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街道上,黑色的车子疾驰而过。
后车座上,雷擎佑升起挡板,将依然发抖的傅晴从怀中拉起,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开她的长发,那张苍白精致的脸庞露了出来。
傅晴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被他的温和有力的大掌固定,他深邃如大海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她。
眸底深处满是疼惜。
“对不起。”雷擎佑忽然开口道歉,低低的嗓音中有着自责。
看着现在的她脆弱的几欲破碎的模样,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揪住,有那么一瞬间,喉咙发紧,呼吸不畅。
他初一认识傅晴,便是淡定睿智的医生。
拿着手术刀的果敢坚定,灵动的身手用起来也毫不滞涩,甚至有些胆大妄为。
无论是后来在医院还是实战训练,面对种种人为的针对为难,她都没有丝毫畏惧,总是一副无欲则刚的态度。
除了对那个小医助的关心,任何其他人的一切行为,仿佛都影响不到她。
他一度以为,似乎没有东西能够打倒她。
傅晴将眼神慢慢的移动到那张坚毅的脸上,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移开。
离开了温暖的光源体,傅晴只觉得周身都是寒冷,她不自觉地将纤弱的身体缩起来,细细的手臂紧紧环住自己。
可是还不够……还是冷。
好像身处南极洲,从脚底四周冒出的寒意,让她避无可避,无处遁形。
雷擎佑将她的双手掰开,环住他的背,然后用外套将两人裹在一起。
傅晴整个人都深陷入他宽阔的怀抱中,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道,那股寒意才渐渐消退,心神渐渐的放松下来。
他的唇紧紧地抵住她的发顶,依然是坚定磁性的嗓音。
依然是那句道歉。
“对不起。”
如果早点赶到,她就不会受到伤害,那红肿的脸颊,和还沾有血痕的唇角,无不在昭示着她经受了什么。
如果他昨晚没有唐突她,或许她就不会跑出去,后面的事也就自然不会发声了。
可惜没有如果。
伤害已经造成,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
雷擎佑修长的手指轻触着傅晴唇角的血渍,惹来她的轻颤。
“是不是很疼?”
傅晴摇摇头,不知是对之前的道歉还是先走的问话。
疼么,她已经忘记了疼不疼,痛到极致就是麻木了吧,她只觉得胸腔连同灵魂都麻木了。整个人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忘记了一切。
更加不用抱歉,对雷擎佑,她只有感激。
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那个人再一次抛下了她,只有雷擎佑出现,带她走。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不想说话,心如死灰。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一点点的渗出来。
随即莫大的悲伤汹涌而至,无法抵挡。
雷擎佑感受到胸口的湿意,和那极力掩饰的啜泣。他高悬的心稍稍放下,能哭出来就好。最大的痛苦是无法宣泄的痛苦,哭出来才能释放掉负面情绪。
想到这里,他棱角分明的俊颜轻柔了起来,用平日再没有过的耐心和温柔,低声的安抚道。
“乖女孩儿,不要怕,想哭就哭吧。”
轻柔的诱哄,让傅晴彻底丢盔弃甲,在司徒衍面前咬碎了牙也决不允许自己软弱哭泣一下下的她,瞬间垮下肩膀,整个人软成一滩烂泥。
在他仿佛能够遮蔽掉世间所有风雨的温暖怀抱里,闭着眼任由情绪宣泄,哭的一塌糊涂。
细白的手指将雷擎佑胸前的衬衫抓的皱皱的,可他没有丝毫嫌弃,任她揉搓。
娇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坚硬,柔嫩的颈部肌肤上泛着点点淤青,想起司徒洺的所作所为,雷擎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能够知道怀中的小女人如此反常的惊吓,是因为什么。
应该是当初的心理阴影吧。
他事先调查过,有关于她的一切。当然包括她如何坚决的想要逃离司徒家的原因。
司徒老爷子有过无数女人,甚至于现在,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似得。就算是年逾不惑,也丝毫不该在女人方面的作风,似乎女人多就是自己能力强的最佳体现。
老爷子一共有四个儿子,这是明面儿上已知的,未知的就不知道了。
司徒老爷爱玩儿女人,也对自己的这个习性丝毫不加掩饰,遇到喜欢的,就要得到,得不到的使出手段也要弄到手。
司徒衍的妈就是就是他强娶来的。而四少爷司徒杰的妈,原来是个特殊职业者,后来无意间生下儿子,在外面养大了才被老爷子认回。
一年前,傅晴所遭遇的那场灾难,就是司徒杰一手造成。
在********长大的司徒杰,根子上就已经坏掉了,心思龌龊心眼窄小,即使成为了司徒家的少爷,过上了富丽堂皇的生活,也无法改变内心的阴暗和狭隘。
他盯上了傅晴。
无可置疑,傅晴是美丽的,从能力和外表上均比不上哥哥的司徒杰,嫉妒扭曲的心,全都发泄到了傅晴的身上。
他把傅晴当做了虚荣拜金、水性杨花的女人,否则为什么身为司徒洺的未婚妻,却将目光放到了司徒衍身上?
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应当教训教训她们。
于是在又一次被大哥嘲笑后,司徒杰找了个机会,将对他没有丝毫防备心的傅晴绑到了自己房间。
极尽侮辱之后,他准备享受这具美好的柔软躯体。
不料被看起来丧失所有攻击能力的傅晴,抓到利器狠狠刺伤。
后来……
雷擎佑不忍继续想下去,冷薄的唇附在傅晴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放过你自己,才能活的漂漂亮亮啊。”
傅晴大哭之后,整个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躯壳。她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有些无神的茫然。
由于哭泣而变得嘶哑的嗓音,如同粗粝的砂纸一般,低声重复着。
“放过自己?过去的事情,真的能过去吗?”
这话仿佛问雷擎佑,又仿佛在问自己。
她无法忘记那一幕,拿着利器的她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找到司徒衍……那个场景在她无数的梦境中此次回放,每次无一例外都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