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这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师爷满意的松了口大气,这掌柜的还算是机灵,这位置可以说最让人安心了。
一是可以密切的观察外边的动静看水师来了没有,二是因为这里离楼梯最远,一但有个风吹草动的话可以迅速开溜,这两位可都是惜命的主,一但出现任何的变故那第一时间干的事肯定就是闪人。
坐了一会楼上没人再下来,毕竟是躲藏所以都不太敢露面怕被人看到,或许是太紧张的关系他们都有些忽略了常师爷还呆在下边。这会常师爷和掌柜的忧心忡忡的面对而坐,面对着一桌子粗菜哪有胃口可言,就连嘴里那烈得要人命的烧刀子此时喝起来都感觉淡然无味。
一口接一口的酒下肚,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平复紧张的心情,可惜的是这杯中之物可缓解不了两人紧张的神经,反而让混身的血液循环加快有种眩晕的感觉。
两人是望眼欲穿,一边故意唱着双簧一边瞪着眼睛使劲的看着官道边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他们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时候的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可能每一秒都会送命,这关系到两人的身家性命,在这种时候他们还得时不时的留意楼上的动静,那种滋味简直痛苦到让人想撞头了。
可惜的是官道上一直没什么动静,按理说水师的驻地离这很近有半柱香的功夫也该到了,这时候两人都感觉有几分诡异了,彼此的互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开始有些不安,这种不寻常的情况已经让两人的额头上布满冷汗。
就在这时,官兵没等到但相反的方向却是来了一大拨人,浩浩荡荡的一百多号人全是虎背熊腰的壮汉。
掌柜的顿时精神一震,可一细看之下却是楞了神,来的人根本不是江苏水师。
这帮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余下的全是清一色的青壮,平头百姓的打扮不过衣着也算是光鲜。虽然青壮居多但却都是生面孔,在这开了那么久的店掌柜的也算混了个脸熟,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些人绝不是水师的人。
“刘老爷子?”常海德几乎惊叫出声,来人竟然是严修文的泰山大人刘百川。
这刘百川算是黑道上的人物了,仗着女婿的势力迅速的崛起,刘家俨然就是苏洲城最大的一伙流氓。青楼,镖局,赌场,总之什么买卖来钱快就干什么,算不上罪大恶极倒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是苏州势力最大的人,就连苏州知府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常师爷啊!”刘老爷子行色匆匆,一看到常师爷立刻松了口大气,焦急的说:“修文呢?你在这看来他也在这了,快带我过去见他。”
常师爷一时回不过神来,怎么官兵没等到却等到了他,这刘老爷子怎么知道严修文在这的?
刘老爷子带的一百多号人不是他的弟子就是他的儿子,可谓是打虎亲兄弟的典范,这群家伙个个不是好人每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主,即使穿得还算归整不过给人感觉还是熟悉的流里流气。
“这这,老爷子,您怎么来了?”常师爷脑子嗡了一下,不可能啊,梁华雄动手怎么可能放过刘家,更不可能放过刘老爷子,莫非这老梁也有尊老爱老的一面。
“修文派人通知我的。”刘老爷子哎了一声,又咬着牙:“这次梁华雄做乱还好我跑得快,不过也是带着人东躲西藏的不敢露面,要不是修文的话我也不敢往水师的老窝扎。”
“泰山大人,我在这。”严修文已经听到了动静走了下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此时脸上没了之前的焦躁不安,反而多了一种阴森的冷静。
此时的严修文哪还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哪还有之前当巡抚时得意张扬的跋扈,刚毅的脸上面沉如水,那双眼睛阴冷得让人感觉骨头都有些发寒。
面对着这份诡异的冷静常师爷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你没事就好了。”刘老爷子老眼一红,咬着牙恨恨的说:“巡抚府被抄了,严家上下全都被抓了起来。我刘家果然也受到波及,所有的买卖被封了不说大武小武俩兄弟也入了狱,要不是老头子警觉的话这会恐怕也落了套了。”
大武小武是严修文的大小舅子,平日里没少在一起干些乱七八糟的勾当。老刘和这女婿最亲不过也疼这俩宝贝疙瘩,这会俩儿子都落到了老梁的手里他不着急才怪,说话的时候老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泰山大人节哀吧!”严修文面色一时有些黯淡,叹了口大气说:“梁华雄既然起兵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与我稍有关联的都没好下场,更何况您是我的老泰山刘家的关系又与我那么亲密,他对我们势必是赶尽杀绝不会有半分的心慈手软。”
“哎!”刘老一听已是泣不成声,尽管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但这话从严修文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刺痛他了。
“这混帐贼子简直无法无天了。”刘家的一帮流氓气恼的怒骂起来,一个个说得掷地有声那叫一个愤慨,全然忘了他们之前才是最无法无天的。
梁华雄起兵的事刘老爷子也想不到,要不是一群弟子消息灵通的话恐怕他也跑不了。两个儿子在城里肯定是落到了梁华雄的手里,过去为了给这女婿摆威风俩儿子也干了不少主动挑衅老梁的事,这会人家有冤报冤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老梁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既然撕破脸皮就不可能只对付严修文一个,过去那些帮严修文给过他气受的人绝对是一个都不放过,巡抚府里的捕快都大刑伺候了,身为严修文的亲戚有何下场那更是可想而知。
老梁即使不是要斩草除根,但就以两方以前的积怨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刘家,毕竟以前总兵还被巡抚的大小舅子欺负过,这样的恶气估计谁都咽不下。
“泰山大人,船准备好了吧?”严修文直到现在才松了口大气,因为刘老带的全都是他的近亲,大多都是刘家的亲眷不少还是帮自己办过事,属于可以信得过的人。
“好了,哎!”刘老爷子是泣不成声,毕竟刘家这样日落西山了是不假,但梁华雄势大想救人的话根本没那个可能,他即使爱子心切也实在想不出有用的办法。
“姑爷,咱们的船已经联系好了。”一旁的地痞继续献媚着,一个个看起来也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刚死里逃生他们也想尽快的离开这破地方。
以前刘家干的买卖就不少,三教九流的捞尽了偏门,这会虽然梁华雄在苏州戒备森严不过想找几条船跑路还是不难。自己家的船队是被抓了,不过这地方少不了那些贩运私盐的船只,这些人本来就是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即使风声紧也不会害怕赚这种钱。
看这样子刘家已经联系好了船只,就等着接走严修文一起跑路。
这,这怎么回事?常师爷感觉脑子有些发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端端的怎么刘家就冒了出来,以梁华雄的势力怎么还能有这漏网之鱼。
“收拾东西,准备走吧!”这时严修文上前一步,拍了拍常师爷的肩膀,有几分动情的说:“海德兄之前的劝戒严某不是听不进去,只是那时身陷险境为了自保不得不做此选择,严某并不是一意孤行只是因为早有谋划所以听不了海德兄的好言相劝,言语上有得罪之处还请海德兄不要见怪。”
“这,大人?”常海德还是闹不明白,怎么严修文会转变得那么快,这还是刚才那个不堪大任的严大人么?
他的焦躁不安,他的气急败坏都哪去了?
“树倒猢狲散是人之常理,不过也得提防有落井下石的小人。”严修文冷酷的一笑,满面阴色的说:“海德兄勿怪严某太过小心谨慎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已不是位高权重的巡抚了又怎么敢肯定这些人依旧对我忠心耿耿,有时候做人也须落险地而自虑之。”
常海德一下反应过来了,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混帐真够狡猾的,这两天摆出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连自己都骗了。
一旁的刘老爷子瞪着眼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这往日里沉稳多才的常师爷一惊一诈的似乎很不淡定。
见常师爷目瞪口呆,严修文反而是笑道:“海德兄就不要诧异了,严某虽然久居高位不过一向是那居安思危之人,又怎么可能在这种连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真的指望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那都是无用之人的痴心妄想,严某可没愚蠢到那种地步。”
常海德表面上错愕,不过一想通其中的关键是恨得直咬牙。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蠢也不笨,甚至可以说冷静得很是吓人,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都被他骗了。
不管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是躲到这里的一意孤行全都是装的,从跑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信任身边的这些人了,演的这些戏也全是要给这些人看,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他可以从容的和刘老爷子会合。说白了严修文是很现实的一个人,心知落到这险地没了巡抚的高位得堤防着身边的人背叛,所以一开始他就摆出一副愚蠢的模样麻痹所有人的神经,实则是在暗地里懂得让他感觉稍能信任的刘老爷子接应。好一招装疯卖傻,不得不说严大人还真会扮猪吃老虎,聪明如常师爷也是着了他的道。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