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嗯”了一声,道:“是啊,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木婉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楚风内功精湛,这次来到江南,定有要事。那小二口中的川中武林人士她也没遇上,更不知是何方神圣。只是她这伤势未愈,万一楚风和人动手,她是半点忙都帮不上呢。楚风微一沉吟,实是线索难得,也不矫情,只说道:“我去去便回,要是顺利的话,今曰便可回来。要是……要是不顺利么,你伤势好了,就先走吧。”
“好。”木婉清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是手上一紧,“呀,你做什么?”原来楚风又将她的手牵住了。
楚风闲着的左手指了指房门和窗户,道:“过会儿那小二该过来修这些东西了,你这姓子哪里受得了。”
空房不少,交过银子,自然一切好说。
楚风二人也没什么行礼,换房的事情倒是不麻烦。
“行了,你先歇着,我走了。”楚风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她又交代了一句,“这苏州城中看似祥和,你也要多加小心。”
“没遇着你,这么多年,我还不是过来了么?”木婉清不想自己这么柔柔弱弱的,“你是要去找人么?带上黑玫瑰吧。”
“好。”
“你不许欺负它。”
“放心。”
黑玫瑰陡然间见了楚风,煞是兴奋地打了个响鼻,眼下木婉清不在身边,它可不敢给楚风脸子看。
黑玫瑰身高体长,在楚风手中,又极温顺,出了西城门,就撒起欢儿跑了起来。楚风都觉得这货是不是把客栈中的木婉清忘到一边儿去了。比起这种神骏已极的坐骑,短程之内,或许楚风不落下风;长途奔波,凌波微步虽然神妙无双,可毕竟肉体凡胎,比不了它的体力绵长。
也不晓得是那小二报告的信息不准确,还是楚风和那几个白袍人走得岔了,或者是楚风晚动身了大半个时辰,那几个人已经到了地头。一路下来,直到楚风再次看到太湖,都没见到那几个人的影子。
阳光之下的太湖,和那曰雨中,分外不同。楚风无心赏景,心下想道:亏得木婉清没一起过来,伤势未愈还跟着这一场空跑,那就真有点无语了。
太湖和苏州隔得不远,从这湖边到那城中,也不知道几十上百条小路。楚风沿着太湖堤上换了几条路,来来回回找了两个时辰,也问了不少人,那几个白袍客本该十分显眼才是,居然没给楚风问到一星半点儿线索。
楚风也有些死心了,拍拍黑玫瑰的颈侧,说道:“走吧,回去算了。”心中暗暗祈祷,四川的那帮坑货,千万别直接跑去挂了,留条小命回来再给指条路啊。黑玫瑰在那马厩中关了一天一夜,气闷的紧,撒开蹄子,在太湖边上选了条路又跑了起来,享受着江南的阳光和太湖的风。
“什么?你就这样把我放下,老子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走?”
一道中气充沛的声音,越过几道水湾,传到楚风这边。
楚风骑在马上,也未在意这一道声音,只听出说话这人功夫应该不错。
另一道声音响起,道:“我就是个送货的,哪有连担子一起卖给你的道理?”这个声音苍老了不少,楚风已能想见这人鬓边的白发。不过这老人嗓门不小,和刚才那人比起来,气势半点不弱。先前那人又说道:“就是个担子么,你说多少银钱,老子亏待不了你。”
“一口一个‘老子’,你才多大年岁,敢占你老子的便宜。老子这副担子用了三十年,你想买我就想卖?”
这两人不知道因着什么事就在太湖边上吵了起来,以那黑玫瑰的脚程几步赶到过去。楚风本来随意看了一眼,一人果然年岁颇高,发髻半白应该就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等楚风看到另一人,心下顿时一喜,拍了拍黑玫瑰的后背,说了声“福将”。原来那人一身白袍,远远看着和早间见到那几个人一模一样。黑玫瑰领会了他的意思,赶紧奔了过去。
到了近前,那两人也朝楚风看了过来。楚风看到那个白袍人,微微一愕,这人身上白袍和早上那几人差不多。可是这位两撇鼠须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极是丑陋,肯定不在早上那几人之中。楚风心下还有三分希望,盼着这人和早上那几个是同伴,只是没能走在一起。
黑玫瑰刚才信步而行,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偏僻地方,过路人极少。那老人见了楚风,赶紧招呼道:“骑黑马的小哥,劳您个驾!”
楚风就在马上,疑惑地看向那老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老人家,你是在喊我么?”
“是啦是啦,就是你。你帮着说说,这人不讲道理啊,你给评评理。你看看这后生,说话比你客气多了。”那老人见到楚风答他,先是招呼了一声,后半句就开始说和他争执的白袍人了。
楚风看了看那老人,有看了看那白衣人,笑道:“我不过是个过路人,对你二位一无所知,哪能评什么理啊。”说着,一夹马腹,作势要走。那白衣人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老人和楚风说话,这当口儿见了楚风要走,也不管那老人,几步抢到楚风马前,两撇鼠须一抖,冷笑道:“没多大个事,听听也是无妨。”腰侧长刀半出,拦住楚风去路。
这一手轻功算不得绝佳,却是让得楚风眼前一亮,难道这位真是那几个四川武人的同伴?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人的这句话听着绝不像是四川口音,反倒和那客栈中的小二音色有些相近。
那老人见那白衣人步子轻快,再看他腰间大刀,心下先是一怯,接着便是一怒,骂道:“带把刀就神气了,要这小哥儿帮忙,就客气些。”一边说着,一边朝楚风使眼色,也不晓得是让他先跑,还是让他多去喊些人来。
楚风见到那人腰间长刀,哪里肯真个走了,翻身下马,朝那白衣人说道:“听听却是无妨,不过你亮着一把刀,我不觉得这位老人家敢说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