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盘古岛上的生活平静,一转眼离临盆之期也不过两个来月了,虽然在北海之滨已经买了好些给孩子的东西,可是衣服却还没有备够,于是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和方大一起缝制孩子出生后需要的衣物,只是少拿针线的她,一件衣服没缝完,手上已经自己扎了好些针眼儿了。
燕丘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祝一夕,你是准备把自己扎残了才罢休吗?”
这明明使起刀枪棍棒一点都不含糊的,竟然拜在这么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下,也真是让他难以置信。
偏偏都这样了,她还一副不自己做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方大娘见她又一次扎了手,叹了叹气道,“好了,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拆了重新缝。”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想自己给他做。”祝一夕说着,又再度拿起了针线。
一来,她们都在帮她做,自己也不好坐一旁闲着栌。
二来,她确实是想自己给孩子准备东西,这种心情,就算扎多少次手都是甘愿的。
“这刚做了母亲,都是这样的心情,不过你要做出这样的东西,将来给孩子穿在身上。”周家媳妇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掩嘴笑了笑。
祝一夕拎起来看了看,郁闷地叹了叹气,“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难?”
她小时候过了没几年就被西陵太后接进宫里照顾了,饮食起居都有皇后和崔嬷嬷照应,自然不曾做过这等事,以至于现在想给自己的孩子做件衣服,都这么费劲了。
方大娘和周家媳妇只是笑而不语,她虽然性情开朗活泼,但看那双手就知平日也是养尊处忧,不怎么做针线活的人,初次学着做这些,自然是不怎么顺手的。
“好了,你帮我们重沏壶茶就行了,这些交给我们。”
祝一夕叹了叹气,起身拿着茶壶去了厨房取水,她也希望这个孩子一出生,她能给他最好的照顾,可是这些天跟方大娘和周家嫂子说起照顾孩子,才知道会有那么繁杂的事,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会做不好,到时候让孩子跟着她吃了苦了。
她取了水回去,方大娘已经将她缝坏了的衣服拆了,重新又一针一线地缝了上去,还细细嘱咐道,“这些角角边边的一定要缝好了,不然孩子穿着胳着会不舒服的。”
祝一夕给他们沏了茶,认认真真地看着,一想自己方才缝出来的东西,简直自己都看不下去。
三人正说着话,周家媳妇带过来的孩子在床上睡醒了,孩子才几个月大,原本哭得眼泪汪汪,一被娘亲抱起来就不哭了,模样瞧着甚是可人。
“现在逗别人家孩子好玩,再不久你肚子里那个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方大娘一边忙活着,一边揶揄笑道。
祝一夕笑了笑,抚了抚自己已经七个多月的肚子,再不久他们的孩子出生,也不知会是何模样了。
他若是知道了,会希望这个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方大娘,你老是吓我。”
“哪是我吓你,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哪里能照应得过来,这孩子出生了月子里最是熬人的时候,你都没个人在边上照应,到时候可不就是你哭的时候。”方大娘半是担心,半是心疼地说道。
她们这些已经生过孩子的,好歹那时候家里都有人照应着,就那样都已经手忙脚乱的,她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纵使他们能多帮把手,但到底也没法时时都能帮着她。
祝一夕淡笑不语,她知道她的担心,但是这个孩子不能被外面的任何人知道,她只能自己带着他躲到这里来,不管再怎么难,她也得等到孩子出生,等到圣尊师父回来的那一天。
“神渣。”燕丘又在一旁骂着远在神域的无极圣尊,这老混帐东西,竟然趁着他不在祝一夕身边的时候就直接下手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可恨。
祝一夕冷冷地斜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燕丘,懒得理会他,原本因为临盆之期渐近,她就又忙乱的,他还时不时地给他添堵,一开始还跟他争辩,时间久了连争的心气劲儿都没有了,他说他的,她也完全当作没听到。
只是,她确实不喜欢他总是说她与圣尊师父之间的事,就在言语间颇多诋毁。
而且最近,说的次数越来越多,几次气得她直想把他再扔到海里去。
方大娘在她家里待到了天黑,还跟她一
同用了晚膳,方才各自回去。
祝一夕整理着已经做好的几件小衣服,怎么瞧怎么喜欢,都有些等不及看到穿在孩子的身上,燕丘见她那小兴奋地样子,又泼起了冷水,“瞧你高兴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呢。”
祝一夕继续整理着东西,根本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燕丘已经这样被她晾三天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一句。
“祝一夕,你哑巴了,说句话。”
她把东西收进衣柜里,将桌上的茶水收拾好了,便准备躺上床休息。
“一夕?”
对方还是不理。
“一一?”他极其讨好的声音,听着格外肉麻。
祝一夕皱着眉头抗议道,“燕丘,我记得我有提醒过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
“你肯说话了?”燕丘道。
祝一夕闭上眼睛,冷然道,“我跟你没话说。”
“别啊,咱们什么交情啊,这点小事就搞冷战,咱们可是比你和无极圣尊还要坚定的生死盟友,你看现在不是只有我陪在你身边。”燕丘知道她是生气了,于是也放软了口气,不再去说无极圣尊的坏话。
可是,暗自在心里已经被无极圣尊无情地问侯了八百遍,以泄心头之恨。
祝一夕闭目酝酿着睡意,跟着方大娘忙了一整天,这会儿也确实有些累了。
“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无极圣尊还没有来找你,你说是不是回去晚了,没被救过来……”
“燕丘,你闭嘴!”祝一夕怒然打断他的话。
燕丘被她吼得一愣,嘀咕道,“我不就猜测一下,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不会的。”祝一夕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答应了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食言的。
“好好好,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行了吧。”燕丘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这家伙真是疯了,他说什么都可以,一说无极圣尊就跟他吵。
无极圣尊本来就是个神渣嘛,莫说是仙神,就是个凡间男人,谁会搞大了人肚子就丢下不管了,让她一个人跑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生孩子,这样的行径已经是神渣中的神渣,再鄙视他一万年都嫌少了。
祝一夕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却不知不觉紧张地抓住了放在枕边的彩娃,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她想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可在这样的时候,她更要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等到他回来。
燕丘暗自叹了叹气,虽然她嘴上不肯承认,可是她确实害怕那样的结果的,害怕她所爱的上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害怕她才刚刚开花结果的爱情,这么快就要殒灭了。
他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回了自己地方待着,他无数次的劝说也好,诋毁无极圣尊也罢,只是希望她对那个人不要那么倾尽所有心力去喜欢,他们之间的这段缘份阻碍太多了,将来会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如果她喜欢无极圣尊,没有喜欢到那么深沉的地步,也许将来难过也会少一点点,他从来认为自己是善良,但唯独对于她,他狠不下心。
三世书预言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这个旁观者,却比她这个牵涉其中的人还要不安害怕。
害怕,是的,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了害怕是什么滋味。
原本疲惫不堪,可是因为燕丘的话,祝一夕却又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了,她有多少次都想出去回玉阙宫看一看他有没有回来,去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为了腹中这个一天一天长大的孩子,她又不能离开这里。
夜里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不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次日早上了,方大娘在外面敲了门,她才起来。
燕丘也自觉地没有再来惹他,自己安安份份待在剑鞘里,一向话多今天也安静下来了。
方大娘过来帮忙昨天没有缝制完的婴儿衣物,祝一夕却总有些心不嫣,她原想着圣尊从神域回来,从飞林那里一问就该猜到她是来了小盘古岛,可是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来这里找她,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猜不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周家的有事来不了,这些活我这两天就能帮着做完了。”方大娘说道。
祝一夕怔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又得麻烦你了。”
“说的这什么话,你来的时候给我家里上下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现在我家里兰妮交待出去了,石头又还小,要忙的事儿也不多,搭把手帮你也是应当的。”方大娘笑语道。
祝一夕给她斟了茶,自己缝不了就只能帮着穿针了。
“我带了粥过来,你去吃些,这里我来就行了。”方大娘说着,已经着手忙活起来了。
祝一夕自己去一旁用了早膳,虽然这几个月来,她自己也会准备膳食,但多数时候方大娘都送过来了,做饭的手艺又好,她跟着整个人胖了一圈。
她用完早膳,将碗洗好了给她放到竹篮里才回到房内,“还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了,你坐着就行了。”方大娘一边忙活着,一边叮嘱她道,“这日子越来越近了,你自己就得仔细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要赶紧说话,若是我不在的时候,就到院门口叫一声,我听到就过来了。”
“是,全听你的。”祝一夕含笑应道。
她和方大娘将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齐全了,临盆的日子也没几日了,邱先生过来看过几次,说腹中胎儿尚好,她也就放了心。
只是,一夜骤起暴雨,外面电闪雷鸣,她也被腹部阵阵抽痛给惊醒。
“怎么了?”燕丘一向警觉,见她起来立即过来问道。
祝一夕吃力地下了床,微喘着气道,“怕是要生了,我去叫方大娘。”
燕丘瞅了瞅外面,抱怨道,“这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赶这个时候。”
祝一夕披了衣服,打着伞好不容易挪到了院门口,可叫了几声,都被雷雨声给盖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试着想施术法去提醒方家,可是这时气息紊乱,一道御风术施出去,却乱了方向。
她咬了咬牙,只得准备自己走过去,可是刚走了没两步,便差点在泥地里摔了下去,幸得燕丘从剑中施了术法,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等着,我过去。”燕丘说着,直接掠去了方家,大力撞开了方家的院门,直接窜进了家里面。
方大娘听到响动,起来点了灯火,却见一把剑在自己面前,仔细是一看是在祝一夕那里见过,当时也有一次撞见他这么飞在空中,祝一夕说她在练御剑术……
她想着想着,便连心叫了家里的人起来,“当家的,赶紧去叫邱先生过来,一夕怕是要生了。”——题外话——孩子叫啥米名字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