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没说话。暗沉入海的房间,一片死寂。
忽然傅冷琛俯瞰一眼倪泪瞳,蹙了蹙眉,很快地一侧身,倪泪瞳缠得很紧的双臂就那样无措的被抛弃在了半空。失去依靠的她高跟鞋在地板上晃了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今夏低头,盯着自己苍白地显得很单薄的双脚没说话。再抬头,倪泪瞳已经整理好了脸上的慌乱和尴尬,向她走了过来。
“今夏,酒醒了?”倪泪瞳皱了皱鼻子,神色嫌恶地嗅了嗅,然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站定。
今夏懒得抬头看她,稳稳地站着,揉了揉鬓角,只觉得头痛。
“头痛是你的老毛病了,还喝酒!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倪泪瞳亲昵地走过来,手刚触到今夏的**衬衣,今夏一把推开。
她一愣,然后僵硬地笑了笑,叹息似的说,“你尽管恨我,可是别跟你自己过不去。你也不小了,别这么喝酒折腾自己。”
今夏动了动樱唇,大概是酒醉刚醒来,她很渴,然后似笑非笑歪着脑袋观察倪泪瞳,不想错过她每一寸表情,好像她脸上贴着一层皮一样的假,倏地,今夏笑了,“泪瞳啊,我想有些事傅董肯定没胆子告诉你,其实呢……”她凑近倪泪瞳的耳朵,目光直直地看向倪泪瞳耳侧后面的傅冷琛,莹白剔透的脸蛋上,笑意加剧,“其实我就在傅董的公司里工作呢,今天是我的洗尘宴,傅董亲临哦,然后我喝醉了他还老好人把我抱回了你和他的家。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打扰两位了,瞅瞅我这个电灯泡,太不懂事啦!”
今夏时而撅嘴,时而调皮地眨眨眼睛,灵动出挑,话说的滴水不漏,她明显感觉到了倪泪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僵硬的身躯。
倪泪瞳错愕之际没忘了回头用眼神询问傅冷琛,只可惜傅冷琛只是安然自得地站着,目光定在今夏身上,神色并不半点被戳穿的窘迫,倪泪瞳暗自叹了口气,放在双侧的拳头约我越紧,缓了缓神,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她又慢慢装上笑容,“你指的是这回事呀,这事儿冷琛和我商量过,算起来还是我提议的呢,今夏你刚回国,什么事儿都需要重新安排和准备,所以我呀就托冷琛帮忙顺带的照顾你一下。”
今夏炯炯有神地看着倪泪瞳,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倪泪瞳心下一惊,她不过是误打误撞为了挽回面子将计就计的,事实上,她从今夏嘴里得知这件事差点没被气死。
今夏自然知道倪泪瞳在胡说八道,因为一年前她就以风险顾问在保利混的风生水起,倪泪瞳这样自以为是的顺藤摸瓜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她也不点破,侧目不着痕迹的往傅冷琛俊逸但却冷然的面上一瞥,见他无动于衷,视线很直的凝视自己,今夏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股红潮,欲语还休的样子,看的倪泪瞳又是一阵火起。
刚要发,今夏见好就收,暧昧地看了看既不天雷也不勾地火的二人,再自动忽略忽略傅冷琛深邃黑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留恋,“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马上离开,毕竟误人好事不是我风格。”
“我送你。”傅冷琛终于出声,三个字,简洁明了,是他的风格。
他往前走了两步,修长的手就被人拉住。
“冷琛,我身体不舒服,好像感冒了。”倪泪瞳的声音嗲的今夏都忍不住咂舌。
傅冷琛蹙眉,理所应当地想要甩开,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倪泪瞳的手很冰凉,温度低的有些过分,他有些苦恼地看了看倪泪瞳,又转头看今夏,今夏却只是笑着,抬了抬自己光着的脚,趁他没反应过来已经夺门而出。
黑暗中,今夏苦笑,她可不稀罕他的那点心疼!最好是这对狗男女白头到老算了,这样她那点可怜到无以复加的心思就能夭折掉!
因为走得太急,到了门口今夏才发现自己光着脚,醉了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傅冷琛把她的鞋丢哪里去了。还是很长的一道走廊,壁灯散发出乳白色的光,点点滴滴地洒在地上,走到门边的壁橱前,她不经意的弯腰看了看,竟然在壁橱右下角发现了她五年前穿的鞋子,和傅冷琛的交错乱糟糟的放着,甚至还有一双小小的旅行鞋,那是她带着小天逛街时帮他买的,小天多病,很少出去行走,所以那双鞋看起来还很新。
今夏颤抖着手把那双鞋掏出来,仔仔细细拍掉上面的灰,抱在怀里,目光怔怔不知道看向哪里,再回神时,乳白色光线照出了她面前地板上的那一小滩水渍。
吸吸鼻子起身,穿上鞋,又把那双小小的旅行鞋抱在怀里,今夏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今夏才想起来,她是傅冷琛带过来的,她的车还在呢!这下好了,别墅在郊区,得走个五六分钟才见公路,大晚上的,马路上也不见得有计程车打。
今夏拢了拢衣襟,提着包包快步往外走。
她懒得去想傅冷琛和倪泪瞳在别墅进行什么活动之类的,越想心便越乱,她告诉自己,回来不是为了被那些混蛋玩,而是要玩够那些伤害她的混蛋们。
大冬天的,寒风萧萧,虽然冷,可今夏走得很快,没几分钟身上就开始冒汗。路灯照出她形单影绰,光线晕染下,浓浓的雾。
走出了警备区,又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偶然会经过一两辆高级跑车,今夏呵了口气,把手放在衣服口袋,因为是洗尘宴,她穿的浓重,衣服却不够厚,走了这么久,身体接近麻木。
快走到市区的时候,沿途经过一辆兰博基尼,车速很快很嚣张,今夏正要腹诽一番,不料驶过去的车一个急刹,再一个漂亮的倒转,滑到了她身边。今夏一惊,这样的事她不是没遇到过,单身女子走夜路,总是容易是非多。可恶的傅冷琛!就算她和他现在没有关系了,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也应该送一送的!
兰博基尼停稳,车窗滑下来,夜太黑,除了模糊的轮廓今夏什么也没看清楚。可等她接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看清楚坐在车里的人时,她还是惊诧了一把的。
“傅一城?”今夏黛眉轻蹙,茭白的脸蛋上收不回的惊讶就那么摆在那里,这一晚上该碰到的不该碰到的人全部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