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这一句,就跟着韩城,有说有笑地去柜台选好东西,然后去付钱,最后,端着盘子到窗口领食物。
做完这一切,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饿了一上午,胃口大动。
她和韩城点的东西不一样,互相给对方夹着,让对方尝尝。
姿态,在身后阴沉沉的男人看来,亲密到让他想冲过去砸了那一桌子的东西!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莫许许正吃得欢快,冷不丁头顶射来一道寒光。
抬头,是男人微微绷起的五官。
“什么事?”莫许许语气不善。
“没带现金。”
莫许许翻了个白眼,也是,高富帅都是卡随身。
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找零,三十二块,慷慨丢到他手里:“不用还了。”
那边,韩城更是好心地把口袋里余下的十个一毛钱的钢币儿也塞到男人手里,眉眼醇和:“绵薄之力。”
某人:“……”
转过身,面黑如碳。
买了东西坐到那谈笑风生的两人身后,叉子狠狠戳进食物里,一边戳,一边食不知味。
这边。
韩城买了两个粽子,正笨拙地拆了线,可粽叶包的太紧,一扯,都是一条一条的。
莫许许看得无奈,嗔他一眼,夺过来:“我帮你吧。”
手脚麻利地把香喷喷的粽子裹了下来,装进盘子里,递过去:“喏,吃吧。”
韩城笑着,拿勺子舀一勺,递到嘴边,想起了什么,改了方向:“你先尝尝。”
莫许许不觉得有什么,张嘴,唇儿咬住勺子,咀嚼两下:“嗯,好吃!”
两个人的笑声,在隔壁某人听来,那么刺耳。
实在坐不住了。
拿起盘子里的粽子走过去,推到正微笑着吃粽子的女人面前,白皙轮廓绷的隐隐发青:“我也不会拆,你帮我。”
莫许许勺子一顿。
秀眉抽.搐。
这男人……真烦!生活就不能自理吗?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
冷冷横他一眼,伸手刚要接过粽子,韩城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抬头,俊脸笑意柔和,只是不达眼底:
“沈先生是吧?不会拆粽子?”
沈之珩不悦地看着这个无耻勾搭他媳妇的男人!
“好办。”韩城手一招,有适应生走过来。
只听他无限温和的声音:“服务员,这位先生投诉你们餐厅的粽子不好拆,你们负责处理一下吧。”
男服务员瞪了瞪沈之珩。
伸出油腻腻沾着菜汁的手,拿过粽子三下五除二拆了,堆到碗里,粗声粗气:“请慢用!”
男人望着被男服务员的手碰过的粽子,胃口全无。
又看看憋着笑的莫许许,再看看一脸无辜正经的韩城。
俊脸,黑了个彻底!
……
从餐厅出来,莫许许和韩城吃得很饱很香。
某人却还肚子空空。
韩城走到车前,想起什么:“对了,许许,你们队长打电话给我,说有份案件的资料在我们局,你跟我过去取一下。”
公事,莫许许毫不犹豫点头。
把车钥匙扔给身后的男人:“沈先生,您自己回警局吧。”
男人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莫许许以为他是刚才没吃饭,心情不好的缘故:“沈先生吃不惯小地方做的东西,警局外面有家不错的高档餐厅,沈先生可以去那里用餐,符合你的身份地位。”
话里,讽刺意味明显得很。
男人看着她身轻如燕地跑向韩城的警车,开门,上车。
直到警车驶离,男人依旧长身玉立在原地,脸色,阴霾到极点。
……
心情烦闷而糟糕的老男人,去一家看起来很卫生的餐厅买了外卖,开车回警局。
泊好车下来,进了警局大门。
尸检中心在警局后面的楼栋。
路过警局办公楼时,余光瞥到台阶上坐着的,粉色蠕动的小小身影。
只一眼,沈之珩身形一定,眸光一瞬,暗黑漆幽。
幼稚园老师下午临时要去市教委参加一个活动,提前放学,安排专车送没联系上家长的小朋友回家。
问到瘦瘦小朋友时,小东西大眼睛一转,报了妈妈上班的地方。
可是司机叔叔把她送下车放在这里就不管了,好高的楼,陌生的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阿姨来来往往。
瘦瘦大眼睛看了又看,都不是妈妈。
只好背着她的小天使书包,蹲在台阶上看蚂蚁,等啊等。
忽然,背后大片阴影。
瘦瘦小眉头一拧,目光从成群结队的蚂蚁上反向身后。
那片笼罩在头上的阴影里的人,她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他好高啊,微风吹过,他身上的味道钻进她的小鼻子,有点凉,但是不难闻。
瘦瘦小手遮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只听低沉醇厚的男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瘦瘦小身板儿站起来。
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长得真好看!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呢,只是,有点凶凶的样子……
妈妈说,陌生人说话,不要理。
小东西嘴儿闭紧了,嘟嘟地,静静看着他。
沈之珩拿着外卖的手,无声攥紧。
眨眼再睁开,眼眸底迅速激起的千层巨浪,已被他扼住,恢复平静。
目光始终深深而眷恋地放在小人儿身上,想了想,声音放柔:“你.妈妈呢?”
瘦瘦小盆友短短小手臂抱在胸前,黑葡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照旧,盯着他看。
小东西眼神里的戒备,沈之珩看得分明。
长.腿往后,迈开两步。
瘦瘦见头顶的阴影消失,小心脏,松了松。
瞧见她嘴儿抿得没那么紧了,男人故意转身往前走两步,余光瞥见,好奇的小东西果然下台阶跟过来了。
他停一下,身后窸窣的脚步也停一下。
继续走,身后小鞋子踏地的声音,也跟着继续。
薄唇,勾起。
他没去尸检中心,而是上了警署大楼。
莫许许的办公区,在二楼。
要上楼梯了。
他脚步放慢,知道小东西惧怕生人,不会让他碰她,把手里的外卖扔到一边,空出塑料袋,抽成一条细绳,一端递过去:“接着。”
瘦瘦小.脸儿拧巴地看着他。
半晌,觉得没什么危险,小手攀住塑料袋的一端。
高大的男人,就这样,隔着塑料袋,一步一步,牵着娇小粉团的小身影,上了二楼。
这样近的距离,沈之珩日日夜夜,渴望了四年。
真到了这一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这是梦。
瘦瘦来到二楼,小孩子迅速被装饰严肃的办公厅吸引了视线。
这个点儿,刑侦队的大多在外面办事。
大厅里没有人。
静谧的空间里,男人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瘦瘦嫩白藕节的小手,攥了攥小书包带子,黑亮大眼睛忽闪看他一眼,小短腿亦步亦趋地,也跟着走到沙发边。
粉色小裙子,在空调的微风下摇曳,她安静地站在玻璃桌边。
沈之珩斜靠在沙发里,唇边一点笑,拍拍身侧:“你可以坐。”
小东西这才撅着小屁股,小短腿蹭上黑色皮质的沙发。
沈之珩克制住自己,不向她伸出手,那么隐忍的,真怕,吓坏了她。
黑眸静静看着这一团柔到心底的小东西,渐渐地,视线,不受控制地模糊。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稚嫩奶味儿的童音。
男人心头一颤,伸手捂住眼睛,声音里难以压制的颤音:“被太阳蛰的。”
太阳?
瘦瘦小盆友看屋顶,没看见太阳。
又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长得好看。”
小东西小虎牙傲娇地露了出来:“每个人都这么说。”
觉得要礼尚往来:“你长得也好看。”
“谢谢。”男人笑了。
爸爸长得不好看,女儿能好看吗?
短暂的交谈,男人紧张地脑海里闪过那么多话题,却是拿不准一个像样的。
小东西已经熟悉了环境,不再戒备,自顾自地把她的小天使书包放到玻璃桌上,从里面拿出彩笔和白纸。
老师布置的作业,画爸爸。
“你可以当我几分钟爸爸吗?”
男人身子一震。
黑眸里,情绪翻涌:“当多久都可以。”
小东西小手杵着脸蛋儿:“唉,是枫枫不在,如果他在,就不用麻烦你啦。”
枫枫?
韩城?
男人眼眸,一瞬阴沉黯然。
“枫枫……是你爸爸?”
到底心有不甘,问了出来。
“不。”
男人眼眸一亮。
只听小东西继续说:“枫枫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我爸爸呢。”
“……”
言下之意,爸爸是个坏人,坏男人。
“那你爸爸呢?”
小东西那彩笔的小手一顿,抬眸,大眼睛漆亮认真:“我没有爸爸,我这么可爱他都不来看我,所以,我没有爸爸。”
男人心头,突然万担石头砸下来。
心脏,血肉模糊。
“唔,你可不可以帮我按着纸,它们太调皮,总是动来动去的,画不好哦。”
男人修长的大手,指尖老按着纸张一头。
其实距离那只皙白.嫩滑的小手,只有几厘米远。
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大手,去牢牢握住那只小手。
四年,隔着的不止是时间。
“哇,画好啦!”小东西举起那张纸,炫耀似的举到他面前,指着纸面上五彩斑斓鼻子眼睛歪着的男人:“看,这就是你啦!好看不好看?”
“好看。”
“真的吗?你是第一个说画画好看的人哦!”
小东西兴奋扑了过来,小身子完全陷入男人宽阔的怀中。
这个拥抱,来的猝不及防。
男人身子后仰,倒坐在地上,双臂,却几乎是颤抖着,搂紧了怀中不足他一半胸膛大小的软.绵小人儿。
糊了水彩的小手,在他的白衬衫上乱蹭一通,素来洁癖的他,甘之如饴,只希望她蹭更多。
一大一小,脸上都有笑容。
……
莫许许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令她心惊胆战却又五味陈杂的一幕。
她怔怔地滞在几步开外,表情,僵硬,眼眶,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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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
瘦瘦看到了妈妈,脆脆的童音大喊。
男人身形一顿,回过头,俊脸上从未有过的温和笑容,僵住。
莫许许回过神,紧了紧手,立刻走过来将瘦瘦拉到自己腿边。
瘦瘦小手犹自与男人大手交握。
白.嫩的小指头,一根一根从男人宽大的掌心里,出来。
男人是稍微紧了紧力度的,实在舍不得,也放不开,手中那抹小小的温暖。
但,现在,要放开。
收敛笑容,眼神恢复清冷,若无其事站起身。
隔着一步的距离,两个大人无声对望。
莫许许又把瘦瘦往身后挪了挪,抬头,浑身竖起尖刺:“沈先生,今天下午你很闲。”
男人目光越过她,看似淡然地扫了眼她身后窝着的小身子,挑眉:“这是你女儿?”
莫许许不想回答。
“是哦,这是我妈咪!看不出来对不对?我那么漂亮,她那么丑。”
身后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
莫许许嘴角一抽。
似乎是这话愉悦了男人,薄唇似有似无勾了勾:“你女儿很可爱,比你有礼貌。”
“……”
这是在记之前吃饭的仇?
莫许许不想多呆一刻。弯身给小东西收拾了书包。
抱起小人儿往门口走。
被夸有礼貌的瘦瘦小盆友,伏在妈妈肩头,小身板儿探出一点,非常有礼貌地冲男人摆着小手:“再见呀,老伯伯!”
老伯伯……
年纪三十六的正一枝花的男人,好看的薄唇,隐藏在血管下的青筋,爆抽了……
站在原地,久久的,久久的,不能从那声老伯伯的重大打击里,回过来神。
莫许许强自忍耐着,下了楼,这才嘴儿凑过去,大力亲了亲好闺女。
“瘦瘦,真棒!真棒!”
小东西莫名受了夸奖,懵懂。
过了一会儿,听见妈妈含笑的声音:“为什么叫他老伯伯?”
哦,是这个呀。
“他胸前挂着的蓝色牌子,我看到了36,你不是说,三十岁以后的都叫伯伯吗,这样有礼貌啊。他36了,自然就是老伯伯啦。”
“真是我的好闺女!啵一个!”
“不过,老伯伯长的真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许许,你快摸.摸.我的心,有没有跳很快?唔……这是不是像沈子陵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
“……”
……
尸体检验中心。
众人看着脸色阴测测走进来的他们的季教授。
办公室里。
助手高尚把受害者胃容物检测结果呈上去:“季教授,没别的事我先出去。”
“等等。”
“您说。”
“我很老吗?”
“……呵呵,您风华正茂。”
一听就是拍马屁,男人摆摆手。
高尚风中凌.乱出去了。
……
晚上,回到家。
沈子陵小盆友一听到开门声,立刻关了电视,小短腿狂奔到书桌前,拿起没有蘸墨的毛笔,装模作样。
门开了。
壁灯下,男人阴霾不散的脸。
沈子陵打了个寒噤,低头,喵的,毛笔没蘸墨!
完了完了,要挨揍了。
哪知男人只是倚着门框,眉梢淡淡:“我看起来很老吗?”
沈子陵:“……”
容他小的缓和片刻……
片刻后,跑过去,握住爸爸大人的手,情深意切:“不!爸爸,即使你老成现在这个样子,您在我心中,永远年轻!可怕的不是老,而是不承认自己老,爸爸,你终于醒悟过来你已经老了,你真是太勇敢了!为你点三十二个赞!”
沈之珩:“今晚,八百个毛笔字,没商量!”
“……”
可怜的沈子陵小盆友,始终不明白,他难得一次的娘们唧唧深情款款,到底丫哪句说错惹到这头老虎了嘛!
晚上,瘦瘦嘴馋,非要吃电视里打的肯德基新广告里的喵小奇套餐。
莫许许无法,因着下午那声相当解气的老伯伯,决定对女儿大方一次。
韩城开了车过来,三个人往市中心热闹非凡的地方走。
小东西趴在儿童座椅里。
眼巴巴地盯着韩城在柜台前冗长的队伍里,龟速移动。
低头,摸了摸宠物乌龟坚硬的龟壳,嘟囔:“慢慢,枫枫比你还慢。”
头顶一个爆栗。
“怎么说话呢,你枫枫叔叔给你辛苦排队,要说谢谢知不知道?”
瘦瘦看着年纪不大却无限烦人的老妈:“我和枫枫,是那种需要说谢谢的关系吗?”
莫许许:“……”
鬼灵精,这时候倒是知道攀亲了。
想起今天下午,办公区,瘦瘦和沈之珩相处和谐的画面。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瘦瘦平时被她教育的,警惕心很强,沈之珩那样一个眉间充满戾气清冷的男人,小孩子见了大多会怕。
瘦瘦却和他玩的不亦乐乎。
难道真是父女之间血缘羁绊的天性?
虽然沈之珩失忆,这点很好,对她和瘦瘦没有威胁,但潜意识里,莫许许还是不希望沈之珩和瘦瘦多有牵扯。
韩城端了盘子回来,手很自然地放在她肩上。
“哇喔!耶,好棒,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哦……”瘦瘦小手在盘子里乱趴。
莫许许给她挤好酱料,将汉堡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她的盘子里。
小东西有了吃的,哼着歌儿,小嘴儿啧吧啧吧。
莫许许看她小老鼠咬食物的样子,扭头压低声音:“今天下午,瘦瘦和沈之珩碰面了。”
韩城扫了眼瘦瘦:“没事吧?”
“他不知道瘦瘦的存在。”
“这样,很好。”
莫许许还是忧心:“不怕他,就怕沈家的人……”
“你要实在担心,让瘦瘦跟着我姓。”
抬头,对上一汪深情幽潭的眸子。
莫许许立刻移开目光。
手被握紧,温热传来:“我没别的意思,瘦瘦看着比同龄小朋友小,冠上我的姓,沈家人会认为是你和我的孩子。”
莫许许觉得不妥。
瘦瘦是沈之珩的女儿,抹不去的事实。
而且,这样对韩城太不公平,他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
出来,是一个大型商场。
一楼儿童专区。
臭美的瘦瘦看到漂亮的童装小裙子,小短腿像是生了根,莫许许怎么拉都拉不动了。
给她买的夏天的衣服,不少了,莫许许每个月抠着手指算开支,这种商场里的儿童装,匪夷所思的贵。
韩城不发一言,径直走进去,不一会儿出来,手里多了两个纸袋。
瘦瘦小脑袋钻进去,是她刚才一直盯着看的两条公主裙!
“城城,我爱你哟。”小嘴儿甜的。
韩城无视莫许许的责问眼神,蹲下,歪着脑袋指了指俊逸的侧脸。
瘦瘦毫不吝啬,嘟嘟小嘴,盖上自己的大印章。
三个人往出口走。
看到儿童游乐区,小东西又蹭着不肯动了。
莫许许隐忍着:“瘦瘦,别太过分。”
“小孩子嘛。”韩城对瘦瘦的疼爱,几乎没有底线。
拍拍莫许许的肩:“让她玩会儿,我去取车,在外面等你们。”
莫许许经不住瘦瘦小盆友软磨硬泡,塞了两个钢币儿买了票,让小东西进去了。 wωw _тtkan _¢ ○
两分钟的游戏时间,过了,小东西恋恋不舍地出来。
莫许许拉着她走。
小东西一步三回头。
突然,斜后方传出浑厚苍老的一声:“莫许许?”
莫许许身子一僵,回头,在儿童区的另一侧,拄着拐杖弓着腰的身影。
爷爷?!
莫许许下意识猛地将瘦瘦抱到身前,那两件裙子放到脚边,她没来得及拿,疾步朝门口狂奔了出去。
“莫许许?是你吗?你站住!”
拐杖盾地,凌.乱追过来。
莫许许心头狂跳,瘦瘦在她怀里不明所以,她几乎是仓皇而逃,还撞到了旋转玻璃门。
身后啪的一声响,重物摔地的声音。
莫许许脚步停了停,心想可能是爷爷摔了,但终究没回头,跑了出去。
“老头子!老头子!”
沈奶奶看到摔倒在地的老爷子,吓得瞪大眼。
苏云牵着沈子陵快步跑过来。
老爷子撑着拐杖,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眼睛怔怔的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转头,看见歪倒在地上的纸袋,袋子里,童装裙子散落出来。
“是她……”
“谁呀,你不要命的追,一把老骨头,还能经得起几次摔?!”沈奶奶泣不成声。
老爷子犹自荒神:“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
沈奶奶心头一颤:“你莫不是……看见许许了?”
瘫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沈老爷子,皱纹横生的手捂着脸,苍老的脸上,两行清泪:“那个小女娃娃是我害死的曾孙吗,我的小曾孙……”
沈子陵趴在客厅的大玻璃矮桌上与八百个毛笔字奋战。
楼梯噔噔噔传出沉稳的声响。
沈子陵满脸墨迹,抬头,瞧见男人换下浴袍,西装革履匆匆下楼。
“爸爸,你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