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熊听着,问道:“他当年是什么意思?”
清虚子娓娓道来:“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不是观主,我的师傅青云子从大理云游归来,也带来了那个人!他当时身受重伤,下肢瘫痪,口不能言。师傅命我负责照看他,他虽然不能说话,可从那血红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他想杀人!当时观中的弟子都怕他,只有我没办法才要负责照顾他,与他接触。这一照顾便是五年,师傅教会了他腹语秘术,让他遍观我观中的道藏,希望以道法化解他心中的魔性。可就在他身体恢复之后,便想下山报仇。每次师傅都会阻止他,每年他们都会打上一场,直到第八年,他终于打败重伤了师傅,逃下山去,我问师傅要不要追,师傅却笑了,他说:魔性已除,执念尤在。不断红尘,永无超脱。大概就是段兄弟已经不会再入魔了,可这红尘中还有一件他必须做的事情。”
说罢看了看吉熊道:“你这情况比他当时好多了,只需在观中多待些时日,时时翻阅些经书,修习心性,很快就会好的。”吉熊道了声谢,便把霸王刀交与清虚子,道:“这刀杀性太重,我驾驭不住,就请道长先帮我收着,待我能有足够道行时再来讨回。”清虚子手捧大刀,面色凝重,收起供奉与三清像之后。
午时,观中弟子皆做完功课,来大殿集合。只见吉熊身穿青褐色道袍,跟随在清虚子身后。在一众小道士的好奇眼神中,清虚子宣布道:“这位施主欲来我观修行,我见他诚恳便收他为弟子,现在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吉熊上前打了个招呼便钻入下面一群小道士之间。开始了他的这一段道士生活。
大殿散会之后,吉熊便被一群小道士围了过来。还以为他们是来找场子的,却没想到带头的那个小胖墩开口道:“我叫明碗儿,之前和师叔一起打劫了你,非常抱歉!”还带着身后的一群小道士一起鞠了个躬。吉熊想到先后的两次打劫,不禁莞尔,笑道:“诸位师兄何必如此!这只是你们设下的一些小小考验就是了,没必要为此向我道歉。”
诸位小道长一看吉熊如此可亲,也不再在意他那对血红眼睛。毕竟都还是些小孩子,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大殿之外,清虚和清华向对而立。
“师兄!为什么要收这么一个弟子?”
“呵呵!他是当年的那个人送来的,也算得上我观的一份子,你有何须在意这些!并且我觉得这孩子不简单!定会成就一番大事,我清虚观亦有荣焉!”
道士的生活很是单调,却也充实。除却每日的早中晚课之外,都是自由时间。吉熊和这群小孩子在一起,每日打柴、摸鱼、比武切磋过的从未有过的安逸。
一日下午,午课之后。吉熊和这些小娃娃被清华师叔召集在了一起。看着身边的小道士们个个神情高涨,似乎是要发生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只听清华师叔道:“吉熊,上来!”吉熊便被一群小道士推上前去,清华递给他一把没开刃的单刀和一套兽皮短衣道:“你是第一次参加打劫集会,就先给你一个土匪丙的身份,待会儿穿上这件衣服,跟在小碗儿后面。”
吉熊应了一声,接过衣物穿在身上看起来十分合适。前面的小碗儿笑道:“这是师叔特意为你设计的呢,我们每个道士都有自己的特殊位置,我是土匪乙,瞧!看我这把刀多威风!”一行人换装完毕。清华师叔道:“还记得,打劫的标准吗?”一批小道士道:“记得!老弱妇孺不抢!人多势众不抢!富贵书生该劫!见势不对快跑!”清华接着道:“很好!记住自己的位置,土匪甲负责帮我喊狠话,土匪乙负责看情况,土匪丙负责撤退,其他负责摆姿势。小的们,随我去山腰看看!”一群小土匪应道:“得令!”一群人便有序的往山腰赶去。清虚子在道观中看着这群小混蛋,摸了摸胡子,施展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打劫第一单!对手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姐,清华只是耍了耍刀,还没开口,便把书生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弃了这小姐,哭喊着连滚带爬的往山下逃去,引的小土匪们阵阵发笑,那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见情郎如此绝情,竟欲跳崖自杀。吓得清华忙给救了下来,可那小姐却不知怎得,赖在清华的臂弯里,不愿出来,这可把清华吓坏了,忙把那女子放在地上,吼道:“敌人凶狠,风紧扯呼!”在那小姐幽怨的眼神中带着一众小土匪落荒而逃。途中还被大伙奚落的紧:“师叔,原来怕女人啊!”
打劫第二单!对手是一个酷爱沉思的稳重青年,清华上去耍了套刀法,喊出了强盗的台词,可那看着山下风景沉思的青年一点回应的意思也没有。没办法,只好走进,拍了拍他准备打劫。可没想到,只是一个接触,清华竟然给弹飞了出去,这时那沉思青年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一众小屁孩和被自己弹飞的清华竟然道歉道:“不知是江湖上的那为朋友,乔某人刚刚在思考些难题,内力自动护体,不想却伤着了这位朋友,还望海涵!不知诸位找乔某可有要事相谈?”
清华一听正欲在行那打劫之道,却见侧方草丛之中竟然有钻出十余名大汉,清华本以为是打劫的同行,哪知那大汉对着乔某便是一个单膝跪地,恭敬道:“帮主,属下在此寻了半日都没见到那慕容复,想必是早已离去了。在等无益,不如先回帮会在做打算!”
这可怎么得了!小碗儿一看对面人多势重大喊道:“快跑!他不是一个人,对面太凶狠,快跑!”不一会儿便撤到山岭之中。沉思者乔某人,看着仓皇而逃的一众小劫匪摸不着头脑,边和手下下山而去。
打劫第三单!对手是一个陪女子看风景的公子爷,身边还跟着两个打手。清华上前去,耍了一套刀法,只听那女子道:“刀招环环相扣,倒也算的上中等,可并无匹配步伐和用劲法门,综合水平中下,想来是你自己创的刀招吧?”清华被这一通话给说蒙住了,什么归,这姑娘说得好有道理,猜的也很对,长的也很漂亮......等等!我是来干什么的?忙停止耍刀,亮出强盗台词,可对方公子哥儿好生无礼,听完竟然扶着腰笑了起来,似是发生了极为可乐的事,指了指清华道:“包不同,你去会会这蹩脚的土匪!”身后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也不开打,而是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笑道:“非也非也!我看对面不过是没认出公子爷的身份,才会来行这劫道之事,带我去说上一番,定让对面不战自退。”包不同转过身子对着一众小土匪道:“我家公子爷乃是姑苏慕容复,识相点的就让条道来,不要打扰了公子爷的雅兴!”
这山上的道士谁管你姑苏不姑苏,慕容不慕容的。清华也厉声道:“姑苏慕容怎么了!在我这里,你们就是被打劫的人,而劫匪,那就是我!”说着回头给了个眼神,一众小土匪和道:“打劫!打劫!”。
包不同见搬出了身份这群小土匪却没有一点顾及,暗道:“不能在公子爷面前丢脸!”直接对清华出手。清华看这满脸神气的死胖子已经不爽很久了,便也丢了刀,揉身和包不同近战。
边上的那个女子神色惊异道:“这家伙使用的掌法既大开大合,却又能抱元守一,攻防兼备。实属上乘,在看其脚步,暗合九宫八卦之道,灵动多变,亦是道家的上乘步法。包三哥有危险!”在看场上清华每次和包不同交手个三招之后,便会趁机在他脸颊上狠狠的抽上一巴掌,啪啪啪啪!不多时整个脸已经胖了三圈。这时慕容复身边的另一个家将风波恶看不下去了,也冲了过来想以二打一。
吉熊见势,也冲上去截住了风波恶。吉熊使的是没开刃的大刀,打起来也不怕出了人命,因此毫无顾及。风波恶擅长快拳,吉熊便与他拼快,也不使用多大的力气,只求每一刀都能和风波恶的快拳相交,一肉掌对铁兵当然是吉熊占了优势。之时这时边上的女子有开口道:“风四哥的快拳果然在江湖上数一数二!时而左快右慢,时而右快左慢,连续切换快慢来提高出拳的持续性,正是另辟蹊径!在看这年轻强盗的刀法却有些平平无奇,只是一味的快,这要便是其出刀的最快速度的话,怕也只能在江湖上排个中等,可我观这少年却全无使用内力,若是加入了内力的变化,不知又该如何评价!”
慕容复见两个家将均在强盗面前吃瘪,大感丢脸。直朝这这其他的小土匪冲了过来,突然草丛中跃出一白发道长,笑道:“堂堂慕容家的家主,竟然对着一群小娃儿动手,正是好不要脸。”一掌边把慕容复给逼退。站在一群土匪身前道:“清华、吉熊玩够了就回来吧,天色已晚。给快点回去了!”吉熊收刀一个翻滚脱离了战斗,朝着风波恶鞠了一躬,施施然退下。
清华师叔见打不下去了,便双掌齐出在包不同的两边脸颊各赏了个耳光,退到清虚子身后,摆出一幅做了错事的模样。
清虚子见战斗已经终止,便上去打了个稽首道:“手下弟子顽劣,不慎得罪了慕容公子,还望海涵!”从怀中掏出个小瓶递到慕容复手中道:“这是秘制的舒筋活血膏,每日清晨涂抹于那小胖居士的脸上,不出三日便可消肿。”
慕容复见家将对付不了人家弟子,自己和那道士拼了一招也被逼退,怕是遇到了什么隐士高人了,便强行变换脸色道:“此时不怪道长!我等不知道长在此清修,打扰了道长便是有错在先!现得道长神药,感激万分。若不介意,道长可随我一同去姑苏燕子坞一游,让我设宴好好招待道长!”
清虚子用一双看透了世事的眼神看向慕容复,直盯得他目光闪躲,哈哈笑道:“不劳烦慕容公子了,我等这便回山去了!有缘再见!”
清华见师兄摆平了风波,回首道:“小的们!今天的打劫到此结束,随我回山!”便呜啦啦一群奔道观而去。只留下慕容复一行。
包不同肿着脸,对慕容复道:“公纸!这似就芥末算了吗?”
慕容复道:“那道长是个高人,与我不相上下,那劫匪中二人也是高手,若是能收入我姑苏慕容手下,那该有多好啊!”一通感叹完毕也带着家将和那女子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