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吟,血亲殁。
风波起,后悔意。
历代国师所隐居的山谷中,本在侍弄花草的帝芸突然口吐鲜血,鲜血染黑了月白的衣裙,跌倒在地。
“夫人,我回来了。”
方才采药回来的梓韫推开院门,入目的便是自己妻子倒在地上不停吐出毒血的画面,丢下手中的药篮跨步来到帝芸身边,抱住帝芸。
手摸上了帝芸的脉搏,面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这样?”梓韫不敢相信此时的帝芸毒已入骨,药石无医:“这不可能......我不信,我可以救你,一定可以救你。”掏出可解百毒的丹药喂入帝芸口中,可终究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帝芸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手颤颤巍巍的轻抚上梓韫的脸颊:“韫哥哥...这毒已经入了心肺,只怕日后不能与你同归了。”
“不...我要你好好地活着,芸儿,你说过要陪我白首偕老的。”昔日高高在上的帝麟国国师此刻慌了神,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
“韫哥哥,如今天下,能对我悄无声息的下毒的,只有...只有那一人...我知道,皇兄怨我,怨我...抢了...你。”
“若不是,若不是当年...我对你下了药,如今的你怕是...怕是已然成为那人的禁脔......韫哥哥,你可怨我?”
“不...我知道,更是心甘情愿的和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芸儿,从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有你。”梓澜看着怀中逐渐虚弱下去的女人,眼泪不住的落下。
“韫哥哥...日后记得告诉...告诉澜儿,远离...帝麟皇室,不然日后必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芸儿要先走一步了。”说着手从梓韫的脸颊上滑落,闭上了眼没了声息。
“芸儿......”梓韫的神情逐渐绝望,随后唤来了暗处的侍卫:“默情。”
“主子。”原本藏在暗处的侍卫出现在了梓韫身后。
“你...去一趟京城,告诉他今日所发生的的一切,再告诉他,今后梓氏一脉,自此之后再也不入帝麟皇室。”
“顺带,告诉他,让他回来为我和夫人举行祭礼。”说着便抱起怀中逐渐冰凉的女子回到房中换上了一套黑色衣裙,自己也穿上了一袭黑衣。
“主子三思啊!”
“不必多言,吾意已决。”梓韫抱着帝芸的尸体一齐走向后山,那是梓氏一脉的埋骨之地,其中有他为他与帝芸百年之后所准备的棺材与祭台,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早用到。
他将帝芸放入水晶棺中,自己也躺了进去,从袖中取出一枚毒药置于口中,从棺材里合上了棺盖,抱住了一旁的女子。
梓氏一脉的棺椁合上便再也打不开,整个水晶棺置于祭台上,只等下一任继承者运用鲜血滴入祭台,祭台便会嵌入台中,即使过上千年万年也没人盗的了墓。
默情目睹了一切,随后向着京城而去。此时远在京城的梓澜心头一颤,吐出了一口鲜血,还未等到默情便已经收到了父母离世的消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随后想起了父母与帝渊当年的纠葛:“帝渊...我必会让你血债血偿!”
待默情赶到京城时,梓澜已然整装待发,二人碰面之后便骑上马匹向城外进发。
而今日刚好也是帝轩回京之日,不出意外在京城外碰了面,可梓澜仿佛未曾见到帝轩一般,策马而过,一骑绝尘。
“小澜...”招呼还未打完了帝轩便看着梓澜离开的背影,眸色暗了暗:“入京。”
三天三夜,路上大雨倾盆,梓澜不眠不休的赶回了山谷中,方才一下马便赶到了父母入葬的地方,瞬间脱力了一般跪倒在地,往日里就算他再怎么淡漠,可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父母的突然离世,终究是给他造成了一场巨大的打击。
默情站在他身后,为他撑上了伞:“少主,去换件衣服吧,待明日为主子与夫人下葬吧。”
梓澜回想起这一切的因果,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回到了谷中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件白色的孝服穿在了身上,神色冰凉一片,雕刻起了牌位。
次日一早,雨小了些,却也洋洋洒洒的飘洒着。梓澜站在祭台上,天很阴,也好似为此刻梓澜的心上蒙上了阴影。
他接过了默情递过来的匕首,在手心划上了一道,瞬间鲜血涌出,滴落在了地上,也好似落在了心间,他将手放在石台上,神色冰凉一片。
鲜血染红了石台,浸入阵法中。顷刻间,石台上泛起红光,祭台上的水晶棺缓缓下沉,直至嵌入了祭台中,自此,再也没有人能将棺中二人分开,就算是那个人也不行。
梓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良久之后他收回了还在滴血的手,随手接过默情递过来的绸布条,撒了点药随意包裹,对着父母的祭台跪下磕了几个头后,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小屋中。
半月的时间就在梓澜的筹谋之中度过,直到一个明媚的午后,阳光照进书房,照亮了那个沉寂许久的少年,他看向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良久之后,他似是对隐藏在暗处的人说了一句:“动手吧。”
一道黑影便从房梁上离开,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帝渊终是收到了消息,只是......那不是他的所思所念,而是一个让他痛不欲生的消息......
帝麟国国师梓韫与其妻殁......
国师梓韫殁......不可能,这不可能,帝渊恍若失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上,瞬间苍老了许多:“孤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隐一。”
“属下在。”一道身影出现在帝渊面前。
“他是因何而死?”
“国师...国师是为了公主殉葬的,半月前...梓澜公子便已经回去为其下葬了。”
“半月前?为何孤现在才收到消息!”帝渊一怒之下将案桌上的奏折都扫落在地。
“是...是梓澜公子拦截了消息......”隐一不禁出了些冷汗,梓澜公子隐藏的实力颇深,居然能拦住国师逝世的消息半月之久。
“梓澜......行了,你且先退下。”帝渊倒退了几步坐在椅上,手附上额头,遮住了此时的神色。
后悔了么.....
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