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平极为善良,不曾对陆母的区别对待有所怨恨。
他没有心存并蒂,还是源于小时候月儿被从木盆中救起的带回的画面。
每每看到月儿,画面会不由自主浮现,历历在目。
初次见到月儿,是在六七年前的冬天,月儿身上裹着一段极其简陋的补丁破布,上面染了一片凝固的血液。
而月儿当时面色惨白,一副受到惊恐的面状,她闪烁着失去焦距大眼睛,怔怔看着自己。
陆雨平年幼,看得心疼不已,出于善心泛滥,他主动向陆母提出负责她的生活起居,对她百般呵护,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
多亏陆雨平感化,月儿才渐渐忘却过去,得以健康成长。
随着年纪上涨,陆母发现月儿根骨极佳,是个天生武学奇才,于是经常亲力指导培养。
这个梦境世界,是世俗设定,没有玄修一说,谈论最多的就是江湖恩怨。
陆雨平一家四口生活在城中,是一户家境算是普通的人家。
陆母在富甲一方的地主手下当打手,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陆父是贫苦人家的儿子,成年后就嫁与陆母为夫,时常会夜间纺织男红补贴家用。
妻夫恩爱多年,只生下陆雨平一子,而陆母又是观念较重,喜女轻男的人,经常对这个亲生儿子不待见,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月儿身上。
陆雨平接过一件皮袄披在身上,看着身前眼睛水灵的女孩,内心浮现一丝满足。
女孩自进入柴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陆雨平的身上,见他还冷冽不止,她将男子抱在怀里,用自己暖和的手心贴着陆雨平生有冻疮的干燥小手。
这方梦境自然是顾月岚沿用外界的女尊设定,而且女子力量远超男子。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可能都比不上一个十岁女娃,更不用说锻炼多年的女孩了。
对于月儿的举动,陆雨平习以为常,只觉得是妹妹对哥哥的关怀。
“哥,听娘说要给你谈一桩婚事。”
月儿没有以往的活泼,表情黯然对着陆雨平说道。
陆雨平也显然知道此事,嗯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黑暗下月儿在伤心。
两人刚搭上一句话,氛围又陷入沉默中。
月儿微微用力握着小手表达自己的不舍,陆雨平能敏锐发觉到,月儿的力气变大几分,紧紧箍着他。
“哥,干脆你别嫁了,我舍不得你,以后我来养你好吗?”
月儿不再保持沉默,在陆雨平耳际说道。
语气有些紧张与颤抖。
陆雨平缓缓摇头,挣开月儿怀抱,与她并排而坐,他指头伸出点在月儿的光洁的额头上,嗔怪道:“傻瓜,哥终是要嫁的,住在家中就会多一张嘴,娘她年纪大了,做事有些力不从心,你还没有长大,我又作为家中长子,自然要主动为家里分担。”
月儿被陆雨平点了额头,心里更是埋下一颗情感种子,让情窦初开的月儿忸怩起来。
但听到男子的话,月儿面色一变,浮现孩子的哭腔。
“不,月儿不要哥哥嫁人。
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月儿伸手,整个人将陆雨平压倒在地面上,梨花带雨,豆大的热泪,啪啪掉落在陆雨平的脸蛋上,引得他一阵发痒。
看着月儿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陆雨平心头一软,伸出手搭在月儿的脑勺处,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道:“好,哥不嫁了还不行。”
陆雨平安慰着月儿,心里却是泛着酸涩。
他看着有几个破洞的房顶,注视寂灭的黑暗,颇为感概。
“爹近来身子羸弱,染上伤寒,看病需要一大笔钱。
哥这也是没有办法,对不住你了,哥就食言这一次。”
月儿经过一天的锻炼,身体早已疲劳不堪,在陆雨平温暖舒适的怀中,噙着泪水,昏昏入睡。
陆雨平也渐渐回过神来,用尽力气起身,将月儿抱起,免得月儿在地上着了凉。
他推开吱呀的柴门,一道强劲的寒风灌入,吹的陆雨平一个颤栗。
他将怀中女孩的衣物严密遮掩一番,以自己的后背抵御寒风侵袭,护住怀中女孩。
柴房离他原先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陆雨平行至一半,身体有些吃不消,但停顿一会,他看到怀中女孩恬谧样子,浑身充满力量。
过了许久,陆雨平终于将月儿放在她的床榻上,给她严严实实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
他做完后,仿佛消耗了一身力气,依靠在床边,有些痛苦的喘气。
冷风进入肺部,陆雨平呼吸变得困难,他一头靠搭在床上,休息恢复着力气。
他原来的房间,有柴火烧着,里面的温度比柴房温暖许多。
可他不能留在这里过夜。
天一早,陆母就会来叫月儿起床习武锻炼,届时,要是自己出现在这,免不了一顿挨打。
月儿天赋极好,将来成就不限于此,陆母百般阻挠妹兄间的情感,是希望月儿没有感情羁绊,将来闯出一番大事业。
可,随着月儿长大,陆母发现她对陆雨平越来越依赖,开始训斥没有结果,反而引得变本加厉。
最后,陆母就与月儿约定,只要将那些教授的招式按照规定时间做好做到位,就不会出言阻挠,若是没有做到,就拿陆雨平惩罚是问。
前一阵子,月儿半夜三更找陆雨平聊天谈心,导致一大早没有精力,陆雨平原本还能与月儿共床睡的,却因为此事被轰到柴房度夜。
月儿出于愧疚与心疼,就跑去送了一件皮袄,表达自己的歉意,并主动留下来陪男子共度一夜。
陆雨平自然是不舍得让这么小的女孩吃苦,就将女孩抱回房间里。
他褪下皮袄,放在女孩床头上。
这件是陆母在女孩九岁生日的时候,特意上山打猎制作的,陆雨平不能接受,明一早,女孩还要穿着它御寒保暖。
陆雨平走出房门,便要本着柴房而去。
呼啸的冷风铺面而来,让陆雨平头皮发麻,手指感觉要冻僵了,他一咬牙,冲了出去。
陆雨平一家,生活上虽是拮据,但在住处上,该花的还是花了。
家里有两间房间,一间柴房,一个小庭院,和一间简陋的马厩。
这些都是为月儿娶夫留下的房产,是陆母打拼数十年才购置的。
因为没有钱币,所以一直未能翻新。
连一些屋顶上破旧的瓦片都没有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