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红袖玉宇楼。
“你似乎要输了…”古秋慵懒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得意。
宋文君柳眉微皱着,不断的思索着破局之法,不错,此刻这棋面上确实是白子占了先机,虽说只有些许优势,但双方大半个月的鏖战从来都是势均力敌,可见二人的棋力多么相当,一旦一方有优势,再想扳回来,恐怕就难了。
“你心乱了…”古秋此刻望着眼前的宋文君接着开口道。
“闭嘴!”宋文君冷声呵叱道。
他们二人这大半个月中一直在这棋阁内,外面的一切消息皆不得而知。
古秋脸色浮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来叹道:“这几日外面街道上沸沸扬扬,不断传上来的强掳征兵的声音对我而言可真是福音啊…”
倒也好理解为何宋文君心境会乱了,若要是外面攻势顺利,无道阁又何须强掳征兵?
心中有所担念,故然会分神,下棋出了岔子也就不奇怪了。
“无道阁就算灭了也无妨,你这模样嘛也还说的过去,不害眼,正好本世子还差个捶腿丫鬟,便留给你了如何?”古秋接着笑嘻嘻道。
倒不是真的要收其为丫鬟,就是宋文君真的要给他当丫鬟,他也不敢要,毕竟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
正所谓,攻心为上,宋文君心境已经出了岔子,不妨在给火上浇点油。
宋文君脸色浮出一抹冷色,瞥了古秋一眼,将其看穿,不屑道:“此计倒是卑劣…不过对我可没什么用…”
“嘿嘿…”古秋灿烂一笑,这宋文君能说出来,便代表着是有效果的。
良久后,宋文君后想明白了什么,夹起一枚黑子来落与棋盘之上。
这下该古秋陷入思索了,虽然此刻棋面上他占据了一丝优势,不过撑死只有半子之差,谁胜谁负鹿死谁手还真尚未可知。
脑海中推演无数,算是明白了脸色浮出笑意来:“要跟我最后拼个你死我活了吗?嘿嘿,我已胜券在握,有岂会跟你死拼?”说着让了一手,算是避其锋芒,伺机再动。
宋文君下一子还是穷追不舍,围追堵截,古秋在避,一时间棋面上再度僵住了。
就在棋阁的下面,整个一层都是月鸢的住所,此刻月鸢正在其中,慵懒的瘫躺在长椅上,饮着茶,脸色挂着一抹怎么也掩不下去的笑容,似乎往生往世此生此世从来都没有如此惬意过。
她知道,狂风暴雨会向她打来,一定会的,但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也做好了准备。
此刻的她才是真的她,如同打开了沉重的枷锁,不是躯体的枷锁,而是意志甚至是灵魂的枷锁,她终于可以自由翱翔于这天地之间了,这是她毕生的追求,她终于实现了,她要开心快乐的去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
虽然这份惬意对别人而言,唾手可得,但对她来说,就是此生奋斗的目标,她现在实现了,如何能不高兴?
简直灵魂都要忍不住的雀跃起来了,做梦都会笑醒的那种。
或许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对她来说,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
太白山脉,大雍军队的营地里。
“大帅,从山上似乎下来一位老人家,要下山去…”有人面色透着几分古怪冲着顾钧禀报道。
“老人家?可盘问清楚是什么人?”顾钧脸色有几分好奇道。
那人摇了摇头:“这老头背后背着一柄剑,看上去还挺祥和的,不过脾气倒是古怪的很,问什么也不说,像是个哑巴…”
顾钧正好无事:“带我去看看…”说着便站起身来。
营地外,几位披着铠甲的士卒将一老头包围住。
这老头的目光中泛着几分犹豫之色,其目光不断扫视过自己眼前这几人的脖颈,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这时候顾钧走了过来:“把矛放下…”向着几位士卒道。
几位相视一眼:“大帅,此人毕竟是从山上下来的,确实可疑…”
顾钧眼神一瞪,几人立刻将矛放下。
随后顾钧走上前去:“老伯您可是要下山去?”
老头望着顾钧,那种犹豫感更甚,这种犹豫只是一个单纯的随心所欲,想或者不想仅此而已,绝不会牵扯到任何负罪感或者后果。
并没有得到回答。
一旁的几人顿时气急:“老头,我们家大帅问你话呢!”说着就要拥过来,将其教训一番。
顾钧连忙罢手,冲着几人叱道:“不可胡闹!退回去…”
“老人家,您可是山上的住户?可知道山上的情况?”接着冲着老头问道。
可还是没有回答,顾钧的脸色也有些僵住。
突然间,这老头动了,顿时周围的几人皆如临大敌。
老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举动,抬了抬脚随后转了转身迈开步子朝着山下走去。
“你!”一旁的几个士卒见状更是气急,想要上前去将其拽回来。
顾钧望着眼前这灰衣老头的背影,心中没由得颤了颤,随后伸出手来喝止道:“罢了,罢了,这老人想下山,便就让他下山去吧…”
那几位士卒虽然有些气愤,但自家大帅都发话了,只得罢手。
而此刻,那山上有大雍军队浮现,几位士卒脸色浮出一抹狂喜来,伸出手来指着:“大帅您看,胜了!胜了!前面的关隘打下来了!”
随后整个营中都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回到帅帐后孔休沉声道:“大帅,攻下此关,已经派斥候探明了,还有两处便就是神阁岭了!”
这两日中孔休皆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连克几处关隘,虽然也负了伤,但并不妨事。
顾钧点了点头:“越往后越是硬骨头,更需当心!”
“放心吧,大帅,这神阁岭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这两道关隘中的无道阁守军已经不剩多少了…”
“再有三日,定可攻上神阁岭!”孔休正色道。
顾钧的点了点头:“这几日伤亡如何?”
孔休神情顿时暗淡了几分,嘴角都颤了颤心疼道:“已经有一半的兄弟永远留在山后了…我孔休对不住他们啊…”说罢,虎目一涩泛出些酸楚来。
顾钧同样心一缩,后向前一步,重重的拍了拍孔休的肩膀,想开口劝道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后,其喉咙泛着沙哑道:“三日之后,当血洗神阁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