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有一百米左右的宽度,水质很差,满满的腥臭味。水里还有不少生活垃圾和死鱼,我身上就挂了不少。游到了对岸,我竟然没吐,我都佩服自己。
上了岸往身后看,汽车残骸还在燃烧。鱼塘边的水中浮着人,肯定爆炸时被冲击波推进了鱼塘,晕了过去。两个没被炸伤的同伴在打捞他们。再隔壁,很靠近汽车的地方,地上躺了两个人,一动不动,大概已经被炸死。再远一点,靠墙壁的地方躺了两个人,他们有动静,发出一声声惨叫。
二娘和梅子不见踪影,是不是被炸死,不确定。但按原来的站位,二娘就在车边,被炸死很有可能。
爆炸威力太大了,超出我的预计。我就想着,他们都能藏起来,只会被炸懵,不会被炸伤。可看这场面,他妈的,我到底是干了什么?我杀了人啊!
有种想吐的感觉,我可还需要他们追我,跟着我去救人,现在这场面,怎么搞?
正不知所措,突然怦一声响。
随即,我左臂一疼,中枪了,那种感觉我记得很清楚,上次我救蓝美玉时就经历过。
子弹的威力很大,直接穿透我的臂膀,我人几乎应声摔倒。亦幸好摔倒,因为落在地上的同一时间又听见两声枪响。当然我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如果不是我中的第一枪倒下,第二第三枪会不会要了我的命?脑袋都炸了,浑身寒毛直竖。
我捂住伤口翻过来,昂起脑袋看对面,我看见了二娘,是她开的枪,她对我骂:“洪天仇,你自找的……”
她大概以为打中我了吧?
看看鱼塘,看见水波在动,一颗脑袋在水里出出入入,是梅子。
吓尿了,忍痛站起来往前跑。
二娘发现了我,怦怦又是两枪,没打中,一枪打在地面上,一枪打在墙壁上。
拐过屋子,我看见的是一片采收过稻米的田野,地很干。我跳下去,咬着牙往前面不远处的农场飞奔。等我越过了农场回头看,梅子已经追出来,这女人跑起来很快,用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夸张。
从农场一侧绕过去,眼前是两座黄泥山。这山上种的似乎是淮山吧,有搭了架子,我冲上去借助架子的掩护,往山上逃。上到山顶往下面看,梅子刚到山脚,她对我喊:“洪天仇,我会追上你。”
我撕了一片衣服把伤口包住,左右两边都看看,右侧远处一公里开外,能看见一座山,上面有手电筒光芒在晃,那应该是林子他们逃跑的地方吧?我径直追下去,边跑边回头看。
好奇怪,跑着跑着竟然不见了梅子。
当时跑到肺部都要炸了,我侥幸地放慢了脚步。
然后我很快后悔了起来,就快到山边,就差了那么一百米距离,梅子竟然在我前方出现。
我滴个神,看见她冲向我的那一刻,我真想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
眼看人冲到了前面,我下意识一脚踹过去。梅子左手抬起来格挡,右手抓紧拳头,一挡,立马给我一拳,中我的小腿内侧。我嗷一声惨叫摔在地上,她一脚踢向我的胳膊,我用手挡,正中被子弹打穿的伤口,顿时疼不欲生,叫都叫不出声。
梅子显然绕路过来的,在我看不见的方向,一路冲刺去到前方堵截。她也跑得气绝,所以两招过后,她没再攻击我这么个在她眼前已经再次成为阶下囚的人。而是叉着腰大口大口在喘息,断断续续对我道:“老板把你当宝贝,为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竟然还耍阴招,你良心被狗啃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我的人,我的手下,那么大伤亡,你简直死一百次都不够。”
疼劲还没过去,还是说不出话。
太惨痛了,冷汗冒着,血流着,口水流着,还吐白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持续骂了有一分钟,梅子回过了气向我走来。我爬走,她给我背部一脚,很重的脚,我哗啦一声吐了出来。她翻过我,坐在我肚子上,双手掐住我的脖子,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她的眼睛血红着,眼神里面就一个信号,杀死我,背着二娘杀死我。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恐怖脸孔,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我快要被掐断气时,梅子却突然被踹了一脚后背,人从我身上飞出去,随后有个人冲过去和她扭打在一起。我想扭头看看到底是谁,办不到,我不停咳嗽,整个胃部都抽了起来,很疼。
等咳嗽完,我直接就吐了……
身后的一切,我只能靠听,我耳朵里,不停传来打斗声,挣扎声,还有喉咙摩擦发出的咯咯声。
最后,是咔嚓的一声!
肯定有人死了,我希望死的是梅子,而不是后来的我根本没看清楚是谁的人。
四周恢复了宁静,但没人走过来,我只听见了沉重的呼吸。我好想过去,但胃还是很疼,那是一种钻心的疼,我连爬行都办不到,只能勉强翻过来,眼巴巴看着。我看见的情况是,两个人都躺着,田里一个,靠田埂一个。月色不是很亮,人看不清楚什么长相,就能看见是女人。
我们这边有女人吗?我想啊想,就只有苏樱。
但苏樱应该和方迪一起吧?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我开了口问,是苏樱吗?我声音很弱,但十多米,能听见,人没回应,只是站了起来,叉着腰,一拐一拐走过来。
我手四周乱摸,什么都找不到,只抓了一把泥土。我心里想的是,如果来的是梅子,我撒她。肯定没效果了,但人不都这样吗?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人,慢慢走近了,五米,四米,两米。
终于,我看清楚了,就是苏樱,就是她。
手里的泥土放掉,我整个人放松下来,躺着,大口大口呼吸,在抵抗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想让它赶紧消失,然后继续上路。
蹲在我身边,苏樱给我检查了一番问:“你能不能走?”
我摇头:“很疼,要等一等。”
“不能等,坚持吧!”苏樱把我扶起来架住,我比她高多了,她架的很难受,却非常坚持,“有人来了……”
我往回看,对,我跑出来的方向,能看见七八个手电筒的光芒四处探照,拿手电筒的人速度特别快,似乎是在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