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阮亦甜离开,张管家和金铮松了口气,立刻冲进江七的病房,问他到底跟阮亦甜说了什么,得知他什么也没说之后,张管家转身离开去了旁边的房间。
陆墨含就在这里。
“大少爷,少夫人刚刚发现江七了。”张管家毕恭毕敬的汇报道。
陆墨含皱眉:“怎么回事?”
“好像是金铮上楼的时候刚好被少夫人看到,所以……少夫人怀疑您也出事了,您看……”张管家继续试探着问道。
陆墨含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小甜儿越来越聪明了,从江七的身上就能联想到他这边……
“大少爷,现在要怎么办?少夫人一直在催。”张管家低声问道。
“让我想想,让金铮不要再来了,让医生过来一趟。”陆墨含闭上眼睛沉声道。
张管家没再继续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陆墨含不想让自己这副样子被阮亦甜看到,他想让医生想办法让他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或者坐着怎样,只要让阮亦甜看到一个类似正常的自己就好。
已经答应要见她,不能再拖了。
可惜医生没有任何办法,这种谎言就像气球,一戳就破,没有任何意义。
陆墨含开始懊恼自己之前的谎言,现在见到阮亦甜,那就直接揭穿之前的谎言,什么另外的女人,什么很忙……
早知道,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陆墨含纠结了一整天也没想到比较好的办法去见阮亦甜,他不想让人家推着自己去,也不想让人把她领过来看到躺着的自己。
谁也没想到,夜深之后,阮亦甜悄悄的摸上楼来。
她也是惴惴不安了一整天,脑海里全是江七的惨相,然后就梦见病床上的人变成了陆墨含,比江七更惨,被这噩梦吓醒后,她再也睡不着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找江七询问细节。
从电梯出来直奔江七的病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进错了房间。
病房里,灯光幽幽的,不甚明亮,阮亦甜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想把江七叫醒,却发现病床上的人不是江七。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五官俊秀,明明是睡着呢,眉心却皱成了川字。
这么熟悉的他,却又是不熟悉的他。
他什么时候这样毫无生气过?阮亦甜站在床边,身体微颤。
他还活着吗?很想伸手去试试他的鼻息,可是双脚像是灌满了铅,一步也迈不动。两只手也像是绑上了铅球完全动弹不得。
好像整个人落入无边的黑海,一个劲的往下坠……往下坠……直到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即使自己身陷牢狱的时候,阮亦甜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可现在看到病床上的陆墨含,她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慌乱。
“大、大少爷……”
她忍不住轻轻的喊了一声,像是飘过的一片雪花,瞬间湮没,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看了许久,阮亦甜没有叫醒床上的人转身离开。
他到底伤得多重?
这些日子以来,张管家对她说了多少谎话?全是他授意的吧?还有江七……
他们都是统一好口径的!为什么?
她不想叫醒他后听他撒谎,说那些无谓的谎言,她可以从别人口中逼问出真正的答案。
阮亦甜太过急切,以至于走得太快,没有看到病床上的陆墨含在她走后慢慢的睁开眼睛……
张管家大半夜的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心脏病都差点犯了,他烦躁的拿起手机,发现是医院的号码,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有点喘不动气,慌忙接通。
“喂……”
“管家大叔,是我!”
阮亦甜的声音传来,张管家松了口气:“少夫人……这都几点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他怎么了?告诉我实话!”阮亦甜硬邦邦的开口道,隐隐有些发颤。
张管家皱了皱眉:“少夫人,我不是告诉您了,没事,您怎么突然……”
“别骗我了!”阮亦甜忍不住尖叫了声,粗喘了几声后才压抑下激动的心情,平静的开口道,“我看到他了!他就在病床上!他就在那里……”
说到这儿,装了没有半分钟的平静瞬间倒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来。
张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却又无比踏实,好像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
被发现了也好不是吗?也省的大少爷为难,也省得骗来骗去……
等阮亦甜的情绪平复下来,张管家才开口道:“少夫人,大少爷没跟您说什么吗?”
“他睡着,看起来很脆弱。”阮亦甜深吸了口气,眼前仿佛又看到陆墨含那张苍白的脸,“他到底是怎么了?情况很糟糕吗?比江七还糟糕?”
“少夫人,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你出事那天,江七和大少爷就出事了……”
张管家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其实大少爷当时被江七护住,伤势比江七轻很多,我们都很乐观的觉得他很快就会好起来,可是没想到,没有任何原因的,大少爷就是起不来……”
“起不来?”阮亦甜心如刀绞,“是旧疾复发了吗?像以前一样了?”
“更严重,以前大少爷起码能坐起来,现在他坐都坐不起来。”张管家沉声道。
听到这句话,阮亦甜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他才好了几天就又遇到这种事?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绝对不会去上什么学,她会每天陪在他身边,帮他挡住这一切的灾难。
“检查过了吗?没有任何办法吗?大少爷只能这样了?”她不死心的问道。
“国内的专家和国外的专家我们都请过了,都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我们也很困惑,大少爷好像放弃了……”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阮亦甜想要不甘愿的大叫。
不等张管家说完,她丢下电话就往回跑。
从服务台到病房,不过是一条走廊的距离,可是她却像是走在荆棘之中,每一步都痛得锥心刺骨。
她出事那天他也出事了,所以他才从来没有出现过,却还要编造那些谎话来骗她。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能的滋味,她虽然没有尝过,可是比她蹲在那窄小的牢房里还要痛苦吧,毕竟她郁闷的时候还能来回走两步发泄发泄,而他却连起身坐坐都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