒过来了,而且竟然因祸得福,那贱婢下的毒药和王爷之前所中的毒相克,竟然将那之前的毒化解了,敬亲王府的王爷在双腿残疾了十年之后又能够站起来了。
这个消息,弄得那些盼望着北堂德润死的人措手不及,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身在皇宫的北堂修,气得怒极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当夜便怒气冲冲的派出了好多杀手,想要将北堂德润斩杀。
可是北堂德润在落花轩里,根本就没有出来,周围众多的高手将那建在湖上的小院围得密不透风。派出去的杀手非但没有把北堂德润干掉,反而被前太子留下来的那些侍卫一一诛杀,有去无回。
不管外面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落花轩里却是一片宁静。
北堂德润抱着穆流苏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翌日就是皇上五十岁的寿辰了。
不管暗地里有怎样的风起云涌,整个京城还是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景象。
“流苏,今年银面公子也要来给皇上贺寿。”
北堂德润看着镜子里妻子娇美的容颜,忽然勾起唇角,轻声的说道,丝毫不在意这句话该是怎样震惊。
“银面公子?”
穆流苏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里的震惊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银面公子不就是北堂德润吗,如果银面去了,那敬亲王还怎么出现?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要是弄不好要杀头的。
“若语,若兰,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一会还要进宫给皇上贺寿呢。”
穆流苏看着自己乌黑柔软的头发梳理得很好,忍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平静的让她们退出去。
“你不就是银面公子吗?要是银面公子去了,那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穆流苏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北堂德润搂着妻子的肩膀,嘴角翘起一丝宠溺的弧度,“流苏,今天去的银面不是我,是我的属下,我想让他和沁雨联姻,把沁雨带出皇宫来。”
铲除了清平王和秦丞相之后,他们的计划会加快,在那之前,他要把沁雨和皇奶奶弄出皇宫去,省得到时候北堂修那个不择手段的男人拿她们威胁他妥协。
“可是沁雨愿意吗?”
穆流苏微微眯起眼睛,轻声的问道。
沁雨是活生生的人,有感觉有思想,不是死物,说联姻就联姻,她想看到沁雨得到幸福。
“这联姻只是表面上的,我要将沁雨光明正大的从皇宫里弄出来,远离那些危险。当然了,如果沁雨喜欢上那个男人,我自然乐见其成,如果沁雨不喜欢,我不会让属下为难她,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她还有重新寻找自己幸福的权力。”
北堂德润耐心的跟流苏解释道。
沁雨是他的妹妹,他怎么会那么狠心将她推入火坑里,他疼她还来不及呢。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了。”
穆流苏靠在北堂德润的肩膀上,轻柔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胸口,“你和沁雨都受了太多的苦,希望这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荡不安了。”
“一定会的,很快的,最多还要一个月,都会结束的,流苏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北堂德润的眼神注视着前方,充满了坚定,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对了,之前我画出来的那些兵器你们造出来了没有,有那些东西一定会如虎添翼,取胜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了。”
穆流苏想起之前的那些兵器,忍不住问道。
“都已经打造出一部分来了,只是有些兵器士兵们还不会用,还要流苏亲自示范一遍才行。”
北堂德润认真的说道。
的确那些兵器看起来杀伤力是比现在的兵器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总是让人心存敬畏的。
“那等过段时间,我让暗羽骑将兵器拿过来给你示范一下。”
“也好。”
北堂德润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继续说道,“对了流苏,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穆流苏抬眸看着自己的丈夫,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今日银面公子会摘下戴面具,那个人你之前见过,到时候见到他的时候你只要当做不认识就好了,不要露出震惊的神情。”
“我记住了,你放心吧,一定不会的。只是那个人是谁?”
穆流苏眼睛里浮现一抹疑惑,继续问道。
“你给我打造轮椅的铁匠铺遇到的那个年轻男子。”
北堂德润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嘴角微微翘起来,一股柔情在心底蔓延着,他的流苏。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对他很好了,他何其幸运。
“你是说铁匠铺真正的主人?”
穆流苏实在是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北堂德润的属下,怪不得他宁愿不收银子,也要打造一辆一模一样的轮椅,想必那个轮椅也是给北堂德润的吧。
“就是他。”
北堂德润笑了,宇文惜翰仪表堂堂,心智谋略,武功能力都极其出众,若是能够和沁雨喜结连理也是一件美事,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情投意合。
“你这人真是狡猾,我都被你温润如玉的表面给骗到了,没想到你竟然隐藏得那么深,到处都有你的人。”
穆流苏娇嗔的瞪了北堂德润一眼,撒娇的说道。
北堂德润呵呵的笑着,将她搂在怀里,等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两人肩并肩的走出了敬亲王府,在那么多家丁和丫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坐着马车朝着皇宫行驶去。
寿宴是在太和殿中举行,殿内早就布置得富丽堂皇。
大红色的丝绸从屋顶垂挂下来,风儿吹进来,轻柔的摆动着,美得像是人间的仙境。
鲜花在角落里盛开着,散发出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脾。殿内矮桌分别沿着两列排着,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酒和瓜果。
香炉里燃着袅袅的烟,那香气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慢慢的舒缓下来了。
柔软的波斯地毯铺满了整个殿内,踩上去不发出一点声音。
太和殿内宾客如云,朝中重臣,名媛贵妇,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攀谈着,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一派普天同庆的画面。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肩并着肩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而那些重臣,还有名媛贵妇们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忽然都停下了交谈,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探寻的,惊奇的,不屑的,懊恼的,应有尽有。
北堂修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锦袍,整个人显得器宇轩昂,修长玉立,那俊美如玉的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镇定自若的朝着众人点头,带着穆流苏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很多未婚的少女看到北堂德润英俊潇洒的模样,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个男人的腿能够重新站起来,她们肯定点头答应嫁给他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现在就算想要嫁给他也不能当尊贵的正室了,穆流苏这个傻子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运气呢,什么好事都让她给摊上了。
穆流苏感受到那些少女又羡慕又嫉妒又懊恼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好笑,轻轻的扯了扯北堂德润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看来你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呢,你看那些少女们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
“她们的眼神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流苏眷恋爱慕的眼神就好了。”
北堂德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投注在那些少女的身上。
之前他的双腿不能行走的时候,这些贵族少女眼睛几乎是长在天上了,何曾用这样热切的目光看过他?现在他不稀罕,他只在乎流苏。
“皇兄。”
北堂沁雨不知道从哪里角落里冒出来,坐在兄长的身边,眼睛里的激动还没有消散去,“我昨天听皇奶奶说你被丫鬟下毒,昏迷了半天,是不是真的?后来皇奶奶又说你晚上的时候醒过来了,因祸得福,腿部的毒素也被排除清楚了,你能够重新站起来了,又能够走路了是不是真的?”
“是啊,沁雨,皇兄的腿又能够重新站起来了。”
北堂德润看着妹妹,语气不自觉的放柔软了。
“太好了,沁雨还以为皇兄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呢,一定是爹娘在天显灵了,我好开心啊。”
北堂沁雨因为高兴眼眶里有眼泪不停的转圈,说话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沁雨,今日是皇伯伯的寿辰,你在这里哭不好看,快擦干眼泪吧。你皇兄双腿能够站起来,你应该笑才是。”
北堂沁雨掏出锦帕轻柔的擦拭着北堂沁雨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道。
“皇嫂我知道了,我不哭。”
北堂沁雨乖乖的笑着说道,只要皇兄好起来了,她当然不会哭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皇奶奶呢?”
“我关心皇兄的腿伤,所以就来了,我知会过皇奶奶的,皇嫂不必担心。”
北堂沁雨柔声劝慰道,“皇嫂,我先去告诉皇奶奶了,一会见。”
穆流苏笑着点点头,嘱咐着,“去吧,小心点。”
她笑容还没有完全褪去,目光看到太和殿的门口,北堂玄奕和北堂运尧,秦如风,康唯德走了进来,直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她扯了扯北堂德润的袖子,北堂德润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恭敬的表情,飞快的站起来,带着穆流苏迎了上去,对着北堂玄奕笑着行礼道,“臣弟(流苏)见过太子殿下。”
完了又对着旁边的三个人微笑着打招呼。
“二皇弟快快请起,皇兄听说皇弟的腿疾好了,能够重新站起来了,原本心下还是有些疑虑的,可如今看到皇弟真的能够行走了,为兄也替二皇弟感到高兴啊。这么多年的折磨终于熬到头了,恭喜你了。”
“谢太子皇兄吉言。”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毕恭毕敬的应道。
“是啊,皇兄,做弟弟的在这里恭喜你苦尽甘来。”
北堂运尧大咧咧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润的身上,阴阳怪气的说道。
“谢皇弟的祝福了。”
北堂德润面色镇定的说道,一一应下了这些人嘴里的好意。
秦如风的目光一直落在穆流苏的身上,里面透着浓浓的恨意,又夹杂着几分不甘心,通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这个女人总是待在敬亲王府里,就算难得出门也和北堂德润寸步不离的守在一起,身边那么多侍卫和高手保护着,就算他想要动手,却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看着她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美丽,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不由自主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蚀骨的悔恨就在他的心里蔓延着,差点灼伤了他的心。
穆流苏原本应该是他的妻子啊,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装傻欺骗他,让他厌恶她,讨厌她,亲自将她推离他的身边。
秦如风心思翻转着,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不甘心在血液里疯狂的叫嚣着,不行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她怎么可以嫁给北堂德润,总有一天他会将她给抢回来。
穆流苏被他火辣辣的视线瞪着,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涌上来了,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眸子里全是厌恶,不着痕迹的握住丈夫的手,连看都懒得再看秦如风一眼。
他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当初他怎么对待她的,现在又一副好像她欠了他很多的样子,真够不要脸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北堂德润低头柔声问道,眼睛里缱绻的深情浓得化不开。
穆流苏摇了摇头,更加靠在他的身后去,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了秦如风的方向。
“秦公子,你吓着内子了。”
北堂德润眉头皱了起来,将穆流苏挡在身后,眼底有了几分不悦,平静的注视着秦如风,语气里面多了几分责备。
秦如风心底的怒火蹭蹭的涌上来了,“敬亲王不要忘记了,她原本应该是我的妻子才对。她以前爱我爱得要死要活,为了我一句话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你觉得她会害怕吗?”
“今日是皇伯伯的寿辰,难道秦公子是来捣乱的吗?本王不管你们有怎样的过去,总之在你们婚约解除的那一刻,你们早就成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流苏现在是本王的妻子,是皇上下了圣旨恩赐的妻子。秦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不将皇上的话放在眼里吗?”
北堂德润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说道。
秦如风怒火更加涌上来了,真想一拳打烂北堂德润的脸,他刚想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北堂玄奕凌厉的眼光扫过去,就算有满腔的怒火,他也只能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还不快道歉?”
北堂玄奕瞪着秦如风,沉声说道。
“对不起。”
秦如风恨恨的瞪了穆流苏一眼,胸口堵得慌,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这样的话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遍,流苏是我的妻子,和你一点瓜葛都没有,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和你的那些牵扯,是我妻子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北堂德润冷冷的说道,握紧了穆流苏的手,朝着北堂玄奕鞠了一躬,“太子皇兄,今天的事情真的有些抱歉,臣弟的态度有些不好,可是事关妻子的声誉,臣弟不得不采取强硬的态度,还请太子皇兄见谅。”
“皇兄明白,流苏能够得到二皇弟如此悉心爱戴,是她的福气。不说这么多了,一会父皇和母后应该开了,皇弟你的腿伤刚好,不适宜长久站着,还是坐下来吧。”
北堂玄奕幽深的眸子闪了闪,眼底有狠戾的寒芒一闪而过,明明恨得要死,脸上却做出一个和善的样子。
“那臣弟和流苏先退下了。”
北堂德润带着穆流苏重新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秦如风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的时候,不甘心的眼神依旧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穆流苏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瞪着他,除了嫌恶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没事吧。”
北堂德润看着她心情低落了下去,不由得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细细的摩挲着。
“我很生气,很讨厌,那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穆流苏气呼呼的说道,明明是他先前恨不得将她弄死,现在又来苦苦纠缠,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凭什么?
“对于不喜欢的人你就当做看不到好了,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穆流苏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两道仇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猛的抬起头来,却见那些名媛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交流着得意的事,根本就没有看她。
她有些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多心了。
天色又黯淡了几分,太和殿内的灯笼将偌大的宫殿照得跟白昼一样明亮,所有的宾客陆陆续续的来了,穆流苏看到了走在人群最后的穆煜雄,他的身边跟着穆流星。
穆煜雄和穆流星飞快的走来,在他们旁边的那张矮桌边上坐下。
“爹。”
穆流苏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依赖。
“流苏,一会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了。不管去哪里身边一定要有丫鬟陪着你,一定不能自己乱跑,听到没?”
穆煜雄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上次她在宫里吃过一次闷亏之后,她一进宫他就会下意识的紧张,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我不会乱跑的,爹你放心吧。”
穆流苏扬起唇轻轻笑了起来,乖巧的答道。
经历了那一次之后,她哪里还有这么大意,不管如何,她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穆流星一直冷漠的看着前方,似乎穆流苏只是一块石头,根本激不起她的一点反应。
穆煜雄一直关切的嘱咐她零零碎碎的事情,一直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皇上驾到——”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走到太和殿中央跪下去,庄严肃穆的迎接君主的到来,太和殿内安静得就连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北堂修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紫金旒冠,那珠子遮住了他锐利威严的脸,缓缓走来,威严大气。
他的身边是穿着大红色凤袍的皇后,紧随其后的是几位得宠的妃子,太后也在宫女的搀扶下出席了今晚的盛宴。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响亮的山呼声响彻了整个宫殿,震耳欲聋。
北堂修心情似乎真的很好,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笑意,爽朗的声音萦绕在大殿内,“众卿平身,赐座。”
“谢皇上。”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安静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北堂修呵呵的笑了起来,“今日君臣同乐,各位爱卿请随意,不必太过拘礼了。”
“是,皇上。”
皇上都发话了,众人哪里有敢说不的理由,恭敬的应道。
北堂修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润的身上,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霾,随即又恢复了浅笑,“敬亲王何在?”
“微臣在。”
北堂德润站起来,脚步还有些僵硬,走到大殿正中央跪下,眼神清明,语气恳切。
“朕听说昨夜敬亲王府出事了,有刁奴在你的膳食里下了毒药,害得你昏迷不醒可有这回事?”
北堂修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关切,朗声问道。
“回皇上话,的确是有这回事。”
北堂德润恭恭敬敬的说道,站得笔直。
“幸好没事,还因祸得福,让你的双腿能够站起来了,朕很欣慰。你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爽朗愉悦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在殿内回荡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北堂德润的身上,真不敢相信那个双腿已经废了十年的太子又重新站起来了。
北堂德润只是微微低垂着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容,恭顺的听着北堂修的话。
“朕和太后都很为你感到高兴,你好好的养身体。好了,回去坐下吧。”
“是。”
北堂德润弯着腰退了下来,安静的在穆流苏的身边坐下,看着众多的宫女端着香气四溢的佳肴穿梭在人群中,但笑不语。
“寿宴开始——”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悦耳动听的丝竹声响了起来,一大群舞姬鱼贯而入,伴随着奏乐声翩翩起舞,整个太和殿变成了欢歌笑语的海洋。
绝美的舞姿,醇香的美酒,精致可口的饭菜,简直是像天堂一般奢华魅力。
一曲终了,舞姬们退了下去,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再次扯着嗓子高声喊了起来,“欢迎隐罗国,楼然国,南越国,北狄国使臣入场。”
那话音落下来,来给北堂修和手的各国使臣整齐的进入太和殿中,明亮的祝福声响彻整个大殿,“祝玄月国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国使臣请起。”
北堂修笑得很开心,爽朗的玄月国语气慷慨大方,带着上位者所特有的威严。
“楼然国代表我国皇上祝玄月国帝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希望楼然国和玄月国世代友好。”
楼然国的太子率先走出队伍两步,大声的说道,“这是我国皇上送给玄月皇上的寿礼。”
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楼然国的侍卫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走上前来,打开,金色的光晕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是?”
“这是我楼然国的国宝,由一百零八位高僧亲手打造而成的金色菩提树,吸收天地之灵气精华,能够祈祷风调雨顺,保佑江山社稷万古长青下去。”
“好,好,楼然国使臣费心了。”
北堂修笑了起来,很是高兴的说道。
楼然国的太子退下去之后,隐罗国的太子走上前来,真诚的表达了君主的祝福之后,拿出了隐罗国的国宝,能够解百毒的圣药长生果,据说将那果实吃下去之后就能够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南越国和北狄也奉上了自己国家的宝物,表达了自己真诚的祝愿之后,在属于自己国家的位置上坐下。
原以为宴会继续举行,太监尖细的嗓音继续尖叫了起来,“银面公子给皇上贺寿——”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似乎都没有想到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不会加入争端的银面公子竟然来给玄月国的皇上贺寿了。
人人的心里都有按捺不住的好奇,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银面公子的真面目。
明亮的烛光拖出长长的影子,一道英俊伟岸的身影缓缓的走来,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走进了太和殿中,那俊美如玉的小半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明明优雅至极,却又透出几分淡漠疏离来,让人想要靠近却又靠近不得。
那隐藏在银色面具后面的眼睛,璀璨得像天上的星辰,摄魂夺目。
他嘴唇轻启,有硬朗的声音从唇边溢了出来,“醉城城主银面参见玄月国皇上,祝玄月皇上万寿无疆,祝玄月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因为银面公子的到来,北堂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威严的脸笑开了一朵花,飞快的说道,“银面公子太客气了,快快请起。朕能够得到银面公子的祝福,实在是莫大的荣光。”
“在下给玄月国皇上的贺礼有些特别,实在不宜送到殿上来,还请皇上派人到外面去清点。”
银面站在正殿中央,完美的下颚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语气清朗,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银面公子送给朕的贺礼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北堂修顿时来了兴趣,笑呵呵的问道。
“醉城的汗血宝马一百匹。”
简单的话语落下,那些有见识的朝中大臣脸色都变了,发出一声声的倒抽之气,一百匹汗血宝马。
那汗血宝马尊贵罕见,一匹就已经价值连城了,现在银面公子竟然给玄月国献出一百匹汗血宝马,这人该是有多么雄厚的财力才能办得到的事情啊,简直太让人惊叹了。
就连北堂修这种见惯了风浪的人,此刻眼睛里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银面竟然这么慷慨大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震惊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银面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让朕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呢。”
虽然是笑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却闪过奇异的光芒,他真的动心了,要知道那样的宝马日行千里,耐力持久,在战场上可是珍贵至极的工具,玄月国要是有了这么多的宝马,无疑对兵力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下这次前来给皇上贺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银面顿了顿,目光落在太后身边安静坐着的北堂沁雨的身上,幽深的眸子里涌起了几分柔和,嘴角翘起完美的弧度。
北堂修让身边的太监总管出去接手银面的贺礼,得到确定那些马都是一等一的汗血宝马,他的心情飞扬了起来,眉宇之间流露出止不住的高兴。
“不知道银面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银面轻轻的笑了起来,清润的声音幽幽的在室内回荡着,目光锁定了北堂沁雨,“在下想要和玄月国结为秦晋之好。”
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玄月国所有的朝中重臣,名媛贵妇都炸开了锅,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银面公子的嘴里吐出来的。
北堂修显然也很震惊,不过他震惊之余心底又多了几分激动,他极力的压抑眸子里的兴奋,故作平静的说道,“哦?不知道银面公子想要求娶的是哪位公主?”
如今皇室里面就只有两位公主,除了他的女儿北堂雅宁,就只有前太子余下的北堂沁雨。
出于父母的私心,北堂修肯定希望银面想要求娶的是雅宁,毕竟醉城距离玄月国的国都就半天的距离,哪怕是女儿出阁了,要是受到什么委屈,他还能够为女儿做主。
“皇上,北狄国也愿意和玄月国和亲,让两国和平共处,共同发展。”
北狄的使臣忽然站起来,朗声打断了北堂修和银面公子的对话,“皇上,在下北狄国的三皇子耶律,我想要求娶贵国的雅宁公主为大阏氏,以平息玄月和北狄之间的战火,让边境的人民能够休养生息,不再饱受战火的洗礼。”
坐在皇后身边的北堂雅宁身子陡的变得僵硬了起来,眼睛里的抗拒之心是那么明显,“我不——”
这样的字眼几乎要破口而出,被皇后飞快的捂住了嘴,凌厉的瞪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不想毁了你自己。先看看你父皇怎么说,母后也不会让你嫁到那个地方去的,先忍着点。”
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嫁到北狄那个不毛之地去,那么娇贵的女儿,从小就没有吃一点苦,到那个恶劣的北狄国她肯定会活不下去的。更何况北狄那个荒蛮之地还有着变态的规矩,夫君要是死了,那个女人就要嫁给夫君的弟弟。
她怎么可能让雅宁去受那个苦?
“那么银面公子呢?”
北堂修但笑不语,将目光转移到银面的身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就算不怎么待见雅宁,要将她去北狄和亲,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如果让沁雨去和亲那还差不多。
银面在北堂修直直的目光中,从容不迫的说道,“我想要求娶的人是沁雨公主,和耶律王子的心上人并不是同一个人,皇上你放心吧。”
北堂修的脸色有一丝龟裂,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心里堵得难受,为什么银面选择的不是雅宁,如果是雅宁,他现在不会这么头疼了,偏偏是沁雨,怎么会是沁雨呢?
北堂雅宁早就听说了银面这么响当当的人物,之前爱慕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开,此时见银面竟然舍弃她选择了北堂沁雨,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妩媚的眼睛里喷涌着熊熊的怒火,直勾勾的瞪着后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怎么敢抢她看上的男人,北堂沁雨算什么东西?
北堂雅宁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爆炸了,靠近北堂沁雨的身边,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勾引银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容许别人染指,尤其是她时时刻刻恨得想要掐死的北堂沁雨。
北堂沁雨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在听到北堂雅宁气急败坏的威胁之后,怒火也是蹭蹭的往上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你要是不威胁我我还没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银面公子我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