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大嘴,啊啊的叫着,使劲摇头,那些绝望都随着她苍白的泪珠一点一点掉在了地上,像从地狱伸出来的藤蔓,绞紧她的灵魂,直至窒息。
傅冷琛最后温柔地看进她溢满雾气的眼,语气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柔软和温润,“夏夏,好好照顾自己,我混蛋事儿干多了,罪有应得。”
过了很久,他的嘴唇又张开,这次动得极慢,声音低到不能再低,“还有……”他舔了舔嘴唇,“记得……我一直在乎你。”
今夏只是哭着喊他,“傅……冷琛!不……啊!你要做什么?我不准!”
他不看她,来硬的是没办法护她周全的,他能做的只有把陈暮东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拖延时间,等陈暮东折磨他折磨得差不多了,特警也快找过来了,那么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陈暮东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朝傅冷琛扔过去,沧桑的脸上尽是扭曲的笑容,癫狂又诡谲,“让我看看你的诚意。自己动手,十八刀,叨叨要见骨头。如果十八刀之后你还能站稳,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她的命!”
“不要啊!不要!陈先生,求求你了,杀了我吧,与他无关,他是无辜的!不要啊!呜呜……”今夏使劲挣扎,她的瞳孔几乎跳出了眼眶,目眦欲裂,她双手绝望而无力地往前晃荡着,“傅冷琛!求求你了!别这样,呜呜……杀了我啊,放过他!”
陈暮东疯癫地笑着,甚至夸张得前俯后仰,他用枪紧紧抵住她的脑袋,阴森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这办法果然好。顾医生,拿出你的劲儿来,使劲哭吧,使劲叫吧,看谁能听见,看谁能来救你!你他妈给老子好好睁大眼睛,看你的好丈夫是如何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割开自己身体的,我要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是害人精!”
今夏猛地一震,泪如泉涌,“傅冷琛!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我求你啊!让我死吧!我爱你,我舍不得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让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我不答应!你太坏了!你太坏了!呜呜……我恨你!”
傅冷琛捡起刀子,锃亮的刀面反射着他如深潭一般晦暗的目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雕刻一般深邃的轮廓紧绷着,像是叹气一般地说,“夏夏,我此生最怕的就是参加你的葬礼。你明白吗?其实我很懦弱,我是胆小鬼,所以我得先死。”
“你混蛋!傅冷琛你混蛋!你以为我就愿意参加你的葬礼吗?你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我受不了的,阿琛,你不能这么折磨我!不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那么爱你呀……”
她只是不停地咽口水,不停地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想让他受到干扰,想要他动摇。
而他却只是俊脸浮泛着鲜有的真正的笑,眼神苍茫中夹杂着一点宠溺,甚至还有些慵懒和散漫,他轻轻的说,“我记下了。”
陈暮东突然下了狠劲儿,捏紧今夏的两腮,让她说不出话,嘲讽地笑道,“顾今夏,你也有今天,我要让你把我受过的折磨尝个遍!傅军长,动手吧,别他妈净是要死要活的拖延时间!”
傅冷琛左手举起刀,抬头,目光还是那么深邃,却有些释然,“夏夏,给我好好忍着!是我傅冷琛的老婆就别哭!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还记得吗,祸害遗千年,你总这样骂我。”他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就像把一抔碎冰生生揉进她的心脏。
今夏使劲摇头,被扼住的嘴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呜咽的叫喊,那些她想说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无法顺利的说出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她爱的人在她面前自残,她爱的人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流放,知道流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