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蔷薇花下葬红颜

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他忽然觉得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正想起身,便见一红衣女子缓缓向他走来,她手执金杯,巧笑倩兮,正是长宁藩王董跃之女,董静姝。他烦躁的看着那女的的嘴一张一合,也不看他一眼,见她端过酒杯,便接过一饮而尽。便觉得有些憋闷,想着那女子离去的芳踪,便觉有种失落感。

想是酒上了头,他模模糊糊顺着宫内蜿蜒的青石路走着,见有小太监上前来扶,被他一把推开,他想静静。找了处临水的假山,靠着山石坐下“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他一惊又一喜,再次起身,循声追去。那一丛蔷薇半掩的花墙里,偷过稀疏的花枝,他看见栗嫔正坐在红烛之下,缝制衣物。他踉跄走去,不知是春意的暖风,还是酒性的猛烈,那一种炙热的焚身之火,灼热难耐。栗嫔听到声响回头,见他无声无息的闯进了,当即吓的花容失色。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压在了身下,用在战场上的蛮力,控制住了女子纤弱的身体,女子沐浴后淡淡的蔷薇之香,再次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汲汲渴求的源泉近在咫尺,手下光洁的肌肤如腊月红梅之上的白雪,鸳红色的肚兜鹅黄的柳叶……小腹的炙热让他迫切的想靠近,靠近他,便可不受这焚身之火……只是不想身下那女子性子如些之烈,竟然抵死不从,宫外的脚步声,他情急之下只得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身下的人剧烈的挣扎着,挣扎着……那双黑白分明如芦花荡的双眸,最后归于沉寂,湮没在一片黑暗里。那女子窒息而死……他一身,慌忙穿上身上的衣裳,却不回首间,看见宫门不外不知何时站着的董静姝。那女子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扫了扫他身后衣衫破败的栗嫔。极其冷静的对让他从后门赶快离开,这里交给她。他慌乱之下只得点头答应,整理衣衫迈出后门时,她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接着便是禁军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他微微松了口气,慌忙离去。次日宫中内侍传出,栗嫔得了心疾,暴毙身亡,十一皇子过到宸妃娘娘名下。他才恍然惊呼,那日,十一也在场……他辗转反侧,想着那日十一到底有没有看到这些,向来心思缜密的他如何会疏忽到这种地步。半年后,他终于忍不住,派亲卫小夏子动手,将十一推进了冰窖,以想着宸妃如此得宠,老七也聪明,留着也是祸患,干脆一起解决了。只是没想到,最后两人一个都没死成,只是受了寒疾,十一惊吓过度,宸妃对外宣称高烧不退,记忆出了问题。过了几个月后,他见并无异常,方才安下心来半年后,董静姝嫁于他为妃,他成了所有皇子最令人羡慕的人,长宁藩王,手握重兵,满朝里跺跺脚便能让朝廷抖三抖。然,只有他知道,父皇早有削藩之意,不过是早晚之事。

而那董静姝,便是以此事威胁,若不娶她,便将他逼奸嫔之事告之天下……这一恍十年过去了,原以为那些早已该被掩埋的秘密,那早已该死去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这诡异的时刻,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怕。他抖动着双腿,死死的攀住囚笼,但见那阴影依旧保持着侧脸的样子。他晃动着链子砰砰的砸着门,意图让别人听到声音。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阴影处“阿!救命!救命!”一声惊恐的惨呼声划破夜空,他终于可以出声了,本以为马上有人前来查探,然而并没有一人前来。忽然那影子慢慢将身,将整张脸全部露了出来。

凤玦哇的一声,吓的昏死过去。确感觉有人在他颈后风弛穴点了下,意识顷刻间转醒,他无比清醒的看清楚了那张脸,头发长长的垂在脸两边,吐着长长的舌头,那舌头在风里摇摇晃晃。忽然那影子足尖离地,以人不可能有的速度直直向他奔来,突然四面而起的鬼哭狼嚎之声。似有微亮的火光升起,哪里来的刺骨的风,卷带着叶子哗啦啦一阵响。那鬼突然消失了。他才长舒一口气。偏头,又是一惊,但见那处空荡荡的山壁之上,有些影子张牙舞爪,隐隐的孩童的哭喊声,女子的尖叫声,鲜血的喷溅声……

哪里起呜咽声,似是女人的幽诉,似是孩童的哭喊,似是幼小野兽的嘶鸣。

凤玦浑身发抖的看着对面山壁之上,张牙舞爪的影子,那影子盈盈错错,稀疏有秩,时而远山壁里,时而近在眼里。

然而恐惧的并不是这些忽远忽近的影子,是那时不时从墙壁里钻出来的东西时,他分明感觉到有东西喷溅到脸上,用手一摸,凤玦霍然一惊—血。

某处山壁之后,灰头土脸的三人,捂着鼻子相互抱怨

一人说“你为何将车拉的那样快,差一点就露馅了。”

一女声道“阿,对不住,最近武功有所进益,用力过猛,真力没控制的住。”

接着那女声一边咳嗽一边骂道“你死孩子,这从哪里捡来的柴火,湿能这样,你想杀人还是想自杀。”

一少年悻悻道“这样效果好一些。”

另两人同时拿开捂住口鼻的手,一脸灰黑骂道“好什么!”

当然这一段无理由的对话,终是淹没在尖利的男人咆哮声里。

他狂乱的站在囚车里,疯狂的乱跑,尖利的咆哮声响彻山林,在持续很久之后,终于归于宁寂。

当次日看守囚笼的男子上前查探时,见凤玦面无表情的趴在囚笼里,双眼无神,一会笑,一会哭的玩着自己的头发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因为襄王—疯了。

看守的老杨惧怕承担责任,在天亮前便收拾行囊逃走了,押送囚车的人马不得不重新换防。

襄王因看守士兵玩忽职守,致使行动不便的凤玦摔下马车,又受了风寒,发烧数日,烧坏了脑子。

这样蹩脚的理由,从西梁国第一荒唐的十一殿下嘴里说出来,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可信度。

当然这是对外宣称的官话了。

而真实的情况时这样。

由于向来做事认真仔细非常有处女座性格的凤七公子,觉得自家弟弟和自已媳妇(他自己这样认为的)非常的不靠谱,而军中各方势力细作都有,故而在他们意图支开自己,贿赂看守老杨时,把其余兵力转移到了山后,美其名曰自己病好了,要与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平叛之胜的喜悦,不醉不归。

并同时让跑腿的玄林去附近镇上采购大量的酒,反正已快进帝京了,自己伤好的也差不多,反贼不会来,更没什么贡品可偷醉就醉吧。

诸位将士小兵哪里见过平时高冷的七殿下,会突然对他们这群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隶属禁军和蔼可亲,当即表示一定不能辜负殿下厚爱,各各喝的酩酊大醉。

故而在老三山阴面快被吓死的时候,只有凤萧与玄林两人听见。至于其他人,高纯度的红高粱加上桑氏秘制的蒙汉药,让睡到天亮,天不亮都不带醒的。

当军中那些谁的眼睛一场醉酒醒来突然见到这个情况,顿时傻眼了,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告诉自己主子,是因为自己喝了七殿下赏的酒,昏睡过去,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那样似乎自己这个眼也没什么用了。

于是当天军中某个角落,同时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传递着同一消息:三王跌落马车,着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傻了。三个罪魁祸首此刻正悠哉悠哉的聚在火堆边上,雁姑娘拿着一把短匕首,动作姿势无比潇洒的拔着野鸡毛,小五在一边生火,十一兄台因昨日听到某些话,有些不太开心,坐在水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石头。

午时的阳光自头顶倾泻而来,一道阴影遮住了她,风里有淡淡的茵犀香与男子爽朗的气息。

雁丘仰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等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逆光时,风华绝代的男子淡淡一笑,单膝蹲在她身边,附耳轻声道

“哦,在下还真不知,雁女侠除了杀人放火扮鬼吓人,还是有厨艺的,嗯不错,不错。”

雁丘嘿嘿一笑,用下巴指了指十一的方向“喂,你弟弟好像不太开心,你不去看看?”

凤萧缓缓起身,淡淡回眸看了一眼

“有些东西捂的太久,会发霉变质,不若利落的剜除,就好像你手里这只鸡,若不刨内脏,那些消化剩下的残渣便会渗入进去。”

“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么重口味的话。”

凤萧哈哈一笑,雁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再次确认这家伙并没有因他们三个狼狈为奸,公报私仇,将凤玦生生吓疯而生气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却不知,有人早在回京前两日,便命人悄悄将这里按原来的装饰恢复。

“吱呀”

雁丘轻轻推开门,她抬头看了看,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黄花梨木的桌子茶几,书架,甚至连长短毛笔的顺序都是她走时一般顺序,桌上的那个自制黑羽笔还摆在那里,一切还像是离家前的那个晚上。

她无声一笑,这一笑感慨,难为有些人煞费苦心,只为她能在这一刻少一些凄凉。这一笑为那些情意绵绵的柔情,终化在这日常的布置,与用心的精致。

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些拖沓,有些疲惫,径直向着东厢房里母亲的排位而去。

雁丘不动,仔细辨别着那脚步声。

雁怀一身素衣,缓缓的推开了东厢房的门,他几日前便从牢狱里出来,虽知晓陛下心意,但也受不少委屈,那些太子的幕僚,后宫里的手,吃些苦头再所难免。

如今一恍两月,自己本以为陛下还要将自己再关几个月时,那个让他最头疼的女儿竟然传来这样的消息,他感慨涕零,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在自己被皇上打入天牢里,远在边疆的儿子早早呈上的罪己诏,并宣布与自己脱离父子关系,而那个曾被自己骂为不肖女的孩子,在他落入牢狱,本以为会一走了之的女儿,并没有放弃他。

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救自己出来,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出去是早晚的事,但当梁帝亲自到牢狱之中,告知他这个消息时,还是老泪纵横。

在陛下特赐的别苑里住了几日,原府被查抄后并未复还,他悄悄买通了后院守门,想到她面前说说话。

他支开战英,自己一个人从前街绕到后街,本以为此刻无人,方才敢倾诉一下。

雁怀推门入内,见东厢屏风之后一块灵牌,上面并未刻任何字,只堪堪用一块红布包着。

他有些踉跄的关上了门,找出一个布满尘土的凳子,擦也不擦便坐了下来,他先是苦笑一声

“你一定恨我吧”

一阵无声沉默之后,有男子哽咽之声,有些佝偻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你走之后,我纳了妾室,对女儿也是不管不问”

他低抽几声方复又抬起头来,苦笑道

“可你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好歹、好歹我们也是六年夫妻,便是如此脸面也不愿给我吗?”

他抬起头,自碧纱里透过的光,照在亮他脸上两道水痕迹,那张保养得当容颜上,在那一刻仿佛老去十载岁月。

雁丘一动不动的屏息附在门外。

“这十二年来,我从不愿去你的陵墓上,也不愿祭拜你,因为我知道你没死,肯定没死,你是塔尔圣女,你是天纵之子,如何能如此便死了,但我又不愿向女儿解释你的去向,所以只能如此、如此给你匆匆建一个陵墓,但也只能如此而已,你明白吗?”

雁丘浑身一震:塔尔圣女!她的母亲是塔尔圣女!

“咱们的孩子,她很好,很好,像你一般,越是如此,但越是如此,我越害怕,我怕她也会像你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我……”

雁怀长舒一口气,那张与雁丘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缓缓起身,走到那块盖着红布的牌位前,缓缓抬起手,轻轻触摸。

仿佛隔着岁月光阴,隔着绸缎红罗,便可感触伊人温热。

雁丘透过那丝门缝,见他肩膀轻轻颤抖,无声一叹,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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