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拍卖会开始的前些天,在邻近伦达芮尔的一个小城里,发生了一段没什么人在意的小小插曲。
埃夏、德鲁马等人一边打工一边等候艾里他们,这一天突然发出了觉醒的吼声。
“我们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
前山贼头子班内特一手握尖刀,另一手握个削了一半的马铃薯,铿锵有力地向他的跟班基尔夫道:“老待在这里放心吃喝,什么都不做,怎么能早日找到大哥?!就算等到了大哥,他也看不到我们的坚持,怎么会被我们感动?!”
老实说基尔夫是觉得在这里打打工、没事和埃夏他们聊聊天的日子过得蛮惬意的啦,但二哥既然这么说,一定不会错的。他也慨然道:“那我们再去找大哥吧!……可是二哥你想出进城的方法了?”
“还没有!”班内特斩钉截铁道,“虽然还没想好怎么进城,但凭我们的坚强决心和坚定意志,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那好吧!二哥,我们就出发吧!”
为二哥的豪气干云所激励,基尔夫的满腔热血也沸腾起来了!
两人打了这些时日的工也积攒下一些钱,信心大增的他们不甘心继续毫无作为地混日子。于是他们就在埃夏和德鲁马的祝福中雄心万丈地再次踏上征途(征求“大哥”的旅途)。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路上留心以职业眼光分析路线地形,特意选择了全是荒山野岭的路线。根据他们的实践经验,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就算有匪徒盘踞也因为无处发市,早穷死饿死了。
因此,他们便披荆斩棘、披星戴月地在荒山莽林中艰难行进。虽然辛苦是毋庸置疑,速度又可比蜗牛,不过想到辛苦能换来安全稳妥,他们觉得值了。
从大路走只需不到两天的时间,而他们已经在深山老林里花了三天时间,却依然还在和铺天盖地的藤蔓灌木搏斗,饶是他们意志再坚定也有些后力不济了。
“坚持!基尔夫!呼……呼……现在放弃的话……呼……哈……我们……我们以后……哈……呼……怎么有脸去见还在……哈……哈……哈……还在山寨等着……呼……呼……好消息的兄弟们?”
“二哥你好坚强!我一定会顶住的!……不过二哥你怎么好像越喘越厉害了?”
“我没事!呼……呼……虽然我们现在辛苦一些,但……呵……呵……这样走肯定碰不上什么……哈……哈……哈……强盗了,放心……”
班内特累得两眼发黑,又只顾拨开拦路的草木,一时没有注意同伴的异状,直到基尔夫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他抬头一看才发觉不对。
从挡在前方的藤蔓间隙,两人清楚地看到就在前方并不很远的林中,竟盘踞着数十骑人马。周围散落着篝火和营帐,也不知其中究竟还藏着多少人。
“二哥,你不是说肯定碰不上强盗吗?他们……他们应该只是过路的商旅吧?”
“可能是吧?”班内特也试图这么说服自己。
然而前方马匹剽悍如战马,“商旅”们个个身佩银亮利刃。还有一个膀阔腰圆的光头大汉蹲坐在地默默地擦着一把阔斧,不小心割伤手指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随便吮了一下就以一种变态般的执著眼光盯着阔斧继续擦拭……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正当营生的人。
“现在的‘普通商旅’都这么酷吗?”基尔夫胆战心惊。
“……可能是吧?”班内特继续尝试说服同伴和自己。
忽然,那个在擦拭阔斧的光头汉子似乎感觉到他们的视线,猛地抬头。班内特和基尔夫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全告白费,两人齐齐跳了起来撞到树干上。树木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哗哗的声响。
光头大汉霍然起身,阔斧直指班内特的方向:“那里有人!”
“灭口!”
不知哪个人一声吼,登时数十个大汉都操起兵刃,跟在光头大汉后以洪水奔腾之势向班内特两人的方向涌了过去。
至此,对方的身份再无粉饰太平的余地。
“二哥你不是说这种荒凉地方不会有强盗的吗!”
“不要问我!先逃再说吧!”
两个前山贼连滚带爬地没命奔逃,惊惧之下浑然忘了先前的疲累,更激发出未知的潜能,两双腿车轮般转得飞快。
然而背后的脚步声还是渐渐越逼越近,甚至连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了。班内特回头一瞥,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狰狞面孔。那光头大汉竟已紧追至自己后边,明晃晃的大斧在自己背后不足一尺处劈来砍去。他后边还跟着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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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夫亦回头看到了这幕画面。他落草的这段时间,虽然也经常打架,但都是以众凌寡,从没有真正见识过这种场面。太过强烈的视觉刺激令他惊得魂飞天外,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连带拖得班内特也跟他摔成一片。
滚倒在地的两人本能地抱头,惊声大叫:“这下死定了!”
没想到这太过窝囊的表现倒救了他们一命。光头大汉原本满打满算能在五步内拦住他们,脚下全力追赶,毫不留力,没想到这两个笨蛋好端端地竟会跌倒,想收脚已是不及,被绊得向前直飞出去。
也算班内特和基尔夫两个傻人有傻福,飞在半空的光头大汉被前头一棵大树拦胸撞个正着,越过两人头顶又弹回他们后头。被这强力一撞,大汉当时便昏了过去,好巧不巧地,落地时手中阔斧竟正对着自己,身体一落地斧刃便嵌进了胸口,登时鲜血喷涌,眼看是不活的了。
而他身体这一向后摔落,跟在他后头的追兵们措手不及,又被这滚地葫芦绊倒。大家起步时间和速度都差不多,这一倒就推骨牌般倒了一大片,你的手压住了我的脚,我的腿又缠住了他的头,一时间喝骂声此起彼伏,就是很难爬起身来。如此一来,在更后面的追兵也被挡住了道路。
见自己一摔,竟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班内特和基尔夫都是目瞪口呆。随即意识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两人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继续发足狂奔。
“看来这次能保住性命了,二哥!”
“我早就说过嘛!凭我们的坚强决心和坚定意志,这点障碍怎么能阻挡得了我们呢?”
基尔夫开始努力回想二哥究竟是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有先见之明的话,当然脚下也不忘飞也似地跟紧班内特。
不过说现在就脱离了险境尚嫌太早。追兵被缓了一缓,让他们逃了好远,过了不多时,零零散散又追到近处。班内特和基尔夫不敢奢望刚才的好运会重演,只得靠本事保命。
说是本事,也只是好听的说法。他们武艺粗浅,根本不指望能以此阻敌,多是以当山贼时摸索出的适合在山道密林中用的耍赖战法应付。追兵追得近时,前头若有树枝挡路,便趁经过时将树枝向前扳住然后猛地放开,令树枝强力向追兵弹回,没有树枝,便用脚将脚下的砂土草叶一并向追兵面目蹬去,手段之多变下流,倒也令追兵颇为忌惮,渐渐落远了。
班内特正喜后头追兵渐少,前头一黑,一个手握巨锤的大汉突地从前路上跳将出来,挡住了他们。原来他见这两人滑溜无比,阻敌方法毫无武人风范,防不胜防,便干脆从另一条路抄到了他们前头。此时见终于拦下了他们,大汉得意地狞笑起来,而被他拦住的两人则吓得脸都白了。
大汉的巨锤如暴雨般不断向他们劈头盖脑地砸下。如此近的距离,他们再没有投机取巧的余地,只好拔出剑来抵挡。虽是以二敌一,但凭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会是大汉巨锤的敌手?可以想像,只消他们的剑碰到巨锤,就算不立时被砸断,也会被磕飞到半空去。两人不敢力敌,只是一路逃一路闪躲。
两人都是毫无武者尊严的角色,危急之际,大汉的胯下也照钻不误,惹得大汉火气渐起,巨锤攻得更是凌厉,两人被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眼看再撑不了多久了。
大汉觑准班内特立足未稳时一锤擂来,班内特只得以剑格挡。锤剑一交,可怜一柄长剑立时被砸成了扭曲的铁尺。班内特虎口剧痛,手一松,“铁尺”便掉落在地,大汉的第二锤又毫不停顿地向他飞快挥来。
他无法用剑格挡,只得向后猛一仰身,大汉雷霆万钧的一锤便以毫厘之差险险掠过他额际。冷汗还来不及流出来,巨锤转个圈又兜了回来,班内特摇晃着后退两步,腰身再仰得低些才避过巨锤。
一旁基尔夫见他危急,一剑劈向大汉逼他收回锤子自救。
班内特才直回腰,还不及喘气,却又见巨锤向自己轰了过来。原来大汉一锤就把基尔夫的剑砸飞,又攻了过来。他只得再度后退仰身避过锤头。身体仰得太过急一时收不住,他一边后退一边向后倒了下去。
此时,他听基尔夫一声惊呼,不顾大汉飞扑过来拉自己。正觉奇怪,便感到脚下一空,登时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他一直后退,不知不觉竟已退到了一个极陡的山坡边缘,这一倒便要摔下山去了!基尔夫虽飞身来救,不过他力气太弱,反而被一起拖下。两人搂作一团,骨碌碌地直滚下山崖去了。
大汉在崖边看了一阵,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个仔细,终是觉得太过陡峭而作罢。反正那两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大概只是正好碰上的山民猎户,不需要太过在意吧!
班内特和基尔夫实在很好运,长剑早已经丢了,便不致被自己的兵刃误伤,而一路滚下山去,也没撞上什么树木山石之类。
不知滚了多久,地势渐平,他们越滚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翻滚了这么久,虽然身上只添了些割伤、划伤,脑袋还是被转得晕头晕脑的。两人互相搀扶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摇摇晃晃地站直身。
班内特向周围转来转去看了半天,终于可以确定已经没有追兵,高兴地跳了起来:“万岁,那些家伙终于不见了!我们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二哥?那个好像是……”
听到基尔夫的话声,他转头向他看的方向看去。
东面不远的地方,壮美的莹白色的城池在金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仿佛是天神居住的境地。……只是那股豪华富丽得有些臭屁的调调,好像有些眼熟?
“我们好像到地头了?”
这一摔,竟然直接摔到伦达芮尔城下!
班内特只觉得从遇上那伙强盗起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谬透顶的恶梦。忍不住回望一路滚下来的那座山头,但见大片郁郁苍苍的草叶林木笼罩了整个山头,看不清内里究竟隐藏了什么。
基尔夫见他神色,知他在想什么,也道:“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撞上他们可真倒霉!不过这样还能逃出命来,也不知道到底该算好运还是坏运。”
逃命时两人心神不属,便想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强盗,现在安定下来就觉得不对了。那些汉子个个强悍精壮,行动间整齐协调,和一般乌合之众的盗匪乱砍乱杀的打法不大一样。
既然不是强盗,他们为什么看到自己两人就要灭口?他们守在这邻近伦达芮尔的密林中,难道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吗?
他们一边向城子走去,一边胡乱猜测了一阵,都没个结果,最后班内特作了结论。
“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就是了!管他们的!只要我们不再撞上这些家伙就好!”
摸摸腰带里的钱币还都在,他放心笑道:“现在先好好想想进城的法子吧!”
虽然和上次一样倒霉,被强盗在后头好一阵子追砍,不过这次的钱都保住了,可说是大有长进。是个好兆头!看向前方的城子,他觉得这次一定能成功!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城前。见守卫盘查果然如听说的那般森严,两人便缩到路边商量。
“这城墙这么高,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趁夜里翻进去……”性子粗些的班内特转起了蛮干的主意,基尔夫忙劝阻道:“可是二哥你看墙头也有很多卫兵啊,上去稳死的!”
“那挖个地道通到城里好了!”
“那得多久啊!恐怕没等我们挖好,大哥自己就先出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也说个办法啊!”班内特有些急了。
基尔夫搔了半天脑袋,迟疑道:“我想……人都爱财。我们编个理由,然后私下找门卫通融一下,让他们偷放我们进去,说不定能成?”
“看不出你还真能想啊,好办法!就这么办!”班内特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将瘦弱的基尔夫打了个趔趄。
两人编排好说辞后便守在可以看见城门动静的僻静角落,俟人少时快步跑向城门。
“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被守卫拦下后,基尔夫向守卫哀求道:“这位大哥,我们家老大跟着人在这里当差。今天我们家给人拉车运货时马匹突然发了疯,车子翻了,把我们几个都摔了下来。爸爸伤得很重,我们是来找大哥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两人都做出一脸惶急相,配上摔下山时的满身伤痕和因为奔跑冒出的满头汗水,倒也蛮像那么一回事。
他越说神情越激动,拉起了一个卫兵的手恳求道:“请两位大哥帮帮忙放我们进去吧!”暗中却将装着打工挣来的钱的小袋塞到他手中。
卫兵一怔,掂了掂,分量不轻,和另一个卫兵交换了一下眼色,原先的一脸冷淡出现了些许动摇。
当然卫兵是把袋里的铜币当银币了,不然凭那两人打的零工挣的那点钱哪里够收买人?
基尔夫和班内特见他们意动,表演得愈加卖力,硬挤出两行眼泪。泪眼迷蒙中,他们忽略了卫兵神色突然发生了变化。
城门内他们的队长带着一队卫兵,向城门走来。卫兵虽有心发点横财也不敢在队长面前明目张胆地做啊!不由暗骂这两个乡巴佬迟不来早不来,怎么偏偏在交接班时过来?
心里又舍不得放弃这送到手边的“银币”,索性将钱袋一把纳入怀中,跟一同当值的卫兵使个眼色。对方会意,和他一起将班内特和基尔夫两人推远,喝道:“去去去!现在禁止入城!”
班内特和基尔夫见他们收了钱却态度大变,都傻眼了。班内特怒道:“可你不是收……”
不等他说出收受贿赂之事,卫兵大声截断了他的话:“可是什么!快走开,别挡住路了!再啰唆就对你们不客气!”说着便拿剑在他们面前晃荡威吓。
班内特心中暗骂:“他妈的!当兵的倒比我们山贼还横!老子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些天挣来的血汗钱,就这么抢了去!”
心中虽是忿忿,不过今天在山里已经被人追砍半天,实在不想再尝到这滋味。眼看城门后又转出一列士兵,料想官兵都是一伙,对方声势更增,也只得灰溜溜地去了。
“二哥,怎么办?”一边往回走,基尔夫一边哭丧着脸道,“还是进不了城,而且连钱都没了,回去的路上连吃的都买不了……都是我出的馊主意……”
班内特拍拍同伴的肩膀,勉强笑道:“怕什么?做事情总是会有些难关,就算失败了千百次,是男子汉的话也不可以垂头丧气!只要有坚强的决心和毅力,我们总有一天会成功!困难只是暂时的……”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不禁觉得泄气:“唉……我们先回去,慢慢再想办法吧……”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我们还会失败上千百次的预感啊……”
“闭嘴!”
虽是艳阳高照,在这落魄的两人眼中看来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两人凄凉疲惫的身影渐行渐远……
至于冒着风险抢了他们钱袋的卫兵回去一看,发现鼓鼓囊囊的袋子里全是铜币,根本就不值多少钱,气得跳脚不已,大骂乡下人果然又小气又狡猾,这是题外话,不提。
失望而返的班内特和基尔夫并不晓得,其实在他们背转身离去后没一刻钟,他们所追寻的人便来到了城门口。
艾里记得昨天对安妮塔的承诺。估算着今晚拍卖会散后,她被哈林拉夫那老头带走就再见不到面了,便打算赶在今天带些野花野草给她。想不到在城里走了一圈,这精灵之榭到哪里都是富丽堂皇,到处都修得跟公园似的,种满了名花异草,竟是寻不到半根野草,只得出城到城外摘花。
在城外采了满把的狗尾巴草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两人便返回城中,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潜入哈林拉夫的府邸。二人算准这时候哈林拉夫应该在清点钱物,为参加晚上的拍卖会作准备,大概不会叫安妮塔陪着,果然在后院见到她独倚窗边,怔怔地在想着什么。
防着被哈林拉夫的随侍发现,他们藏身后院树丛中隐蔽处,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到她面前。她一惊回神,从石头飞来处见到两人身影,便装作散步走过来。
萝纱看她容颜清减了几分,面上笑容也是轻轻浅浅,似乎随时会消失,便知她到这儿后过得并不快乐,心中不禁为她难过,却得作出欢喜之色以免触动她伤心。安妮塔重见萝纱,也颇为欢喜。两人拉着手说了一阵子话,艾里便把带来的花草拿出来给她。
安妮塔一怔才伸手接过,也忘了向艾里道谢,垂首痴痴望着怀中的野花。
野花若是置于花瓶,便难以再有动人之处,此时在她怀中挺立摇曳,仍保持着扎根大地时的顽强姿态。
“还是还它们自在的好。”安妮塔低声道,轻轻将它们放在地上。她后退一步,不管是否会弄污衣裙直接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
此时起了一阵风。野花叶茎虽纤细却柔韧,不会轻易为风儿所折,小小的花朵在风中轻轻颤动,虽不若一旁的庭花美丽富贵,却自有一股傲然自在的感觉。
安妮塔全神贯注地看着,感受任风吹拂的自由感觉。艾里看她眼中神色,说不清是向往还是伤怀,又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片刻后,她终于笑了出来:“野花真是比这些家花耐看多了呢!多谢你们为我采来,我很开心。”
她这次的笑容,是真的颇为开怀,初时的悒郁凄然神色没留下半点痕迹。艾里便放下心来。然而这变化太过剧烈,却让萝纱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你们两人是一早就认得的吗?我看你们两人感情很好似的,不像是希尔迪亚说的只是同乡关系啊?”
安妮塔的话令萝纱暂时抛开了这感觉,急匆匆否认道:“谁跟他感情很好啊!这种懒散又不可靠的不良中年大叔!”小脸冲着艾里做了个鬼脸,“花钱抠门得要命,还老喜欢管东管西。”看来她对上次去算命时被艾里阻拦还怀恨在心。
“喂,嫌我管得多的话,那以后你的零花钱我就放手不管了。”
“怎么可以这样以大欺小?别忘了那时你身无分文地住进爱琳娜姐姐的旅馆,是谁替你付住宿费的!”
“也别忘了一路上是谁把大家的行李毁了几十次,损失的钱又有多少,给我这负责家计的人带来多少烦恼,害我添了不少皱纹!”
“……男人就别在意皱纹之类的小事啦!善待旁人可以让人心境平和,年轻上十年,所以不如这个月就增加零花钱吧?”
“想都不要想。少些花用更能平和我的心境。”
不知不觉,两人吵的东西已经完全转到和最初完全无关的地方去了。
听他们吵得生动,安妮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说感情不好,吵起来分明很有默契。不过这样轻松自在的相处方式,也真让人羡慕呢!他们一定是一起经历过了不少事吧?
艾里没想到这也能让她开怀,便拣些一路上经历的趣事跟她说。萝纱不时打岔几句,揭露出艾里的真实德性,换来他几个白眼。
两人说的事本就新鲜有趣,又是一搭一挡,简直跟唱戏似的,引得安妮塔嬉笑不已,一扫往日的阴霾。拍卖会之前的时间,便这样在温馨轻松的气氛中飞快流逝。
直到见时间不早,希尔迪亚他们差不多要准备出发了,艾里才和萝纱从安妮塔那里赶回来。
到住处后,便见西撒已经在找他们了。西撒见他们回来,也没时间斥责临动身前他们究竟上哪里晃荡去了,赶紧叫他们准备准备,大家马上就动身前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