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音跟在终悔道人走进了李丰休息的小木屋,看到李丰为陈穆文布置的灵堂,原来的不相信也不得不变成相信,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手一松,宝剑掉在了地上,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不出来话,哭声也出不来,过了很久,才喊了一声:“爹――――”然后趴在地上,大声痛哭。
李丰也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加上布置灵堂,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进来,此刻听见哭声,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陈雪音已经哭得倒在地上,旁边的终悔道人也是眼中含泪,神情悲戚。于是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她?”
终悔道人摇摇头:“不是我说的。”
“那她为何如此?”
“刚才我们这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孩,是她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终悔道人于是把这一路的事情告诉了李丰,“她虽然知道陈兄被害的事情,可好像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本来想把她也带回来和你见一面,可她坚决要找她哥哥何华锋,我不好强留,只能作罢。至于陈小姐,具体的我还没有告诉她,现在看她这个样子,还是等等再说吧。”
李丰也点了点头,终悔道人说得对,陈雪音这个样子确实还不适合把事情告诉她,等她哭一会,哭够了,平静下来了,自己再一点点告诉她。看着陈雪音这个样子,李丰也是心中难过,她是第一次与父亲分别,没想到竟然成了永别,她从小就和陈穆文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分开过,陈穆文这一走,对她的打击可是不小,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振作起来,可是谈何容易?想到这里,李丰长长地叹了口气,站在一边,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怜惜。
陈雪音哭了好久都没有停下来,李丰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哭坏了身体,便走到她身边,蹲下,柔声劝慰道:“音儿,你就不要再哭了,人死已矣,你就节哀顺变吧,如果老爷看到你这样,必是不忍,起来吧,地上凉,你要保重身体啊。”
陈雪音却是充耳不闻,依然低头痛哭。李丰根本劝不了她,只能摇摇头,默默叹气,心里悲痛万分,想哭也哭不出来。忽然看到身边的陈雪音闭上眼睛,倒在地上,急忙大声呼唤,可陈雪音就是没有反应。
终悔道人走过来,为她把脉,然后说道:“陈小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忧伤过度,急火攻心,才会突然晕倒,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李丰这才放心,扶起陈雪音,搀着她,到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扶着陈雪音躺在床上,李丰又回头看着终悔道人,说道:“多谢道长了,要不是道长的暗中协助,我和我们家小姐恐怕都已经遭人毒手,命丧黄泉了,此等大恩大德,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终悔道人忙摆手说道:“李先生
不要这么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赎罪。年轻时候助纣为虐、害人无数,后来幡然悔悟,只可惜为时已晚,但我不愿意就这样悔恨终生。陈先生看得起我,理解我,相信我,是我的知己,他的托付我不能不做。所以我回来了,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有道长相助,此事可成。”李丰也坚定地说道。
“不过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先想办法让陈小姐接受这个事实才行啊。”终悔道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雪音,皱皱眉头,说道,“看得出来,陈小姐对父亲的感情可是非常深厚啊。”
“道长有所不知,音儿的母亲去世很早,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两个人几乎没有分开过,这样的离别还是第一次,没想到竟然成了永别,我真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会做出傻事。所以我恳请道长一会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她的神态,如果她要是太激动,就先不要说了,等她平静下来再说,行不行?”
“这个自然,李先生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李丰忽然感到身边有人拉他的衣服,低头一看,竟然是陈雪音醒了过来,他赶紧低下身子,惊喜地看着她:“你终于醒啦。”
陈雪音看看周围,有些陌生:“我怎么在床上?”
“刚才你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可把我吓死了。”
陈雪音渐渐地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想起了父亲的死,也想起了终悔道人说的话,顾不得头上隐隐的眩晕,看着终悔道人,急切地问道:“道长,你不是说你一直是和我爹在一起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
终悔道人想起李丰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有些犹豫,李丰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对陈雪音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们还是别说这件事吧,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恢复了再说。”
“李叔,你不要劝我,也不用安慰我,你知道我和我爹之间的感情,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就让道长把事情告诉我吧。”陈雪音恳切地说道。
李丰见她急切,也不再反对,只是说道:“把事情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
雪音用力地点点头。
李丰于是走到终悔道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终悔道人点点头,然后来到陈雪音身边,说道“我遇到陈兄的时候,他就是在被人追杀,被人打倒,眼看被擒,是我救了他……”终悔道人又把一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雪音。
雪音刚开始还能够保持冷静地听下去,可是后来越来越激动,站在一旁的李丰看出来了,暗叫不好。果然,终悔道人一说完,陈雪音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准备下地。李丰赶紧扶住她,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那个欧阳元,我要为父报仇。”陈雪音情绪激动
地说。
李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终悔道人也过来拦住她说:“陈小姐,那个欧阳元武功高强,如果我当初不用***,估计很难救出陈兄。你千万不可以鲁莽,小心丢了性命。”
“我不管,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现在他死了,我成了孤儿,无依无靠,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就算死,也要和仇人同归于尽,只有这样,才能死而无憾。”陈雪音说的义薄云天。
“你如果死了,皇甫夜怎么办,谁去救他?”李丰突然问道。
陈雪音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但随即想到刚才皇甫夜追击自己的情景,想起付瑞海说过的话,心里一阵寒心,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见了他,我连他一块杀。”
李丰一听大惊,跳起来吼道:“音儿,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吗?”雪音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就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自己单独回去,可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现在他听信曹生明和曹若燕的话,认为我们是杀父仇人,颠倒是非、不分黑白,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难道这样的人我们还要救他吗?如果我们拼死拼活地把他救出来,他还是以德报怨,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为什么还要救他?依我看,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他害死了父亲。”
“音儿,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是事实。”陈雪音不依不饶地说道。
“陈小姐,这件事恐怕是个误会,”终悔道人开口说道,“陈兄临死之前恳求我务必想办法把皇甫夜救出来,也是因为这个我才重新回来寻找你们的。”
“那是因为爹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他知道皇甫夜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救他。”
“音儿,放肆。”李丰又吼了她一下。
“雪音姑娘,皇甫夜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好像是背信弃义、颠倒是非,可仔细想想,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恐怕也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相救的缘故吧。”终悔道人笑着劝慰道,“出事的那天,我们没有及时赶到,曹生明也没有得到夜明珠,为了引我们上钩,就把皇甫夜带回去,好生照顾。皇甫夜醒来看见曹若燕和曹生明,顺其自然地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加上曹生明又是朝廷命官,皇甫夜自然而然地就会相信他们。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如果你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吧?”
陈雪音冷笑:“照道长的意思,我们不但不应当责怪皇甫夜,反而应该感谢曹生明对他的救命之恩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我们应该这样庆幸,庆幸皇甫夜还活着,要不然我们真的后悔晚矣了。”终悔道人叹道。
陈雪音冷哼一声,道:“荒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