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太阳炙烤着大地,天地间仿佛火炉一般,让人难以忍受,所有人都恨不得缩在家里,不愿出门,虽然也是炽热难耐,总比在太阳底下暴晒好得多。城里的街上没什么人了,那官道上就更没什么人来往了,一片寂静,只听得知了在树林间叫个没完没了,那声音让人听得好不烦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任它去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直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就从一个弯道里面拐了过来,这是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很大,也很漂亮,看起来非常气派。赶马车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身披戎装,腰间挎了一把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好不威武。不过他好像也非常难受,时不时用袖子拭去鼻尖上的汗水,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毒日,皱起了眉头。
马车里忽然传来“砰砰”的声音,男子知道里面有事情了,便凑到帘子旁边,低声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里面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说道:“娘娘的身体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不能再走了,请何将军赶快找个地方让娘娘休息一下吧。”声音很是着急。
男子皱着眉看了看前方,说道:“这里太阳毒辣,不适合休息,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我们到那里去吧。”
“那就有劳将军了。”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带着客套的疲倦。
男子听的这个声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戚,手指微动,想要挑开帘子看看里面的情况,犹豫了一会,放下手,转过身,对着那马儿狠狠一鞭,马儿狂奔,马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河边,平静的湖水照着两个美丽的脸庞,一个娇小可爱,一个满脸愁思。杏儿把一条毛巾洗好,走过去,搭在鲁月琴头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姐姐,舒服一点没有?”
冰凉的感觉让鲁月琴疲倦不适全消,幽幽地睁开眼睛,看着杏儿,点点头,感激地说道:“好多了,杏儿,这一路,多亏有你。”
“姐姐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姐姐,杏儿也许现在还在明巷给人家洗衣服呢,说不定还要被苏嬷嬷骂呢。”想起苏嬷嬷平日的百般刁难,杏儿就浑身打颤,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何华锋,不满地说道,“明知姐姐身体不舒服,还要把马车赶得那么快,我都快受不了了。这个何将军怎么回事嘛,原来和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这次出来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变成哑巴了?”
鲁月琴看着远处那个坚毅挺拔的背影,苦笑地摇摇头:“也许是因为身份变了,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可以无所顾忌,现在可不行了,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包袱,拿过来,掏出几块干粮交给杏儿,小声叮嘱道,“把这个拿给他,让他吃了吧。”
杏儿看着手里的东西,为难道:“全给啊,那您……”
“我不饿。”鲁月琴一面笑道,一面向着何华锋站的地方努了努嘴。
杏儿看看鲁月琴,又看看远处的何华锋,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子,朝他的方向走去……
何华锋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知道是杏儿,他有点小小的失望,他希望那个人是鲁月琴,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有和鲁月琴真正地在一起说过话呢,虽然他知道这是一种奢望,鲁月琴现在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虽然这里没有别人,杏儿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但他仍然不敢,而且他相信鲁月琴也不敢,人言可畏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何华锋也回过头来,看着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杏儿,恭敬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杏儿把一个布袋摊在他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宫廷点心,让我拿给将军品尝。将军这一路非常辛苦,娘娘十分感激,请将军慢用,解解疲乏之感。”
何华锋却是头也不抬地说道:“卑职多谢娘娘的好意,心领了,但是这些东西,卑职官微人轻,恐怕无福消受,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他这样的客气态度让杏儿非常看不惯,忍不住怒道:“何将军,你怎么这样啊,姐姐把你当成朋友当成知己,这一路上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你连理都不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杏儿姑娘,娘娘就是娘娘,卑职就是卑职,尊卑关系不可改变。鲁嫔不是原来的鲁月琴,不是明巷里干活的小丫头,她是皇上的鲁嫔,是我的主子,主子奴才是不可以成为朋友知己的,还请杏儿姑娘不要忘记尊卑礼仪。”何华锋正色说道。
“你------”杏儿正要说什么,身后却响起了鲁月琴的声音-------
“杏儿,算了吧,何将军不想要就不要难为他了。”
听到声音,何华锋和杏儿一起转过头来,见鲁月琴正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所以走得很慢,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尤其是看到何华锋之后,脸上竟出现了一抹红晕。
何华锋看到她走向自己,恍惚了一下,觉得她就是为自己而来,就那么一瞬间,他就清醒了,低下头,抱拳一拜:“卑职何华锋拜见鲁嫔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鲁月琴笑着拿过杏儿手里的东西,向着何华锋,说道:“这包点心是我自己做的,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何将军一路护送有功,竭尽所能,非常感谢,无以为报,这些小东西只是想报答将军护送之恩。我这样说,将军还不肯接受吗?”
何华锋摇摇头,恭敬地说道:“是的,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果这是皇上赏的,卑职会安然接受;可是娘娘,断然不能接受,护送娘娘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没有出现意外就是卑职之幸,岂敢
言功。”
“既然将军说的如此,月琴在这里也不勉强了。”鲁月琴把东西交给杏儿,看着何华锋,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心里想了半天,才对杏儿说道,“你先到那边等一会,我有事情想和何将军单独谈谈。”
“是。”杏儿不安地看了一眼鲁月琴和何华锋,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了。
杏儿已经走远,鲁月琴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她听不到自己说话了,这才放心,尽管她知道自己与何华锋的关系对杏儿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她仍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然而当她站在这里,看着何华锋那张冷漠无比的脸,便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会明白吗,会不会害了他?她感到非常痛苦,明明知道何华锋误解了自己,却不敢做任何解释。此时面对着何华锋,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心中矛盾重重。
好不容易想好了如何开口,却听见何华锋突然说道:“不知娘娘是否休息好,该上路了,如果再晚了,天黑之前恐怕难以赶到江落城。”
鲁月琴愣了一下,略带哀怨地问道:“不能等一会吗,我还想在这里再呆一会。”
“那娘娘先在这里休息,卑职去看看马车,刚才好像有一个地方出问题了。”何华锋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眼睛,只能想方设法地逃开。
“将军。”鲁月琴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喊出他的名字。
何华锋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看见她眼中泪光闪闪,脸上写着无尽的凄婉与哀怨,心里瞬间像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鲁月琴这时也毫不避讳地凑近他,闭上眼睛,想要感受他的温柔。可是何华锋突然觉得脑中一凉,清醒了,放下胳膊,用低沉的声音对鲁月琴说:“娘娘保重,不要伤心过度,小心身体。”
鲁月琴听到声音,绝望地睁开眼睛,哀求般的对他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看见我们,难道你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听我说说心里话吗?”
何华锋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相处时的情景,一点一滴,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然而现在物是人非,恐怕再不能诉说情怀,想到这里,不禁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鲁月琴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不能自已,而自己和他一样。伸出手,为他擦干泪水,缓缓地说道:“那天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也毫无预兆,吕安达就突然闯进了我的房间,说皇上要召见我,我还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我就当他早就把我忘了,没想到竟然突然找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太监扶上了轿子,直接去了皇上的寝宫,皇上宠幸了我。第二天我才知道,皇上这样做只是为了我父亲,而不是真正地喜欢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