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额不足
手术三十六小时后,急外五科新设的隔离病房。
已经渡过了危险期的王凌,终于在悠悠中醒转过来。
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王凌的秀眉皱得紧紧的,脸上透出一抹抹痛苦之色,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床前站着的,却是那个感觉里很熟悉,其实却还很陌生的男人——古枫。
他正满带关切与忧虑的关注着自己。
“看来……我是错过你请的晚餐了!”王凌声音极为沙哑无力,虚弱至极的道。
“不,没关系的!”古枫看到王凌醒来,欢喜得直打颠,激动的轻握着她的手道:“只要你还在,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了!如果你愿意,等你好了,我可以天天请你吃晚餐,甚至亲手给你做都没问题!”
王凌愣了下,显然并不是那么适应古枫的转变,想抽回手来,但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发展到言行举止可以这么肉麻与暧昧的地步!
尽管……两人已经是“赤诚相见”过了。他虽然未必知道她的深浅,但她却是知道他的长短了!
不过,古枫的抓住她的手的举动虽然冒失,话也说得肉麻,但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王凌却感觉悦耳舒服,尤其是他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一股股的温暖,使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温馨与幸福。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骗女孩子的呀?”王凌的声音更低了,苍白的脸浮起一丝绯色,“咱们,好像还没有开始交往吧!”
“现在开始也不晚的!”古枫笑了起来!
已经太晚了!当王凌正想说这句话的时候,古枫却伸出了手轻掩到她的唇上,“你刚醒过来,不宜多说话的!”
樱唇被他一碰,王凌的心里颤了下,陌生的触感,陌生的气息,通过她的唇,经过她的鼻息,投入她平静的心湖,泛生起阵阵涟漪。
不过,没等她再仔细品味,古枫已经抽开了手。
“我……”
“乖,听话好不好?别说话,好好休息!”古枫把手指竖到自己的唇上,作了个嘘声的手势。。
想到他的手刚刚才从自己的唇上离开,这下又放到他的唇上,两人等于间接打了个“奔儿”,王凌的脸又一次红了,羞涩使她乖乖的合上了嘴巴了。
尽管是在病中,王凌的模样看起来虚弱又憔悴,却让她又平添一股妩媚与柔软,让人怦然心动,更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王凌,对不起,若不是我把车借给你,你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古枫再次握住她的手。
“不是的……”
“不,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如果我亲自把你送回去的话,现在你也不会是这样子的!”古枫懊悔自责的道。
其实,要是让古枫驾车的话,结果恐怕还更坏,保险公司也未必肯赔偿,因为古大官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无照驾驶呢!不过他开的车,一辆比一辆牛B,没有人敢去查罢了。
“王凌,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看到你全身血污的被困在车里,我的心里真的好难受,。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我只是好意,没想到好意却是害了你!”古枫说着就惭愧的低下头来。
“我知道的,我听到你哭了,我也知道你为了救我,几乎是拼了自己的性命的,当时我虽然在昏迷中,可是身边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的!”王凌的眼眶也红了,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雾,“你不要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驾驶技术不过关,和你没关系的!你不要难过了好吗?”
“我……”
王凌挣扎着想动一下,可是跟本就动不了,尤其是她的双腿,虽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但是硬硬梆梆的,跟本就没有活动能力,心中一慌,不由急问:“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别紧张,别紧张,会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古枫赶紧安抚她。
“我的腿到底怎么了?”王凌却是不放心的问。
“是粉碎性骨折,两条小腿都有,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它们恢复到原来的解剖位置了,而且今天还给你用上了祖传的骨伤黄油!”
经他这么一说,王凌才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很臭很腥的味道,鼻子不由皱了起来。
“呃,这个有点儿味道的,可是用起来效果很好的,按照正常生长速度,你腿上的骨折最少得半个月才能长出骨痂,一个月才能长稳,三个月才能恢复行走,但用了我这个药后,七天,新生长出来的骨痂就能在X光下明显看到了,一个月左右,你就能下地了。三个月保证你恢复到原来没受伤前一模一样,能跑,能跳,连蹦都没问题!”古枫说起来滔滔不绝,把胸口拍得山响,仿佛街上那些卖狗皮膏药的,末了还不忘补充道:“这个药,就像是臭豆腐一样,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
“真的吗?”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古枫很认真的道,其实被他骗死的人却已经不少!
古枫的人品可不可信,王凌还在观察中,但他的医术,她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上次那一张方子,不但治好了她胸部的乳腺增生,而且还偿试着寄回三剂给因为隆胸而患上乳疾,却怎么治都不见效的母亲大人服用,没想到错有错着,这药竟然真的有效,在之后又接连服了好几剂之后,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所以她对古枫的这个骨伤黄油不存一点疑虑,只是声音低低的道:“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感激你!”
“你不是也救了我吗?上一次在山上,若不是你,我就惨了!”
“不论怎么说,我又欠了你一次呢!”王凌的脸上灿开了笑容,看着古枫道:“希望下一次,我还能有机会救你!这样咱们就谁都不欠谁了!”
“你为什么这么怕欠我的呢?”古枫正想问这话的时候,却外面传起了响声。
很奇怪,急外五科一向都宁静得像是太平间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呢,于是他就改口道:“王凌,你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好起来。”
“你要走了吗?”不知道为何,看到古枫起身,她竟然有些害怕,仿佛是怕他走了就不再回来似的。
“我就在左右,有事你就按一下铃,我马上就会过来的!”
“哦!”王凌这才稍稍放心,但脸又不免再一次红了,二十四岁的业界超级女强人,在这里,竟然变成一个小孩似粘人,让董事会那班叔伯知道的话,肯定会惊得掉下整个下巴的!
“你的家人在外面,不过现在你正在隔离病房,为了避免感染,得再过一段时间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才可以探视,所以你安心休息着好吗?”
“嗯!”王凌点点头,心里有股暖呼呼的感觉,看着古枫的身影出了门,消失不见后,心里却是突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这个男人动心了吗?
不可以的,这绝对是不可以的,自己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先别说未婚夫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和他的婚事更意味着两个大族的巨大利益,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不论是公,还是私,她都不能对古枫存什么念头的……
……
……
急外五科。
省附属医里一个另类的地方,被人遗忘的存在。
没病人所引发的没人理,没人管,没人问,没人权,没地位,没尊严,造就了急外五科医生护士们混吃等死,得过且过的懒散个性。
有志者,早就走了后门调去其他科室,而一些想混日子的,却是想尽办法的想进这个急外五科。
所以数年来,急诊五科的人数不减反增,俨然成了附属医的养老院。
充斥着一些拎不动,玩不转的废柴,老头。
因为没病号,也因为这班老弱残兵,急外五科一直就是这样不死不活却也不灭的存在。
既然不死不活,为何不灭?
周院长大人不是独断专权吗?
以他的性格想要撤掉急外五科,解决这个上一任撇下的“苏州屎”,应该不会太难吧!
有些事,看起来很难,其实却很容易。例如严新月这个问题上,来给他穿小鞋的人看起来份量很重,不是主任就是副主任,最不济也是个主治医师,可是这些都是没什么*的小人物,闹过一圈也就完了,难道他们还有本事捅上天去!所以无视他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些事,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却是很难的,例如解散急外五科这个问题上,里面连个主任都没有,最大也就是个主治,一天到晚混吃等死,混完今天,明天接着混,可是这些能进去急外五科养老的同学,全都是有*的主,不是这个局长的亲戚,就是那个处长的朋友,得罪一个两个甚至三个都没关系,可是得罪几十个,周院长是扛不起的。
他虽然不担心院里少数人的声音,却怕从上面压下来的大山,所以在解散急外五科这件事情上,一直是犹豫,犹豫,再犹豫,结果就犹豫到今天。
不过,现在好了,他用不着犹豫了,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