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波’接一‘波’,除了当事人思绪万千以外,所有的变故只会变成百姓口内的谈资而已。高济堂内,人头满满的,遍地的都是伤号。白木恩带着一群弟子忙得可以说是满身的大汗,贸然的来了这么多的伤者,要医治他们也是不容易的事。
高济堂后的一座宅院内,杨存在主位上轻抿了一口茶,神‘色’严厉的问:“韩巨,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们提出来么?”
“下官多谢公爷开恩!”韩巨规矩的跪着,几日的牢狱之灾,身上已经没了那种盛气凌人!堂后在救治的正是他那一帮受尽了苦刑的手下。
“你虽在牢狱里,不过前几日的事,该有听说吧?”杨存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神眯了一下!虽不知白永望那边的奏折要怎么写,不过想来赵沁云接连吃了这么几个大亏,在这关节眼上他也不敢再玩猫腻了。
“下官有所耳闻!”韩巨的脸‘色’一时有些苍白,立刻跪下地来,有些惶恐的说:“公爷明查,下官也是收到了这杭州城内暗线的密报,那日才会卤莽冒犯!洛哼什么时候来的杭州城,我们却是不知,而他要行刺公爷的事,下官也是毫不知情。”
“恐怕他比你们都先到吧!”杨存听闻,立刻叹息了一声,冷笑道:“你们顺天府有缉拿天下之责不假,但这次好像都被人当枪使了吧。杭州城内的暗线想必你们也经营了很多年,怎么会接连的出现这样的失误,实在是滑稽可笑。”
“下官也不知!”韩巨立刻摇了摇头,苦笑说:“暗线那边,我们只有用暗号才能找得到人!顺天府各地的暗线一直隐藏很深,下官人卑言轻,连那主事之人都不知道是谁。”
想着杨存的话,韩巨只感觉冷汗都浸遍了全身!江南自古鱼米之乡,顺天府在这一带的暗线也可以说经营得最是用心。先是自己因有萧九的消息当街追杀敬国公,后有洛哼带着余姚卫兵马大摇大摆的攻打刺杀,以那些暗线的沉稳老辣,接连的两次出现情报失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若是洛哼的话,他官居四品衙司,应该能找得到暗线吧!”杨存冷笑之余,‘阴’森的哼道:“把他带上来。”
‘门’轻轻的推开了,一脸‘阴’沉的洛虎手里提着一个披头散发之人,狠狠的丢到了地上!那人赤‘裸’着上身,‘混’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的好‘肉’!蓬头垢面的不说,一身的污血看起来更是骸人。摔落在地时只是闷哼了一声,似乎连痛觉都麻木了一样。
细看之下,他上身的皮似乎都被剥了,黄‘色’的脂肪‘混’着血‘肉’!头顶上‘插’着好几根的银针,不仅如此,身上很多的‘穴’位都被银针锁着,刺‘激’着神经让他痛不‘欲’生!即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身体依旧在本能的‘抽’搐着,发出了含糊不清的痛号。
“你该认识他吧!”杨存走上前几步,抓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拉。那人‘混’身痉挛着,慢慢的抬起了头。
“洛大人!”韩巨顿时惊得叫了一声,眼前这个明显受过大刑的,竟然是顺天府赫赫有名的高手!四品衙司,洛哼。
此时的洛哼,似乎已经疼得连话都听不见了。细看之下,他的双眼竟然已被戳瞎,七孔分别都有血污的痕迹但却没有死。‘混’身上下所受之刑都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却没一个致命的伤口会伤他‘性’命!如此高明的用刑手段,即使顺天府的大牢里都找不出十人有这能力。
韩巨一看是倒‘抽’了口凉气,禁不住疑‘惑’的问:“洛大人不是已经身亡了么,传闻中公爷已经领回了他的尸首,怎么会这样的?”
“血‘肉’模糊,中毒而死。”杨存咬着牙,‘阴’森的哼道:“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赵沁云认识他也不会去碰他!堂堂顺天府的四品高手,杭州衙‘门’的人又哪认得!杨某不过是递了他的腰牌和一具相似的尸体,这样竟然也能‘蒙’‘混’过关,可笑么?”
“公爷,这,这怎么回事?”韩巨惊得是一头的冷汗,倘若说那天事出突然,杀了洛哼还说得过去。可这样在公堂上欺瞒,又‘私’绑朝廷四品官员大刑加身,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杨存使了个眼‘色’,洛虎立刻把洛哼押了下去。韩巨还没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杨存就笑咪咪的蹲在了他的面前,将一张纸递给了他:“韩大人,好好看看这个吧!”
“是!”韩巨颤抖着双手接过,只是这一看,面‘色’顿时是一沉。
血痕斑斑的供词,字虽然不是出自洛哼亲笔,但那上边所述的供词却是叫韩巨除了震惊外也感到了一丝愤怒。原来洛哼到了杭州以后,就以权欺压接管了杭州府内顺天府的暗线!韩巨收到密报要抓拿萧九的行动,正是由他手下的人放出的消息,而消息的来源竟然没半点的记录。
虽说暗线是情报机构,一向以隐秘谨慎为信条。可这样一个重要的消息,如果没可靠的渠道根本不可能立刻派韩巨前去缉拿!唯一的原因只有,这条消息是洛哼亲自收到的,又是他自己下的命令,而那渠道也只有他本人清楚,不便录于纸上。
“知道为什么不记于纸上么?”杨存有些恼火的拍了拍桌子,皱着眉头说:“顺天府在杭州的暗线,已经被我查抄了!收录上来的文件也全都看了,当然大多我没什么兴趣,不过有的东西,最好你别看,直接上‘交’容王为好。”
杨存说着话的时候,指向了旁边的一个木箱子,冷笑着说:“这里大多都是历年来洛哼来杭州的所作所为,记录者全是不堪被他欺压的暗线!”
“公爷,洛哼为何不录写?”拿着手上的供词,韩巨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从杨存闪烁的言辞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话出我口,入你耳!”杨存沉‘吟’了一下,还是微恼的说:“萧九与我一起的消息,全来自定王世子!那日传命的是洛哼的人,而你们被抓以后。他又捏造我与第一钦犯龙池在一起的消息,串通余姚卫的人强攻高府,后边的事不用我说那么明白吧?”
“这,这!”韩巨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忍不住脱口而出:“王爷下令顺天府倾巢而出缉拿天下,一是要得世子的下落,二是誓抓逃跑的钦犯萧九!洛哼为四品衙司,该知道轻重才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
说到这,韩巨‘混’身一个机灵,却是本能而又颤抖的说:“的,寻找源由。刺,刺杀公爷!”
“你还认为洛哼是你顺天府忠心耿耿的衙司?”杨存冷笑了一下,语气里尽是不屑的鄙夷。
“下,下官明白了!”韩巨只感觉‘混’身无力,话已至此不用言明了。
他洛哼南下江南,入主杭州根本不是为了缉拿天下的两大要事!而是要掌控这里的暗线‘操’纵其他隐秘而来的顺天府高手,他根本已经投诚了定王!而可恨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当枪使了还不知,而一件件莫须有的事情,全都是打着顺天府的名号意在刺杀敬国公。风‘波’不段,可这样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恐怕京城内的容王都难以和镇王‘交’代。
“韩巨!”杨存看到他表情上的变化,立刻摇着头苦笑说:“将你投于大狱,虽然你有冤屈,可杨某又何尝不是恼火不堪!这里的错综复杂,我也不便多言,只是希望这些事你能如实的秉报容王,让他还我一个公道。”
“公爷,下官明白了!”韩巨的不安与惶恐,隐隐已经被满腔的愤怒所取代,立刻咬着牙红着眼说:“此次冒犯公爷,确实是韩巨的不是!入狱之灾与公爷无关,是韩巨咎由自取,但,下官再怎么卑微,也不会任人如此的羞辱!”
“这些都是从你们暗线里抄来的,物归原主!”杨存将木箱递给了他,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略带杀气的说:“这次我从牢里把你们提出来,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公道而已!怎么做,我相信你韩巨会有自己的权衡,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我不想说,但眼下你受的屈辱,我受的猜忌,都是因为什么,相信你会有自己的论断。”
“下官明白了!”韩巨面‘色’一肃,站起身后朝杨存深深的鞠了一躬,咬着牙说:“我顺天府缉拿天下,为天下刑法之严明表率!眼下出了此等的败类,韩巨会如实的秉报王爷,还公爷一个清白。”
“你的人,再休养两天,就可以和你一起赶路了!”杨存满意的点了点头,饶有深意的说:“洛哼我会‘交’给你押到京城,到时候把他伪装成死人就好了!至于这一路的安全,你可要有点警惕,应该不是很太平。”
“下官拜谢公爷了!”韩巨一个‘激’动,顿时跪倒在地,朝杨存恭敬的磕了个头!
“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杨存叹息一声:“个中源由,你比我更加的清楚!有人希望我杨家与容王爷‘交’恶,世人都知镇王爷与容王爷相‘交’甚深,倘若真为了杨存一人破坏两位王爷之间多年的‘交’情,那不是让背后唆使的小人得逞了么?”
“下官明白了!”韩巨咬着牙,站起来后一脸的决绝,眼里隐隐泛着凶光:“公爷请稍安勿燥,此事我定会秉明王爷,还公爷一个公道。”
“哈哈!”杨存顿时狂笑了一下,猛的丢给他一个信封,神秘的笑道:“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杨某就祝你财运与官运一起哼通。这份大礼杨存拭目以待,不过现在,这份礼似乎更适合你。”
“这,这哪来的?”韩巨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再一看里边的内容,顿时‘激’动得满面都是红光了。
“我敬国公府在江南那么久,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回来干嘛!”杨存眼神一眯,眼里的笑意虽有几分的狡黠,但却是自信满满。
“末将代王爷,代世子,谢公爷的大恩了!”韩巨‘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慌忙的再次跪地,朝杨存三跪九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