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冷琛没有坐相,那么大个沙发他往那一坐就没地方了。他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臂放在身侧,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他的目光明亮而放肆,路程不长,今夏总有种被他锐利的目光剥光了衣服的感觉。
“我、我要睡觉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她双手裹住浴衣边沿,低着脑袋。
一震发烫中再抬头,他已经近在咫尺,倾身看着她,很专注,目光投放在她脸上,能盯出一个洞来。
今夏无所适从,她祈祷那该死的高温度别往她脸上涨。
今夏有些焦急,不知道文子涛找了多少狗仔队,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她抬头迅速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如果能拍到,那一定是靠近窗口的位置,她得想办法把傅冷琛引到窗边,只有到了窗边一切才可能继续,问题是到底怎么勾引呢,如果对象是别人还好,可傅冷琛……她纵然修炼得再厉害也会无措。
“心里在盘算什么?”傅冷琛眯着眼睛,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璀璨光线全都溶进了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
今夏被他的话吓得小心肝颤了颤,她怎么忘了,以他的心机,若是要算计他,得加倍小心。
冬天的夜是寒冷的,可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很高,今夏心里又装着事儿,脑袋不停的转,不一会儿手心和背脊就冒出了汗。
她四处看了看,想找到遥控器,正好那个白色的遥控器就放在飘窗上,飘窗是法式的,不高,刚好可以把两个人的上半身露出来。
今夏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走到餐桌前倒了两杯红酒,然后递给傅冷琛一杯,自己走到窗前,眼睛看着外面,出了一片黑暗和对面楼层偶尔透出来的光,她什么都没看见。嗄汵咲欶
等了很久,傅冷琛也没走过来,按今夏的设想,他应当会把红酒一口饮尽,然后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的……
傅冷琛平时那么精,她都这样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了她的计谋?
心里乱作一团时,今夏再也没法淡定,她把酒杯放下,然后转身,傅冷琛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垂着脑袋,额头上的暗影让今夏看不见他的眼神,所以无从猜测他在想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今夏低头才发现,他静静盯着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双脚。这样不由自主想起来五年前,有那么一次,他给她穿过鞋。
“虽然是上好的地毯,大冬天的,你不穿鞋怎么行。”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飘渺的,更像是在低低的呢喃。
“不老你关心。”今夏都快急死了,这时候没办法和文子涛联系,她也没成功勾引到傅冷琛。想了想,她干脆咬咬牙,“傅冷琛,大家都是过来人,你想做什么快点。别磨磨蹭蹭耽误我时间!”
傅冷琛优雅一笑,抬手将红酒一口饮尽,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淡淡的微醺弥漫开来,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柔和了很多,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现在看起来很,眼神迷离,衣裳华丽,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却那么血淋淋。夏夏,你想做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准。”
如果是平时,今夏顶多当他是在调侃,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场面话,更加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傅冷琛总会时不时的透露些许他的深意,从他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总是话中带话,让人忍不住去揣测,那种似是而非像条绳子一样绷住了她的心。
他知道?他知道多少?他会怎么做?
睫毛颤了颤,今夏抬眸,一张笑脸惨白无比,她眼神是那么忧伤,却坚硬如石,“那好,傅冷琛,你告诉我五年前就该告诉我的真相,那么这无意义的一切都可以在现在停止。你来选择。”
傅冷琛眼神一深,面部线条陡然就硬了不少,大概是在咬着牙齿,他的腮帮子有点鼓,他上前一步,身体贴住她的,胸膛紧紧裹住她的心跳,脑袋往她耳侧一探,呼吸就在她的耳垂间打转。
今夏知道她说的肯定是废话,她不过是顺着傅冷琛的话往下问,也料定他不会告诉她。但他这个举动让她成功了一半不止。
良久,传来他微不可闻的一声低叹,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无奈,“夏夏,除这个之外。我能瞒着你多久是多久,我最希望的是能把它带进坟墓,即使这辈子与你再无可能。你看,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对吗?”
今夏稍稍推开他,他氤氲着雾气的眼睛重新浮上她的视界。她悲伤地看着她,目光辗转,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语气冰凉,“你所谓的真相最好对得起我五年甚至更久的等待!傅冷琛,我真的什么都没了,空空的,空空的……”说到最后,她捂住脸低低地啜泣起来。
傅冷琛就那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踌躇许久,还是上前轻轻地拥住她,他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个人静默无言。
最后,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今夏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傅冷琛把她抱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拿了条毯子往沙发上一趟。
如深海般的黑暗中,今夏睁开那双红肿的眼睛,侧着脑袋往沙发上看去,他瘦削的轮廓,他坚硬的胸膛,他如雕刻版精致的五官,那么清晰。
其实啊,傅冷琛,三年前苏黎世,你住我隔壁的那晚,我和丹尼尔什么都没发生,世界上有种叫做录音的东西。你现在不肯靠近我,是不是还在介意那件事?我想狠一点,可是底线永远在那里,我没办法和丹尼尔真的发生什么。可是如你傅冷琛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你觉得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