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纸包不住活,更何况是那么一大团的火。
“呵,黄贯,阴险小人。”林浩然冷哼一声,想着他素日的阴险,早已料到了他终究是会倒戈的,而这家伙,毕竟也是最后的武器,不过就算是没了他也无妨,那些不在身边的终究是靠不住的人。
林浩然这样想着,抬眼看着身旁毕恭毕敬地站着的沈洛,拍了拍他的肩,“沈洛,还是你忠心。”
“微臣自当是要为太子效劳的。”沈洛恭敬地俯身说道。
“本王其实早已找到了你与那李红儿的事情。”谁知林浩然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来了那么一句,却叫沈洛心头一颤,脸色有些微变。
“不过之后你亲手解决了她,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很好,这很好。”林浩然说罢又用力地拍了拍沈洛的肩膀,只是笑道,“沈洛,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让本王失望。”
沈洛没有想到林浩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不过是略抬着脑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欲言又止。
“荆州到长安毕竟还有一段时间,本王定是要在那些人进到长安之前逼那老东西退位,”林浩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阴狠的目光,似乎是心意已决,“等到本王占着了长安,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如何攻进来!”
“殿下……”林浩然向来是心思缜密的人,否则也不会迟迟没有动手。如今他兵行险招,想来也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沈洛颤颤出声,似乎是想要提醒他三思而行。
“你不必多说些什么。”林浩然却阻止了沈洛的话。“本王主意已定,那老东西至今仍旧避而不见,当真必是有些端倪,你可别忘了,白湛的毒,无人能解,以我之见,这老家伙八成是已经死了!”
林浩然嘴角微微勾起,若是他死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他虽然这样打算着。却见了李公公急匆匆颁了圣诏过来。说是明日的早朝。皇上也要去的。皇上竟然打算上早朝,齐律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只是等到了翌日的早朝。林浩然终于放下了心来,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人却头戴维帽,遮住了面容,这在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昭阳殿内,一众议论声纷纷,似乎很是不解。
倒是正合了林浩然的意。
李公公却在这时解释道,“皇上龙体抱恙,如今虽无大碍。却要静养些才好,受不得风吹,还请各位大人们见谅!”
“父皇,您可要多保重着些龙体!”
林浩然率先朗然出声,似乎是一脸的孝意。
“朕无恙。”却是雄浑的声音,似乎身子恢复的不错。
林浩然却是愈发的疑心起来,听这声音,丝毫不见病态,为何依旧戴着维帽遮身,他料定了皇上必然是在掩饰着什么,再不成,这朝堂之上坐着的,根本就不是皇上!
一想到这里,林浩然的嘴角只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而在荆州,黄贯果然撤了人马,大军一撤,周遭还有在负隅顽抗的林浩然的军队自然是松懈了下来,不是归顺了耶律齐就是纷纷逃散了。
荆州又重新归于平静。
未央看着这些半成品火药,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却还是将他们收回了米仓里,想着还是不要有用到它们的机会才好。
既然不用在出征沙场了,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前,未央更是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始着手了回长安的准备了。
除掉了林浩然的一个个心腹,他大概再也不能为肆意为非作歹了吧,等到他终于伏法,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又来临了?
一想到了这里,未央是愈发的激动。
白湛看着她一脸欢喜的模样,不免觉着可笑,“荆州不好么?虽然这儿黄沙漫天,只是若是好好治理,不出三五年,与长安那也是不分胜负的。”
“我可等不上三五年,那时我都要老了!”谁知未央却想都不想就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她实在没有觉得荆州哪里好的。
“那就洛城,洛城靠近长安,与长安的繁华不相上下。”
未央却依旧蹙眉摇头。
“那就扬州吧,你们家的人不都在扬州么?”白湛似乎还在诱惑着未央。
“你似乎很不想我去长安似的,白湛,该不会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未央不解地瞧着白湛,陷入了矛盾的疑惑之中。
白湛却只是苦笑一声,也就不在说话了。
他应该说些什么呢?说他不过是预料到了一场腥风血雨吗?
而在这件事情上,沈疏却是第一次与白湛达成了共识。
月黑风高,沈疏坐在洛河边,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条河是真的奇怪。”未央却不免几分好奇,“荆州分明满是黄沙,这河却依旧清澈见底,你说古怪不古怪?”
沈疏只是轻抚着未央一头乌黑的秀发,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她的额上,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似乎只是风轻云淡地问道,“去扬州瞧一瞧黎家人,可好?”
有了白日里白湛的话,未央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直起了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沈疏,“为何你同白湛似乎都很不希望我去长安似的?”
没有想到白湛也说了这般的话,沈疏微微一愣,却依旧淡淡说道,“如今长安不复当初,太子要夺位,那时的长安必定动荡不堪,到时恐怕我自己也分身乏术,恐怕不能保护你……”
“我当是什么事情!”只不过未央听到了沈疏这一番话时,却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什么本事都没有,逃跑的本事是第一的吗?哎呀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未央说着就只差抬起手来发誓了。
沈疏不语,只是重新将未央紧紧地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翌日,未央正百无聊赖地在军营之中闲逛着,虽然她自己是无事可做,不过那些将士们可全都没有闲着,该守门的还是苦逼地微丝不动地站立着,该操练的还是在烈日当空之时挥汗如雨着,沈疏沉闷无情的声音在黄沙之间回荡着,未央只是趴在瞭望台张望了一会子就为这些人感到可怜。
却也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未央正准备起身,却在此时忽然听见了争吵声,还夹杂着尖锐的女高音,她站直了身子,这种地方,除了她与童彤,还有女的?
未央这才想到了媚儿,她向来是尖声尖气的,只不过这声音气势汹汹,似乎与平日里只会露出轻浮的笑容的媚儿不搭啊!
“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们家大汉!”媚儿的声音娇滴滴的, 带着些许的哽咽,未央还没有走近,就被这话里的内容给吓到了,“不就是嫌我生了他么,我是老了,也不过是那半老徐娘罢了,你怎么还不去找那些个年轻的貌美如花的姑娘啊!”
“媚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呀,这声音,竟然是耶律齐的,那个草莽,未央还是第一次见他有如此慌乱的时候,“你听我说,我不是嫌弃你和大汉,我早就把大汉当成了我亲生儿子了,我是真的对你们好!”
“噗嗤!”未央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便宜了耶律齐捡了一个儿子了,只不过他们两个怎么看都像是兄弟好么!
未央屏住呼吸,强忍住笑意,继续悄悄地偷听着。
只听得耶律齐柔声说道,“媚儿,长安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可是有皇宫的,我是个大老粗,那里受得了那边的规矩的,我倒是觉得荆州挺适合我的,我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也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却是不适合你的,我怕委屈了你。”
这绵绵情话,不看样子,未央还以为是出自翩翩公子之口。
只不过未央一想到了耶律齐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天哪,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媚儿倒是挺待见的样子,只是嗔怒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耶律齐信誓旦旦。
“你个死鬼,怎么不说,如今我人都是你的了,害怕跟着你受苦不成?”没想到媚儿转而就媚笑着,更是轻轻地捶打着耶律齐的胸口,听得未央不由得一阵作呕,只急急地跑开了。
见过肉麻的,没见过这么肉麻的,未央的牙都酸了。
只是迎面却碰上了童彤,童彤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或许是在惨白的月光之下的缘故。
可把未央吓了一跳。“童彤,你怎么了,生病了不成?”
“没什么。”童彤却只是轻轻地笑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情况。
未央却是担忧地看着她,童彤却撇下了自己走开了,看着那自若的背影,似乎真的没有出什么事情的。
难不成是自己的眼花了?
未央想了想,甩了甩脑袋,便想着回去睡大觉了。
童彤却在这时候无助地瘫坐在地上,神色恍然,毫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
她只是低声喃喃自语着。